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xiàn)在呢，這小東西遇到了障礙。”


    什麼是障礙，小鳥沒有任何的明示，但就眼下的這個情況，跟明說了也差別不大，障礙就是老道了。


    雖說這黑色的花朵是無主之物，但這肯定是老道勾連到的無疑，否則也不會現(xiàn)身。


    “好像，這朵黑色的花，沒有消散？”


    張清燭有心想問一問，這隻小鳥跟和尚的齟齬，它的情緒這樣大，連說兩個可恨，明顯是吃了和尚的虧。


    但眼下有一個更令他感到奇怪的地方，懷疑是有變的關(guān)鍵，急忙就問出口了。


    “嗯……”


    “這是，帝陵觀的老道給定住了?”


    “這破老道想跟這小和尚結(jié)一個善緣？”


    “這是帝陵觀這群牛鼻子的風(fēng)格？”


    小鳥撲棱了一下翅膀，像是要起飛的姿態(tài)，但很快翅膀張開了又收斂。


    “不是吧？”


    “老道能夠察覺到小和尚的到來？”


    “那不是也發(fā)現(xiàn)了你？”


    張清燭本想說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但仔細(xì)一想，覺得自己的存在無需保密，對於老道來說，也不是秘密，而他自己也沒有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故而他的存在是光明正大的，無需遮掩。


    而這隻鳥，是需要遮掩的。


    還是那個疑問，這隻鳥，是不是一個鳥妖?


    沒感覺到妖氣啊?


    是一隻大妖？


    張清燭艱難地?fù)u了一下頭，否定了，倒是沒什麼很有力的證據(jù)，隻是單純的不願意相信，一隻不比他的拳頭大的小鳥是個大妖!


    某種程度，這也是一個世界觀的顛覆，盡管他是對所謂的大妖沒有任何的信仰和崇敬。


    話又說迴來，這隻鳥，是個什麼品種的鳥？


    他對於鳥是沒什麼研究，但覺得這隻鳥有些眼熟，應(yīng)該是平常也能見一下的品種，不是什麼神奇的異獸，不是鳳凰朱雀之類的，嚇?biāo)廊说膩眍^。


    “不怕，我要是能被這些和尚道士那麼容易發(fā)下，我早就被他們打死了。”


    小鳥轉(zhuǎn)了一下眼眸，全然不在意。


    張清燭聽罷，暗暗咋舌，這小東西，看來是跟和尚道士結(jié)下大因果了，這小東西應(yīng)該是頗有些能耐的，雖然用眼睛是看不大出來，但道理是這樣的。


    這小東西還挺神異，它要是得罪了別人，怕是搞了人家的一些關(guān)礙之處，招惹的麻煩是小不了，禍?zhǔn)乱膊皇菦]有可能。


    而對於他來說，在觀感上，有點接近於小烏龜。


    好像兩者也有共同點，知道不少的隱秘。


    但他此時也有個發(fā)現(xiàn)，雙方的路數(shù)，似乎是不一樣的，小烏龜是靠的占卜和靈覺，而眼前的這隻小鳥，是熟悉。


    就好像，這裏就是它的家，家裏的東西，各種情況，都熟悉，門清。


    而在那邊，小和尚藏身的地方，就在在這個時候，露出了一顆光亮光亮的腦袋，圓潤而白膩。


    一身的僧衣，脖子上一串灰色的念珠，顆顆碩大，跟他一個小小人兒很不相稱，但是映襯出一種童真之趣。


    又還挺適宜。


    果然，這個小和尚反應(yīng)不慢，知道了老道的用意，那既然是這樣，那還需要什麼遮掩?


    其實他內(nèi)心是有一個問題想問的，想問帝陵觀和皇家廟，是不是關(guān)係還挺不錯的？


    但怕露餡，也就沒敢問，這種問題，似乎不是一個很隱秘的，應(yīng)該是任何一個道人跟和尚，都能隱約感受得了的事。


    他貿(mào)然問這種弱智問題，很容易被這隻見識廣博的鳥兒給審視的。


    一個小和尚從藏身的地方跑出，沒跑幾步，恭恭敬敬地站定，對著老道盤腿打坐的地方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低頭合十，嘴角蠕動，應(yīng)該是念誦佛號。


    行完禮後，小和尚在懷裏摸索了幾下，掏出了一個一個黑乎乎的破碗，碗雖然破，也黑，但隱約透露出一點佛家的莊嚴(yán)氣度。


    這是，一個法器啊?


    張清燭琢磨著，一個破碗，空間法器？


    是要用空間法器來將那朵虛無的花給裝下來?


    一邊站立在他的肩膀上的小鳥，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似乎跟他一樣，也是心裏有猜測但又不確定，在靜靜等待著答案。


    也不見小和尚有什麼詭異的動作，隻是在念經(jīng)，將那隻破碗放在地上之後，也盤腿坐在了草地上，對著身前的那隻破碗開始念誦起來，眼睛微微閉合，偶有精光劃過，但又很快消失，恢複那一副滿懷童真的可愛模樣。


    到這裏，張清燭不得不承認(rèn)，這小東西要比他可愛，雖然有著中年人的啤酒肚，但出現(xiàn)在一個白淨(jìng)細(xì)膩、胖乎乎的小光頭身上，又更加平添了幾分可愛。


    “莫落蒂卻可洛……”


    隱隱約約，他聽到了一陣細(xì)密的誦經(jīng)聲，可能單純就是些音節(jié)，就沒有意義，而作為一個道士的張清燭，自然是聽不出什麼端倪來，隻能是當(dāng)作噪音來聽。


    嗯？


    就一眨眼的功夫，情況發(fā)生變化，那邊看得到的那朵黑色花，在慢慢黯淡，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在小和尚的附近顯現(xiàn)，在稍稍拖延了一會，那黑色的陰影中，一朵顏色更為深邃的花在顯現(xiàn)，一朵花，黑色的花，在小和尚的身上攀延，在小和尚的大光頭上綻放。


    “這個小和尚果然有些門道，竟然可以吸引這朵花，攀附在他的身上。”


    這隻神秘的鳥兒也不吝惜誇讚，很明顯，小和尚是上手了，至於會不會得手，那現(xiàn)在還不能斷言，但開局是很不錯。


    念頌聲依舊在持續(xù)，也依舊是理解不了的音節(jié)，隻是忽大忽小，但就他而言，不論肩膀上的小鳥，他是始終都能聽到來自遠(yuǎn)處小和尚的嘴角呢喃的。


    而與此同時，隨著這一聲聲的呢喃，在小和尚微微閉眼中，或許他自己也並沒有清楚的感知，那一朵黑色的花，正在纏繞著他。


    “這是？”


    張清燭覺得這可能跟小和尚嘴上的咒語或者經(jīng)文有關(guān)係，但畢竟不是佛教徒，對於佛教的經(jīng)文是一點都不熟悉，故而想要問一問似乎對這裏一切都很熟悉的小鳥。


    又一次心生疑問，這一隻小鳥，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是什麼品種，當(dāng)然，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就不了解。


    “是大悲咒？”


    “不可能吧？”


    居然，在小鳥的口中，他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名字，但是，那是前世的熟悉，而這一世，則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概念，可想而知，代表著的是完全不同的意義。


    當(dāng)然，前世的意義，隻是聽說過，完全不明了，而這一世的意義，自然也很難從前世的熟悉中找到靈感。


    他一頭霧水。


    “大悲咒？”


    張清燭裝作無知，也確實是理解不多，也幾乎沒有了解。


    “就是一個咒文。”


    “至於什麼意思，誰知道什麼意思……”


    “佛教的不知道，道教的，我也不知道。”


    “而意思，是最沒有意義的，誰也不在乎的。”


    “需要注意的是，是儀式!”


    小鳥眼珠子轉(zhuǎn)動，往他的臉上瞥了一眼，張清燭不知在這個舉動是什麼用意，但也讓他有聯(lián)想。


    “是，指向神？”


    如果說儀式的作用，那就是勾連起神明，當(dāng)仍然，還有魔。


    “是指向某個大佛，也有可能是佛陀的佛國，也就是佛陀所在的天界。”


    佛陀所在的天國？


    這不是扯淡嗎？


    張清燭自動忽略來了後半句，而對於前半句，他不敢怠慢，但是要是說，儀式的指向，在這個世道，當(dāng)然不是在天上的佛陀了，更大的可能，得到迴應(yīng)的更大可能，是身處這個世界某個有著佛的氣息的神秘存在。


    或者可以更直白地說，就是邪神。


    他不就見識了一個？


    桃井不二所信奉的邪神。


    希望這個小和尚，沒有這一類的神秘接觸。


    “大悲咒是一個儀式，隻是有點奇怪，是一個單純由咒語就能形成的儀式，可以通過這個儀式指向一些神秘的力量……”


    小鳥開始解釋，有模有樣，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感覺到那股氣勢在，氣定神閑，很令人折服。


    但是，還是不能確定是不是就該信。


    “那朵花，好像是，很喜歡聽到這個咒文?”


    張清燭他覺得，似乎是這樣，那朵花纏繞在小和尚的身上，開在小和尚的頭頂，在微微地?fù)u曳著，如果用感性一點話來解讀，那麼，似乎是在表達(dá)著欣喜……


    是這樣嗎？


    “應(yīng)該是的。”


    “這朵花，是魔花，它需要世間的欲念供其生長。”


    “而大悲咒，即便我們都不知道它的意思，但字麵意思就足夠明顯了……”


    “是很濃重很激烈的情緒，也是一種極為深刻的欲念。”


    “由大悲而至大慈，大慈大悲。”


    張清燭聽得連連點頭，但其實內(nèi)心一片迷茫，而這樣理解，其實對於他們了解此時小和尚的狀態(tài)，並沒有大的幫助，特別是他此心裏的一個疑問，到底，此時隱隱有了個架子的儀式，指向何處。


    “應(yīng)該是指向皇家廟裏供奉的佛像。”


    小鳥再一次瞥了一眼上來，從這個反應(yīng)得知，它也是可以感受到小道士的一絲緊張和擔(dān)憂。


    當(dāng)然，隻是一絲。


    這個地方，畢竟隻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就算是真的有一尊邪佛從中降生，大不了跑路，他能損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