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的，我已茍且了一次，並且會繼續茍且。


    我用茍且寬容了自己的無奈和傷悲，你卻說茍且是一種生存的智慧。


    我用滿滿的一杯茍且之酒敬你，看你的醒與醉，是否真的像你的智慧一樣甜美。


    ·


    2


    我不能像你一樣，把茍且的身軀挺立得像山一樣雄偉。


    在我的手中，緊握著一把無色無味的灰。


    來去自如的風，可會茍且的停止吹拂，讓我從指縫裏漏出的沙塵，沒有飄揚的機會。


    ·


    3


    我知道，我沒有一棵樹堅強，即便折斷了枝幹，也要讓一朵花開向雲端。


    我知道，我沒有一株草勇敢，即便燒盡了莖葉，也要讓一瓣芽俯向深淵。


    我是一個人，卻找不到自己的姿勢，是該蜷縮成一團，還是該張開雙臂，讓心胸舒展。


    ·


    4


    茍且是一個我無法自拔的夢。


    夢裏有我像蚯蚓一樣蠕動不止的脊梁，但我不能像蚯蚓一樣洞穿地底的黑暗。


    夢裏有我因為窒息而不願睜開的雙眼，我不敢去品嚐自己的眼淚是甜還是酸。


    ·


    5


    我的茍且，是一把阻攔了陽光也隔斷了風雨的傘。


    我把自己麵無表情的一張臉隱藏在傘下，任由步履連接著陰影，從不問蹣跚的行程是近還是遠。


    ·


    6


    你把一朵茍且的花，種植在我魂牽夢繞的家園。


    結出的果子，犒賞了我離家遠行的今天，還要犒賞我即將歸來的明天。


    在我推開家門的時候，我就是一粒茍且的種子，撫慰貼在一扇窗戶上麵的清晨和夜晚。


    ·


    7


    你用茍且和我擁抱，你用茍且和我纏綿。


    我的一顆茍且之心，在盛滿了你的依戀以後，是否可以放上一座嚴肅的祭壇。


    ·


    8


    千言萬語都編織成了茍且的詩篇。


    你會嫌棄我的隱晦，把我寫給你的全部信函，盡皆化為虛無的火焰麼。


    在這個茍且的夜晚，我委身於你，把你的甜言蜜語，理解成痛徹心扉的召喚。


    ·


    9


    茍且是豐盛的食物。


    你對我說。


    吃完了這一餐，我們就能夠心安理得地等待，饑餓來臨之前的下一餐。


    ·


    10


    茍且也是要開花結果的。


    隻要你和我願意澆灌，每一片茍且之地，都會是枝繁葉茂的花園。


    ·


    11


    一個茍且的你和一個茍且的我，夠不夠滿足茍且的泥土所需要的全部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