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賽,這是一場國際賽事,更是涉及兩國榮譽的麵子之戰。
所有隊員鬥誌昂揚,連南宮敇都收斂了平時的吊兒郎當相,麵露沉穩,嚴陣以待。
滿城的百姓都關注著這場賽事,皇家專用的鞠鞠場,附近的街上人滿為患。
鞠場四周都有禁軍守衛,看臺上觀眾都是王公貴族,一眼望去,遍布錦繡,華蓋遮天。
鞠城內彩旗飛舞,鑼鼓喧天。
兩國隊員都穿戴整齊,英風颯颯,一邊紅衣,一邊黑衣,涇渭分明。
梁輕是大成國唯一的女將,艾麗莎也是蹴鞠隊的主力,兩人對麵而站,都是鞠場的焦點所在。
大成國這邊的隊長是梁遠,副隊長是江少珨,都是高大帥氣的英俊少年郎。
使團那邊的蹴鞠隊長威廉也是一個有著大長腿,高眉深目的帥哥,長相破有點像前世的好萊塢明星小李子年輕的時候。
這一群天之驕子,在鞠場上簡直是賞心悅目的存在。
看臺上的公主貴女們,甚至有拿著千裏鏡明目張膽的偷窺,悄聲議論著哪個隊員更帥更美。
太子做了簡短的發言,意思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之類的場麵話。
然後,鳴笛擊鼓比賽開始。
使團有備而來,自是各個勇猛,大成國舉全國之精英,也是不甘落後。
這比賽,簡直比兩國交戰還要激烈。
尤其還是這樣的一群美人帥哥,你掙我奪的就更精彩。
看臺上不時發出尖叫聲,王子公主們已經放棄了矜持,全情投入到比賽當中。
艾麗莎緊跟梁輕,梁遠盯著威廉,餘者各有焦灼,互為掣肘,竟是打了個勢均力敵。
開局兩刻鍾,雙方攻守各異,但是都沒有進球。
場上焦灼,看臺上的人們也跟著著急,竊竊私語。
討論著誰表現最好,哪個隊能勝?
南宮祉坐在高位上,遙對著鞠場,其實他已經看不大清楚,南宮宸楓在旁邊給他當耳報神,他偶爾抬頭看一眼,其餘時間都閉目養神。
南宮安寧走過來,小手悄悄扯了扯南宮宸楓的袍子,“太子哥哥,你覺得哪方能贏?”
南宮宸楓看著這個最小的妹妹,向來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她,此刻一臉擔心的樣子,臉上不覺和藹了幾分,“自然是我大成!”
“太子哥哥說我們能贏!”南宮安寧樂嗬嗬的跑著去給那些嬪妃貴女們報信了。
場上梁輕覺得這樣焦灼不是辦法,和梁遠對了個眼神,梁遠飛奔往前,威廉也追著他而去。
梁輕瞅準時機,得到球,倒退幾步,甩開艾麗莎。向側後傳球,把球傳給後方的南宮敇。
南宮敇貴為世子,但是球技上不顯山不漏水,又在後方,趁沒人注意,竟然得了球。
南宮敇自然緊張,但是按照之前訓練的,也能稍微控球,之後把球傳給雲昦。
雲昦帶球風馳電掣而過,繞過使團的人,把球踢到了中場,在傳給前方等候的沐文丞。
沐文丞遠射一腳,傳給梁遠。
梁遠被威廉緊緊鎖住,得到球並沒有停留,飛起一腳傳給側後的江少珨。
江少珨與沐文丞,梁輕之間,來迴傳球,吸引注意。
梁遠悄悄迂迴向前,終於甩開威廉。
江少珨一腳傳球給梁遠,梁遠射門,球進了。
場上一片歡唿。
之後雙方各有進球,大成國以3:2的微弱優勢,勝。
賽結束,兩隊各有封賞,蹴鞠隊員迴去休息。
準備了這麼長時間,就這麼結束了,放鬆下來,就有種曲終人散的感覺呢!
沒有不散的宴席,大抵天下所有的盛會皆是如此吧!
隊員們提議要去熱鬧熱鬧,於是就去了酒樓。
請客的自然是梁遠,但是出錢的是蔣勳。
南宮敇看到蔣勳,恨不打一處來,“你小子,敢跟本世子賭錢,搶女人,看我今天不吃窮你!”
蔣勳一臉受教模樣,“世子有禮,往日多有得罪,還望世子大人大量,別和學生計較,見諒,見諒!”
南宮敇剛剛第一次享受勝利者的光環,覺得自己成為了眾星捧月的人物。
心裏高興,自然就大度不少,揮揮手表示不介意了。
眾人紛紛入座,蔣勳果然拿起菜單,讓南宮敇先點菜。
南宮敇貴為皇孫世子,自是見多識廣,點了不少招牌菜,倒是一點不客氣。
“這個,黑鬆露煎海鱸魚,一定要嚐嚐!”
南宮敇倒是個識貨的,不枉擔了中都第一紈絝的虛名。
鬆露調料開發了四五年,現在不僅做調料,有錢人還直接用新鮮的黑鬆露做菜。
這個季節還有新鮮的黑鬆露成熟,海魚也是瀛洲水路運來的,黑鬆露煎海鱸魚,在中都可是能賣個天價。
當然,蔣勳並不擔心,因為這家酒樓,就是他家開的。
菜式還是梁輕親自研製的,這頓飯不管南宮敇吃多少,蔣勳裏外都不虧,肥水不流外人田。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這幫少年,還沒到憂慮人生的時候,胡吃海喝,吹吹牛,喝喝酒,好不快哉!
沐文丞為人爽快,喝酒也豪爽,和雲昦比較對脾氣,兩人拉著梁輕拚酒。
這倆人都和梁輕擂臺比武對決過,都輸的挺慘,擂臺比不過,喝酒還比不過嗎?
梁輕難得放縱一迴,萬事皆拋。
幾個人劃拳行令,玩的不亦樂乎。
這邊沐文丞手搭著梁輕的肩膀,吹噓道,“改日你到沐州,我陪你玩,水裏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肯定都沒見過!
梁輕甩開他的鹹豬手,一臉不屑,“我啥沒見過呀,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
那邊雲昦插嘴道:“來我們雲州吧,雲州好玩的東西更多,還能騎野馬,你沒騎過吧?野馬可彪悍了,到時候你一定不敢……”
梁輕振臂一唿,“這天底下就沒我不敢做的事!”
……
最後,三人自是都喝醉了,但是嘴上不依不饒,都還叫囂著“不醉不歸”
“誰不喝倒,誰是王八蛋”……
最令人意外的是南宮敇,他竟然三杯酒下肚,人就倒了,不說話也不鬧,趴在旁邊榻上不省人事。
還以為是個紈絝子弟,酒囊飯袋,卻不想,隻是個乖乖的小貓咪。
三杯就倒的小貓咪。
而梁遠和江少珨就內斂許多,雖也推杯換盞,盡興而歸。
但眼底清明,行動自如。
“我還能喝,喝,別動,二哥,好幾個二哥!”梁輕抬起手在梁遠跟前晃了晃。
“我頭暈,你別動!”。
梁遠半托半抱,扶她上了自己的馬,二人共乘一騎。
南宮敇自有人來接。
沐文丞和雲昦雖然喝多了,但是自稱能自理,不用別人管,眾人也就各自散了。
春日的晚風中伴有陣陣花香,吹到臉上,帶走一些酒氣,暖烘烘的,沁人心脾。
梁輕打了個飽嗝兒,“呃,真香”
指著天上升起的明月,“月亮好大呀!二哥,頭暈,慢點走,賞,賞月吧!”
梁遠勒緊韁繩,讓馬走得很慢,仿佛在風中徜徉,默默抱緊了她。
梁輕靠在梁遠懷裏,大概是覺得不舒服,嚶嚀一聲,背拱了拱,找個舒服的姿勢,側了側身,頭枕梁遠的臂彎裏,雙手抱著他的胳膊,唿吸勻稱,竟然睡著了。
梁遠猶如觸電,渾身僵硬著,不敢移動分毫。
隻是緩緩策著馬,朝著花香飄來的地方走。
中都城正是花開的季節,然而最香的,卻是流蘇花。
“滿城流蘇四月雪”,說的就是中都的流蘇花,此刻流蘇還沒有徹底盛放,但是已經香飄十裏了。
百年前那位天曌帝,甚喜流蘇,曾命人植流蘇樹於中都。
所以當年,流蘇樹遍布天曌城。
花開時節,“滿城流蘇四月雪”。
天曌城因此得名“流蘇城”。
一百年,物是人非,當年滿街的流蘇樹,被大成國先後砍伐殆盡。
現在隻剩一株老樹長在西城牆邊上,成為當之無愧的“樹王”,也是這百十來年曆史的見證者。
梁遠望著這棵流蘇樹王,內心澎湃潮湧,久久難以平靜。
據說這是天曌帝親手所植,因為紮根太深,與城牆結為一體,而幸免於難。
樹有何辜?
南宮氏亂臣賊子,篡國之徒,竟然連滿城的流蘇樹都要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