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王特頓瑞斯的巢穴裏,司徒夜深仍舊隻身一人在與古王那樣龐大的怪物對峙。
縱使是擁有空間質的力量,以人類的身體對抗那樣駭人的怪物終究是太吃力了。
雖然在與風王的對戰中和特頓瑞斯相比,他有著移動速度更快不易被對方攻擊到的優勢,但是在不斷走向毀滅坍塌的巢穴裏,他所擁有的移動點和躲藏點也在不斷減少,有時難免也會因一些難以躲避的攻擊和突如其來的坍塌出現傷口。
即使是他自身擁有很強的自愈能力,也抵不過接連不斷出現的累累傷痕,他並非是完全不會受痛楚和身體傷殘影響的戰鬥機器。
而他利用時機給風王造成的那些傷害,也會在對戰之中不斷恢複,兩者的自愈能力雖然旗鼓相當,但是在身體強度這點之上,隻是脆弱人類身軀的他沒有風王那般堅固的軀體和鱗表,很多落在特頓瑞斯身上不痛不癢的攻擊落在他身上卻能夠造成巨大的傷口。
所以即使是最開始與風王的周旋裏夜深能夠與之抗衡,隨著時間的拖延他的優勢也在隨著身體不斷增多的傷口漸漸消失,在遲遲沒有找到能夠一擊擊斃對方方法的對峙中,夜深也漸漸感覺到了自己的力不從心。
他擁有的驚人魔質儲量在麵對古王這種怪物時沒有半點優勢,而這種擁有強大愈合力的怪物如果不打出致命一擊也無法靠不斷重創對方的方法將其殺死,所以他隻能不斷在與對方的周旋之中試探對方的弱點,等待著蓄力的時機。
夜深對於古王那麼難對付並不感到意外,畢竟那麼有來頭的古老怪物當然難以解決,所幸風王現在還並非全盛時期的完全體,不然他會麵對更加棘手的東西。
不過能夠讓他找機會擊殺特頓瑞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片海底的巢穴已經在他們的纏鬥之中不斷走向了崩塌毀滅。
巢穴頂上的巖層一層一層被撞裂打穿,原本巢穴的整個冰層頂部已經被徹底撞毀,那些不斷下落的巖石和薄弱處已經開始灌流進這裏的海水無一不是屬於司徒夜深的倒計時。
如果在風王衝出這片海底洞穴前他沒有擊殺對方,那麼庫格國的重型武器攻擊就會落到這片海域裏,可是他覺得比起特頓瑞斯,那種攻擊對他而言更為致命。
一想到下次總部烈士榜的英雄名單裏赫然名列著“司徒夜深”,總部中樞的送魂喪鍾為他而鳴他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腦中閃現著這樣的念頭,懸踩在碎石之上的夜深目光又掃過身後此時又一次轉動自己整個身軀撞擊巢穴四壁的特頓瑞斯,忽然眸光微閃。
他來這裏可不是為了做烈士英雄的,這是他與自己的賭局,在好不容易獲得對他而言有意思的消息後卻死在這種地方,絕對不是他願意做的選擇。
思緒軸轉間特頓瑞斯又一次找到了他的蹤跡,襲擊而來的風卷又一次揮打到了他的麵前,夜深立刻側步迴躲,瞬移消失在了連空氣都被風卷抽離左右的原處。
那旋轉的風流又一次猶如轉動的巨大鑽頭一般鑽打入牆麵,削擊下了新一塊破碎的巖表。
這片巢穴裏這般被不斷損毀的牆麵四處都是,千瘡百孔的巢穴裏無處不是特頓瑞斯的利爪或長尾抓劃掃蕩的痕跡,被數不清多少道風刃和風鑽撞擊的巢穴每一處都已經變得脆弱不堪。
那些在這片洞穴裏原本散發著紅色熒光的冰晶狀物和叢生的骨叢早已被埋沒在最下麵方,此時的巢穴早已重迴黑暗,而在這片光線昏暗的囚籠裏,最為明亮的就是暴躁囚犯那幾隻散發著詭異紅光的猩紅色眼瞳。
特頓瑞斯已經要不耐煩了,它比司徒夜深更加煩厭這樣形似捉迷藏的遊戲,似乎是因為知曉消耗戰對它而言沒有意義,所以在他們的對峙中司徒夜深主動攻擊的次數不多,大部分時間是在迴躲它的襲擊和試探它的弱點。
但每次它想要徹底衝破這片巢穴又或是將對方碾碎時,對方總是會反應最快的有效阻止,這也是直到現在他們還在這片破碎巢穴裏周旋的原因。
它很煩厭司徒夜深這種棘手又麻煩的人類,想要抹殺對方比它想象中還要困難,而每一次失敗積攢的怒氣讓本就狂躁無比的它愈發瘋狂。
所以特頓瑞斯的攻擊模式隨著時間推移變得愈發得沒有規則且無比瘋狂,慢慢的甚至都不再鎖定司徒夜深而是無差別的破壞這片巢穴裏的每一處。
能夠如此讓古王瘋狂的人類,司徒夜深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和特頓瑞斯相反,不管這場對峙持續了多久,夜深的攻擊都很有規律性,他從不浪費多餘的魔質,瞬移躍動停留的地點也是精確選擇,甚至連迴擊特頓瑞斯的每一次攻擊都是冷靜算好的選擇。
可即使這樣它們之間的戰鬥也難以分出勝負,即使是在多次攻擊的嚐試裏知曉了對方大概什麼地方比較脆弱,夜深也沒法以現在的狀態打出能夠必殺特頓瑞斯的一擊,他缺少那般能夠調動的巨大力量。
夜深垂眼目光又落在瘋狂的特頓瑞斯身上,此時對方的追擊目標已經不再是自己,他得到了更多的喘息機會,可是再這麼拖延下去他不會有任何勝算。
比起狂躁而憤怒的特頓瑞斯,司徒夜深冷靜得有些令自己懊惱,他並沒有那麼憤怒,從開戰到現在都如此,他隻是在腦海裏精確計算好自己該幹什麼,然後付諸行動。
而似乎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沒法了結風王,甚至連他體內封印的另一個古王力量都喚不醒。
他知曉魔質其實是很古怪的東西,有時它甚至和生物的潛能有些相似,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處於生物身體裏魔質力量能夠被大量激發,那時雖然會麵臨更大的失控風險,但是也有能夠爆發出遠超自身實力的可能。
而與之相反的,即使你擁有豐富的魔質儲量,但在沒有一個爆發點的情況下魔質的力量往往會受到製約。
魔質就是那麼危險而又古怪的東西,想要獲得更強力量的同時就必須承擔更大的風險,而即使如此那樣的契機也並非是想有就有的。
因為獲得了某個契機而爆發了魔質潛能打出令人難以置信一擊的故事他聽過不少,可惜他本人從未遇上過那樣的機遇,過去他所麵臨的大部分事情都不需要他如此去嚐試挑戰自己的極限。
而此時此刻他卻頭一次覺得找不到這樣的契機是件痛苦的事,因為這樣的製約他甚至連自己肩頭的封印都無法進一步解開。
本來所有人希望他到這片洞穴底部來就是希望他能夠使用古王的力量對抗古王,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因為缺少了什麼無法完全利用那份封印在他肩頭的力量。
他看著一片狼藉的洞穴和瘋狂的風王無聲地輕歎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墨楚曾對他說過情緒其實是魔質爆發的一個很好載體,因為如今的魔質本身就是一種與生靈本身能量相關衍生而出的外力具實化,它擁有極端不穩定的特點,而情緒則是能左右這種力量的最好媒介。
在與墨楚一同生活的那段時間裏,他曾經靠坐高懸的窗臺上,在窗外星光點綴的夜色之下叼著煙蒂,吞雲吐霧地對司徒夜深說過這樣的話:
“那麼小的年紀就能不怎麼受情緒影響理智,你長大後可能會成為有意思的家夥,但是一直這樣可並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夜深那時對墨楚的這樣話語總是不以為然,隻是坐在窗臺的另一端若有所思地敲打著電腦鍵盤聽墨楚絮絮叨叨。
迴想起來墨楚一直是個怪人,在他收養夜深和雨曦的那三年裏,他還是庫格國帝都暗麵之中的黑道龍頭老大,身邊能殺能打的左膀右臂和那種一聲令下就能夠跪下來給你添皮鞋的小弟都不缺,但是不管有什麼事情他卻都隻喜歡和司徒夜深一個年幼的孩子說。
那個時候他在外人眼裏是衣冠楚楚心狠手辣的黑幫老大,可在司徒夜深眼裏他卻一直都隻是個熱衷於抽煙喝酒婆婆媽媽什麼事情都愛念叨的年輕男人。
總是喜歡什麼事情都和他念叨的墨楚時常也會說些給他人生建議的話,不過那時候的他有些聽懂了,卻沒能真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