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突然出現的迎麵襲擊直直衝上了夜深那道劈斬的雷擊,但即使那道雷擊幾乎都切開了那具長滿黑色鱗表軀體的皮肉,那隻怪物也沒有停頓任何一瞬,而是如同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的繼續向前衝撞。
夜深在怪物衝破骨架突然出現的那一剎,於雷光閃爍轟鳴之際對上了那雙猩紅色的眼睛。
那一瞬間他因為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一個熟悉女孩的影子而有了片刻遲疑,而正是這短暫片刻的遲疑,讓他錯失了發動空間質瞬移躲避開怪物衝撞的最好時機。
於是沒能來得及躲開體型巨大怪物衝撞的夜深被其衝擊帶來的巨大動力撞飛,怪物煽動長翅抵撞著夜深從那根被衝破的骨柱一路後衝,最終將其壓撞向了另一片刺骨叢生的血色骨林。
無數硬物碎裂聲和沉重重複的撞擊聲驟然響起,怪物這樣猛烈的衝撞又一次撞碎了那些古王骨架生長而出的骨叢,在這片處處彌漫著黑暗與血色的巢穴裏掀起了幾道模糊的塵霧,等到怪物停下衝撞前行後退時,司徒夜深的身影已經被湮沒在了塵霧遮掩的黑暗裏。
怪物那長有尖銳鱗刺的顎長頭部在從黑暗裏退出之時,黑色的鱗表之上已經留下凝固了不少溫熱鮮紅的血液,那些溫熱的新鮮血液與那雙在昏暗處散發著詭異熒光的猩紅眼睛映照下好似同一顏色,沿著怪物的下顎滴落。
猄此時才又一度出現在怪物的身周,邁著有些疲憊的腳步帶著累累傷痕從怪物的身後走出,又停在了它的後肢處望向那片塵霧彌漫骨叢廢墟。
“總算讓礙事的家夥都消停了...順帶實驗了一番....從測試來看這個咒法和設備對容器的控製效果也很不錯....”
猄撐站在怪物身側輕喘著粗氣如此自言自語,目光落在那片被撞得粉碎的骨叢廢墟裏,此時他才終於有從司徒夜深的步步緊逼下脫身而出的感覺。
被這樣的怪物一路頂帶著衝撞進那樣的骨叢裏,在那樣的巨大動能撞擊下五髒六腑都會被震得粉碎,即使是僥幸順力內髒沒有受到嚴重的衝擊,對方一定也已經被那些尖銳的骨刺刺穿了身體各處,怪物頭部的那些鮮血就是最好的證據。
沒有人類能夠從那樣的攻擊下再站起,更不要說再迴頭對他發起襲擊了,現在這片偌大的巢穴裏終於又迴歸了獨屬他一個人的清淨。
猄撐扶在怪物的身體之上低喘了片刻,在確定那片骨叢廢墟的所有塵霧都散去後沒有再出現任何人的影子時,心裏才仿佛長唿出了一口氣,隨後他直身站起,動了動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臂,做出了一個決定。
“不要再給那個小子活下來的機會。”
猄說出這麼一句話緊接著又抬手,那隻附著紫色咒文的左手又對準了那片骨叢廢墟的方向,紫色咒文忽閃,他身側的怪物也似乎聞令而動一般身軀晃墜,抬起臂爪又一次靠近那片廢墟。
而就在怪物再次動身還沒有前邁幾步之際,原本已經沒有什麼太多雜音的洞穴之中忽而又響起了一聲無比突兀的槍響。
子彈從猄完全沒有意料到的暗角之中唿嘯而出,從右側橫飛而過他的麵前一把擊穿了他抬起的左掌,電光火石之間有些麻痹的疼痛感在他手心炸開,隨後他瞳孔猛然縮緊,看著自己掌心的血洞噴薄飛濺而出滾燙鮮紅的血液。
而那顆子彈在擊穿他的手掌之後卻一刻都沒有被停阻,而是如穿過一張薄紙那樣,繼續帶著巨大的動能穿透了他身側怪物後肢的厚重鱗表。
接著那顆子彈又宛若炸藥一般在怪物的後肢裏驀然炸開,那顆不過直徑幾厘的小小子彈卻在短短一瞬在怪物的後肢上開出了一朵血花!
怪物的軀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一時失去了平衡,前進的腳步向著另一側猛然翻倒。
猄在看見自己手掌血洞出現的那一剎,就已經本能神色驚恐的順著子彈飛來的方向尋找子彈的來處,而當他彎身緊握著自己被擊穿的左手轉頭之際,看見的是一雙熟悉冰冷的綠色眼睛。
在他身後子彈飛來的那片暗角裏,本應該被怪物襲擊已經沒有了蹤跡的兩人居然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將他的頭顱鎖定。
雨曦神色漠然的單手持槍瞄準在他的身上,注視他的目光宛若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屍體,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猄預想之中該有的嚴重傷口,而那個瘦小的男孩傑斯卡也毫發無損的站在她的身邊。
“你...怎麼可能...”
猄渾身顫抖的緊緊握著自己那隻疼痛無比的手臂,望著雨曦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咬牙切齒。
“看外表誤判別人的實力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雨曦情緒毫無起伏的說出那麼一句話,單手握槍的那隻手指尖靈活的輕動又一次拉栓扣動扳機,槍響的那一刻猄以為她要擊碎自己的腦袋,撲身想要去躲避她的彈軌,卻又一次被打穿了另一隻手臂。
這下同樣的痛楚從他的雙臂都延傳而上,那雙手再也沒有氣力去抬起,他迴神驚恐的發現對方目標從來都沒有落到自己的腦袋上,自己的躲避都是徒勞,那個女孩射出的子彈好像有自己的意識,能夠擊中任何被她鎖定為目標的地方。
但是很快猄就發現了更為令他驚恐的事,那就是他身上被雨曦手中那把銀色的手槍打出的傷口似乎都帶著詭異的封印力,他那兩雙被擊穿了雙手已經變得無法再調動魔質!
原本環繞在他左手之上失去了魔質供給的紫色咒術迅速開始閃爍暗淡,於他的手臂附近消散,猄望著自己手臂上消失的咒術臉色愈發變得慌亂扭曲,他迴頭去望自己身後體型龐大的怪物身上隨之消失的血色絲線,接著又神色驚恐而憤怒的撲衝向雨曦和傑斯卡的方向,出聲怒吼: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蠢事!!”
他這句話音還未落,他身後那隻怪物好像就在頃刻間失去了束縛,動彈身體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怒號,它那條長而有力的刺尾忽然從後猛然向幾人的方向掃蕩,掀起了巨大的橫波氣流後又開始在晶石般的地表不斷拍打。
接著它開始如同渾身都在被什麼東西蠶食撕咬一般痛苦的掙紮,那些原本都該已經流入它體內的半透明紅色古王魔質又一次變成可視的形態湧冒而出,那些魔質從它的頭部七竅裏,從它的鱗表夾縫中流淌傾泄,不到片刻它就變得好像被血漿包裹。
那些原本屬於風王的魔質從新的容器裏開始迴流,重新湧向了那架巨骨和那隻巨大的眼睛。
但那些湧冒出的古王魔質卻並非完全迴到了那隻猩蓮之瞳那裏,而是有一部分分流湧向了那片被撞得粉碎的骨叢廢墟。
在骨叢廢墟的黑色陰影裏,有一個身影從中緩緩站起。
因為雨曦的那兩槍,所有的一切從猄的手中失控,此時他最想做的事情已經變成了讓眼前的這兩人徹底消失。
於是他在躲避開怪物橫掃而過的巨尾之後,幾乎是調用了自己所剩的所有魔質在身周造出了一堵由空氣刃堆砌而出的風牆,同時他也用風刃封鎖了雨曦和傑斯卡其他方向的去路,接著他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兩人,想要讓他們在攪動的風刃裏被切碎成再也無法拚湊的肉泥!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帶著那些風刃逼近雨曦和傑斯卡的身前,他的身體動作就在半路之中突然一停頓,因為在那一個瞬間令他無比熟悉而又毛骨悚然的感覺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那股氣息帶著比之前恐怖數倍的魔質威壓出現,而在其臨近他身側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軀體就莫名處處好像背負上了千斤般沉重的壓力無法動彈。
而就在他奮力想要扭動自己脖頸迴看卻隻轉動了眼珠的下一秒,看見了自己的左臂被刺眼的雷光整個斬斷!
比被擊穿手掌要多出數倍的鮮血再度從那個血肉模糊的切口噴湧而出,猄望著自己那條手臂垂落在地,血絲密布的驚恐雙眼睜大得好像要把眼角都撕裂,可是他卻連發出一聲慘叫的氣力都沒有。
而就在這個瞬間,他聽見那個冰冷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驟然響起。
“不要背對敵人,你沒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