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宸楓隔天就召見了梁輕。
南宮宸楓一身明黃常服,頭戴金冠,斜倚著椅子,一副閑閑的模樣,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師妹昨日來找我了?可惜我昨日喝醉了,忘記說了什麼,師妹可聽到了什麼?”
他可能誤會了自己找他的目的了。
“並未,輕昨日有要事要當麵稟報太子殿下,殿下喝醉睡著了,就與安寧公主玩了一會兒離開了!”梁輕正色道。
“哦?”南宮宸楓坐直了身子,“是何要事?”
“前日輕與艾麗莎公主吃飯閑聊,艾麗莎對我國的黑鬆露很感興趣。”
“若能幫艾麗莎公主在她國找到黑鬆露,那將是既利於兩國邦交,又能為我國帶來收益的好事情。”
南宮宸楓聽著沉默不語。
黑鬆露在大成國已成為比較成熟的產(chǎn)業(yè),香滿樓是南宮宸楓背後的金庫,壟斷著大成的黑鬆露資源,從尋找,到采摘,到研製調(diào)料,到菜品開發(fā),經(jīng)曆四年多時間,已經(jīng)很有規(guī)模。
如果能把這套產(chǎn)業(yè)的模式賣給艾麗莎,自然能大賺。
如果這生意能做成,就能解他燃眉之急,這的確是個不錯的好主意。
“好,好啊,師妹果然是孤的福星!”南宮宸楓手磋磨著椅子,躊躇滿誌,“隻是這生意派誰去談好呢?”
和艾麗莎談生意,非皇族不可,但是太子又不能親自出麵。
“輕舉薦敇世子!”
這個紈絝侄子,他父親懦弱無能,他自己不思進取,南宮宸楓覺得南宮敇從身份上,倒也是個可以考慮的人選,隻是恐怕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看南宮宸楓略有遲疑,梁輕說道:“殿下可另派能人從旁協(xié)助,世子出麵應酬足以!”
香滿樓的生意做到全國,能人自然不少,找個精通業(yè)務的,輔助南宮敇倒也妥當。
“這樣也好!”南宮宸楓終於鬆了口。
南宮宸楓心動立刻行動,叫人吩咐事情,梁輕趁機告辭去了蹴鞠場。
安寧的蹴鞠技術(shù)這段時間進步很大,體力也提升了,能和梁輕你掙我奪玩幾個迴合。
南宮敇接了談判的差事,找梁輕出主意。
“艾麗莎公主喜歡漂亮的東西你知道吧?”南宮敇可太知道了,他的琉璃盞到現(xiàn)在還心疼呢。
“上次那樣的琉璃盞不好找,但是琉璃好找啊,普通的琉璃東西,找?guī)讟雍每吹模猛娴模退龓准会狳N,就大膽要價就行了,番邦有的是金子!”
梁輕這樣說純粹是為了怕南宮敇不知柴米貴,把好東西賤賣了,在他眼裏除了那對琉璃盞,其他的琉璃看不上眼。
南宮敇連連點頭,又請教了不少問題,才放了梁輕。
南宮敇具體怎麼談得,梁輕沒管。
她拿了印信,去錢莊取了香滿樓四年裏給她的分紅,換成銀票,用匣子裝好。
梁輕迴到基地,去找梁遠下棋,“二哥,現(xiàn)在西北有什麼消息嗎?”
“甘州天災的事情已經(jīng)傳到中都,朝中開始商議對策、籌錢賑災,中都城外已經(jīng)有流民了,所以四門宵禁,聽說雲(yún)昭正在雲(yún)州整頓兵馬。”
天機教的事情梁遠沒說,他不想讓梁輕知道。
這些消息跟梁輕推測的也差不多,南宮宸楓缺的錢就是要去堵西北的窟窿。
隻是不知道這錢是拿去是買糧食,還是用刀兵了!
“雲(yún)昦能放出來嗎?”
“當天扣押的其他幾個人陸續(xù)有洗清嫌疑,放出來的,雲(yún)昦還沒消息,估計得等西北之局穩(wěn)定之後吧。”
梁輕知道,這裏所謂的洗清嫌疑,應該是家族和南宮宸楓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之後,被扣東宮的人,才被放了的。
梁輕沒再問什麼,吵過一架之後,兩個人表麵沒有什麼芥蒂,但是說話小心了許多。
雖說有問有答,但是梁輕不會問梁遠不能答的問題,真問了,她也不確定他會不會迴答。
梁輕決定找陳慕問問天機教的事情,就約了陳慕吃燒烤。
陳慕毫不客氣的點了黑鬆露切片,吃得滿嘴流油,那點學士風流蕩然無存,原來他也是能靠食物收買的!
陳慕卻不覺得他是在吃東西,他這是在吃金子。
上次雖說陪同艾麗莎公主迴過,但是那是艾麗莎花錢請客,他隻是個陪同的,自然不敢放開吃,也就沒吃夠,所以能多吃一口就多吃一口。
“天機教最近有什麼風聲?”
陳慕看了看梁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邊的油,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意思是你不裝你和天曌帝沒關係了?
“就是淩雲(yún)在甘州扯旗造反,別的還沒有新的消息!”
“那你讓我小心什麼?”
“小心別被人抓住把柄!”陳慕小聲說著,用嘴做了一個口型“天曌帝”。
意思是天曌帝一直都是皇室的忌諱,“當年與女皇沾邊的人,多數(shù)都遭屠戮,連流蘇樹都被砍的隻剩一棵!”
“我又不是天曌帝!”梁輕無奈的看著他,“我和她沒什麼關係!”
“也許你不知道吧!”陳慕看著梁輕的臉也有些無奈。
一個人怎麼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不管你是不是,有沒有關係,主要看別人怎麼看!”
這倒是句至理名言,的確她是不是和天曌帝有關,取決於別人怎麼看,她自己否認沒用。
萬一老皇帝南宮祉覺得她和天曌帝有點關係,那麼她就人頭不保。
梁輕無奈又無力的感覺!
這是一個皇帝一句話,就能生殺予奪的時代,渾身是嘴有些事情也說不清,何況她的來曆蹊蹺?
她都有點懷疑原主的身份,於是更加後悔,不如一直做個鴕鳥,不出風頭,是不是會安全許多!
過兩日,南宮宸楓與艾麗薩簽訂了合作意向,趁南宮宸楓心情好。
梁輕拿著匣子進了東宮,麵見太子。
“輕想清楚了!”梁輕向南宮宸楓敬了個恭恭敬敬的臣禮,雙手把匣子舉過頭頂,讓太監(jiān)獻給南宮宸楓。
南宮宸楓不解其意,坐於案後,看著她。
梁輕朗聲道:“啟稟殿下,輕考慮清楚了,輕生於鄉(xiāng)野,資質(zhì)駑鈍,不堪配太子,枉為太子垂青,深感不安,請?zhí)恿硪捈讶耍 ?br />
又指了指匣子,“此中乃香滿樓這四年裏所有的分紅,輕分文未動,另附香滿樓的股份協(xié)議一份,日後香滿樓與輕再無關係,經(jīng)營所得紅利輕分文不取。輕知太子殿下為國操勞,西北受災,輕願捐出所有這些,以供賑濟災民所用!”
和艾麗莎的合作雖然敲定了,但是第一筆錢卻沒有很多。
而梁輕這筆錢,提供了充足的現(xiàn)金流,不管南宮宸楓是賑災打仗還是篡位,都夠了,梁輕此舉可謂誠意滿滿。
南宮宸楓當日醉酒,吐露真言,對南宮祉頗有微詞,難保不對他賜死傅貴妃心有懷恨。
如今南宮宸楓監(jiān)國,而八皇子在背後小動作不斷,要說他著急上位也是有這個可能的。
相對雙目渾濁、行將就木的南宮祉而言,意氣風發(fā)的南宮宸楓做皇帝也應該不是什麼壞事情!
南宮宸楓盯著梁輕的脖子,梁輕感覺像被一條毒蛇盯住了,冷嗖嗖的。
半晌,他打開匣子,看了看銀票,“師妹,你為了拒絕孤還真是大手筆!”
梁輕硬挺著脖子,直挺挺的站著,沒有絲毫的退縮。
南宮宸楓走過來,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眼睛與他平視,“難道你一輩子都不想嫁人?”
梁輕向旁邊移動了一步,脫開他的手,“人之大欲,上奉天地,忠君愛國,下侍父母,勤儉持家,傳宗接代,教養(yǎng)子女,天理人倫,輕不敢滅。”
她不想讓南宮宸楓認為她是個異類,更不想像電視裏演的似的,為了擺脫麻煩,找各種借口,自許出家終身不嫁什麼的。
這句話說的冠冕堂皇,但在南宮宸楓聽來,簡直就是說,她就是不想嫁給他,他有那麼差嗎?
“嗬嗬,那你還有膽拒絕孤?你想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殿下可知有一種叫做天鵝的鳥?這種鳥雌鳥和雄鳥一旦結(jié)合,就一生一世,白首不相棄。”
“嗬嗬,你竟然想要獨寵後宮?”南宮宸楓一陣冷笑,心想這小女子胃口不小。
“未曾,輕不敢入宮,隻是不願和別人一起分享一個夫君。”
“難道你想嫁的是販夫走卒?”
“合意的販夫走卒也嫁,不合意的王孫公子也罷,隻是如果共度一生之人,輕隻有這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
“小小的要求?”南宮宸楓看了她一眼,仿佛她說的是天方夜譚。
“嗬嗬,你看著這滿朝的文武群臣,有幾個一生隻有一個女人吶?你這要求還不算高?嗯?你讓男人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你當是你寫的話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