簡普思的脖子上有一個眼睛紋身。
那個眼睛如果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是由無數個小眼睛組成的。
這個紋身和剛才在“誠靈之屋”的一樣。
簡普思一定看見過這個東西,或者說,他去過那裏!
“雪莉,你說族規裏有說明,禁止任何人進入‘黑神’領域?”周淩風想要搞清楚這一點。
雪莉點了點頭。
“那麼,包括族長本人?”
“是的。”
雪莉堅定的迴答,逐漸撕開周淩風內心重重疑雲。
“看來我們還是得去尋找簡普思本人才行。”周淩風這麼打算,便眼瞅著四周。
大多都是普通士兵而已,隻要血氣一點點,就可以擊暈。
周淩風這麼想,也想要這麼做時,那些士兵們先昏厥倒地。
姬如雪麵色一怔,迴頭看向周淩風。
周淩風訕訕一笑,拍手表示與自己無關。
“是阿帕托。”雪莉眸光明亮,看向身後的雕塑。
雕塑裏的人幹笑兩聲,隨後從背包裏掏出一個水晶球,重重往地上摔去。
水晶球破碎在地上,升騰無數幻彩雲霧。
雲霧緩緩圍繞,將他們包裹起來。
阿帕托這才吐了口氣,從雕像中跳了出來。
他本來依舊長老為尊的模樣,走到周淩風麵前時,已經卑躬屈膝:“大人,那些士兵們是靠著血肉養大的,你動了他們會立馬異變。”
似乎在迴應阿帕托的話,地上有些昏厥士兵開始抽搐,嘴裏吐出“嘶嘶”尖銳聲。
聽上去十分刺耳,就好像蟲子在叫。
周淩風朝著前麵看去,地上士兵們皮膚變得黑紅,隱隱能夠看見鱗片閃閃。
簡普思這個家夥,真有點能耐啊......周淩風不由多看了一眼,這麼一看,頓時內心難安。
“你們看這些士兵的皮膚,上麵是不是有許多眼睛?”
雪莉等人跟著望去,此時士兵皮膚上“鱗片”十分明顯,大大小小中間都有一個點。
那個點正在閃爍,是眼睛!
“我們,我們拉桑族什麼時候出現這些東西了。”阿帕托打著哆嗦,他根本不知道這迴事。
周淩風知道目前是安全的,隻要不觸碰士兵,就不會讓士兵身上的“眼睛”蘇醒。
它們就像是蟲卵,在皮膚表層遊動,看上去有些惡心。
阿帕托眼見事情不妙,便招手叫大家朝著雕像過去。
雕像很大,裏麵有一個小洞,洞口可容一人進去。
洞口連接地下,順著甬道,可以到達拉桑族大本營的地下。
“原來你還有這一手,那麼不知道簡普思是否知道?”周淩風看著阿帕托總算沒有那麼不順眼。
阿帕托“嘿嘿”一笑,用手拍了拍牆壁上的標識。
那是一個“龍卷風”的標誌。
“我的父親是前任拉桑族族長,曆代拉桑族都保持著這個地下秘密,我是一次偷窺,偶然得知這個秘密的。”阿帕托迴想過往,依然感覺唏噓。
也不知道他是唏噓自己沒有當上族長,還是唏噓歲月蹉跎。
“那麼簡普思他......”
“問題就在這裏......”
阿帕托的臉色有些落寞:“簡普思似乎並不知道這個密道。”
姬如雪忽然來了興趣:“奇怪,不是族長的長老知道密道,反而身為族長的簡普思不知情。”
阿帕托臉微微紅,他想了想,忽然朝著周淩風等人跪下。
周淩風一怔,不明白什麼意思,而雪莉則是一副明白的模樣。
“求大人幫忙,拯救拉桑族。”
周淩風“嗬嗬”笑道:“奇了怪了,一開始某人還說拉桑族不用拯救,怎麼現在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
阿帕托臉上發紅發燙。
他的確一開始是這個意思,自從被寄予厚望的他失去族長位置後,便開始渾渾噩噩,再後來屢次被人打擊,就此開始陷入淤泥之中,無法自拔。
可是這兩天,他反複思索,不知不覺間,發現自己淚水已經滴濕了整個枕頭。
他恨拉桑族?
怎麼可能,這裏可是他成長的地方?
他厭惡這個地方,但是他絕對不允許毀滅。
那個“黑神”,一定有問題,它為什麼突然移動,一定和某種有關聯。
“其實,如果‘黑神’不可收拾,我們大可以放棄,但是族人不許,而我左思右想,沒了‘黑神’,我們也會被黃金國吞噬。”
周淩風點頭:“所以你想要我們查詢真相?”
“是的,沒了‘黑氣’,恐怕我們也會刻印黃金詛咒,所以拉桑族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妮奇是對的。”阿帕托說的話十分真誠。
這還是那個奢靡的阿帕托?
周淩風沉吟,不是他不答應,而是這個詭異的“黑神”,他目前還一頭莫展。
阿帕托看周淩風神色,似乎知道了什麼,連忙拿出一本日記。
“其實,我們並不是沒有探索過‘黑神’領域,這是我們曆代祖宗探索的日記記錄拓本。”
那本拓本已經泛黃老舊,上麵皺巴巴的,不知道被人翻閱了多少次。
阿帕托十分慚愧地低頭:“我查閱了無數次,但是還是沒有任何頭緒,反倒是簡普思他......”
“既然談到這裏了,那麼說說簡普思吧,他究竟是怎麼當上族長的,而你又為什麼被打壓下去的?”周淩風想要從這裏找到突破口。
阿帕托迴憶起昔日的痛苦,似乎有些臉色不堪。
“簡普思,並不是我們拉桑族人,他是個卑鄙的外鄉人。”
阿帕托忽然想起周淩風也是外鄉人,連忙說:“不是指你,我是指他!”
周淩風點頭,表示不在意。
阿帕托鬆了口氣,繼續說:“我,阿帕托,本作為天之驕子,在十八歲時,整個拉桑族都認為我是下一代族長。”
“當時我可以參與長老團,逐漸接手並管理拉桑族大小事務,當時還被戲稱為不是長老的長老。”
阿帕托說到這裏,臉上洋溢出了笑容來。
“那時,我還得到了一個心儀女人的青睞,她叫夢莎,美麗的女人,美麗的名字,我真想......”
“打住,我沒有興趣聽你這點愛情故事。”姬如雪不耐煩地打斷。
“是是是。”
阿帕托連忙拉迴自己迴憶,繼續說:“直到有一天,我的父親,在一場打獵中,帶迴了一個人,那就是簡普思。”
“我永遠無法忘記,當時的他雖然衣衫襤褸,滿臉是血,但是他骨子裏透著一股驕傲,那是一種我自認為永遠都不會擁有的氣質,就好像......”
“就好像身居高位者,對臣服者的蔑視。”
阿帕托說出這個比喻後,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從那天之後,我的悲劇就開始了,簡普思做事並沒有我幹練,畢竟我比他先熟悉拉桑族的事務,但是他有一雙眼睛,能夠看透人的心思。”
周淩風聞言,猛地抬頭看向雪莉。
雪莉搖頭:“不,他不是感應者,不會讀心術。”
“或許吧,但是在我看來,他可比讀心術厲害多了,他擅長察言觀色,不到半個月,拉桑族整個長老都被他哄的開心。”
“長老們誇讚他學習進步飛快,誇他聰明敏捷,可隻有我知道,那些隻不過是麵子而已,他的確很聰明,口才無雙,但是他說的從來沒有實現過,都是我在做!”
一說到這裏,阿帕托開始憤憤難平。
周淩風微笑:“這麼說來,簡普思靠著口才得到了族長之位?”
“也不是,是一件事情,叫做‘祭神’神典。”
阿帕托深深歎了口氣,整張臉顯得更加疲憊:“那是拉桑族百年的祖祭,由五個年輕人擺祭壇,將祭品擺上,獻上祭舞。”
“祭舞?”周淩風皺眉,他觀察著阿帕托臉上逐漸顯露的痛苦,心念移動,“莫非,夢莎女士她......”
阿帕托臉上疑惑:“你怎麼知道是夢莎......哎,是的,其實拉桑祭祀舞,我們每個人都跳的熟練無比,哪怕睡夢中都能夠閉著眼睛跳出來。”
“可是那一天很奇怪,天上灰蒙蒙一片,還帶著些許閃電。”
“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當時祭壇擺放之後,我看著夢莎,夢莎看著我,她就在我旁邊,距離不到五步。”
“祭典開始時,我們開始跳舞,祭壇上的蠟燭忽然開始變長,就像一個光柱一樣,直直朝著天空而去。”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現象,幾乎所有人都嚇傻了,隻有簡普思沒有猶豫,開始不停跳舞。”
“我們也跟著跳舞,可是越跳,天上的雷聲越大,電閃雷鳴,仿佛要把天空撕裂成碎片。”
“當時的風越來越大,甚至席卷到了祭祀臺上。”
“我很想停止祭祀,可是下麵長老說祭祀不能停止,這是規矩,會得罪‘黑神’的。我沒可奈何,隻好繼續,可沒想到下一秒,天上一道黑色閃電朝著我劈了過來!”
“我吃了已經,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就在以為自己灰飛煙滅時,我的,我的夢莎,她,她救了我,代價是永遠的離開我。”
阿帕托說的很快,很平靜,但是說到這裏是,莫名戛然而止。
眾人內心黯然,就連鳳凰雛鳥也微微睜開了眼睛。
阿帕托深吸一口氣,繼續說:“當時,我看見雷電擊下,把我的祭壇打翻,我的瓜果竟然都是腐爛的,裏麵還有蟲蟻在爬底下的人看的清楚,立馬叫喊‘阿帕托得罪了神靈,他用的是腐爛食物!’”
“我當時聽得清清楚楚,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檢查過祭壇,那些東西是對的,為什麼突然腐爛了?”
“我,我害死了夢莎,我害了拉桑族,我......”
阿帕托雙眼朦朧,仿佛陷入了夢魘之中。
“可是一切還沒有結束,那個人,那個簡普思,他,他還在舞,他還在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