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
地點:蛇窟。
記錄內(nèi)容:陸太攀與蘇涼的對話。
備注:該記錄來自於蛇窟最可愛的人工智能“管家”的自動記錄。
……
“巳先生,這一切到底是怎麼迴事?我姐受傷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對嗎?”
蘇涼抬頭望向陸太攀,在最開始的震驚後,少年咬著牙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無比直率地問出了口。
而陸太攀也沒有任何隱瞞。
“蘇暖這一次受傷,是因為那個人想要得到你。”
陸太攀冰冷地說道。
“蘇暖身上的那些傷口驟然看上去確實很像是因為藥物而徹底發(fā)狂的毒蛇所為,但是是那些傷口都是偽裝。那人是故意的,他很清楚那種藥物的表現(xiàn)形式,發(fā)狂的alpha會對omega產(chǎn)生非常強烈的攻擊欲望,而所有的毒蛇在被藥物襲擊後都會被送往蛇窟,蘇暖作為omega必須得到重點保護(hù),為此我們會將兩者盡可能分開,這樣一來,最優(yōu)先選擇就是將蘇暖送往陸家私人醫(yī)院,那裏是陸家的地盤,可以方便他進(jìn)行後續(xù)活動。”
伴隨著陸太攀的解釋,蘇涼的臉色越來越沉。
他的眼睛中仿佛燃著兩團火焰,那是極度憤怒的火焰。
“是陸之昭,對嗎?他跟寧棠生合作了,他幫助寧棠生逃走,寧棠生給他提供那種該死的藥物好讓他對毒蛇實施襲擊——”
蘇涼的臉越來越白,因為太過於強烈的厭惡和憤恨,他說話時候身體不自覺地微微發(fā)抖。
“是的。”
陸太攀看向蘇涼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
他斟酌著自己接下來的詞句,因此停頓了一瞬之後才完全開口。
“我們已經(jīng)安排了替身,在陸之昭帶走替身之後,我會盡快安排你去探望蘇暖。”
“替身?”蘇涼疑惑地看著陸太攀。
“陸之昭想要得到你。而且我們查到他已經(jīng)安排了一艘星際遷躍飛船打算在今晚離開。按照我們的推測,他打算在綁架你之後直接逃離地球聯(lián)盟,去跟潛逃中的寧棠生會和。”說到寧棠生,陸太攀眸色幽深,“……而我們需要通過他,定位寧棠生的所在之處。我很抱歉,小涼,陸之昭傷害了你的姐姐,襲擊了毒蛇,我們依然得暫時留著他的命。因為我們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寧家最後的農(nóng)場就是迦南人皇帝當(dāng)初在戰(zhàn)爭末期為自己準(zhǔn)備的反攻武器,那是一座集結(jié)了末期迦南最高武力裝備的人工星球,當(dāng)時我們很幸運,沒有讓迦南人皇帝來得及啟動它。”
但即便是沒有被啟動狀態(tài)的末日武器對於整個地球聯(lián)盟的人民來說依然是一枚定時炸彈。
誰都不知道任由迦南人的戰(zhàn)爭武器留在喪心病狂的“農(nóng)場”手中最後會變成怎麼樣。更何況他們有理由相信,寧家所謂的自行“研發(fā)”出來的那種針對地球高等級alpha的藥物,很有可能也正是當(dāng)初迦南科學(xué)家們製造出來的生化武器。
“我們必須找到那玩意,然後的跟寧家一起,徹底摧毀。”
陸太攀輕聲說道。
他有些自責(zé)地看著蘇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蘇暖對於蘇涼來說代表著什麼。
“在替身與陸之昭成功見麵前,你可能需要再等幾個小時。”
alpha有些生澀地說道。
“我很抱歉。”
“不,不行——”就在這個時候,蘇涼忽然開口說道,他對上了陸太攀的眼睛,神色無比鄭重,“如果是替身的話,陸之昭一定可以看出來。”
蘇涼一想起之前幾次跟陸之昭的會麵,再迴憶起對方之前那種瘋狂到令人害怕的眼神,心頭再一次泛起了惡寒。
“他對我……一直有種非常變態(tài)的迷戀。如果是替身的話,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不對。”
蘇涼鄭重其事地說道。
“涉及到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們必須要保證事情萬無一失。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毒蛇的傷亡消息,然而,按照你之前的計劃……會有很多人受傷和死亡,不是嗎?”
畢竟,作為曾經(jīng)的戰(zhàn)爭堡壘,那上麵最不缺的就是專門針對蛇窟而研究出來的特殊武器。
“小涼……”
“既然陸之昭想要綁架我,那麼我就讓他綁架好了。我會配合你們,然後想辦法找到寧棠生的藏身之所的。”
“不,這太危險了。”
一聽到蘇涼的提議,陸太攀可以說是下意識便說出了拒絕。
他甚至可以任由自己充當(dāng)替身,但是蘇涼絕對不行!
可蘇涼卻在此時直勾勾地看向了自己的伴侶。
“我知道陸之昭是個瘋子,他確實很危險。”蘇涼嗓音有些沙啞,語氣卻很堅定,“可是,我也不是那麼弱的人。再說了……巳先生,你會保護(hù)我的。對吧?”
“……”
“有你在的地方,對我來說,就沒有危險。”
房間裏迴蕩著年少omega對男人的低語。
每一個字中都洋溢著蘇涼對著陸太攀的絕對信任。
……
時間:現(xiàn)在。
地點:代號“伊甸”,曾為迦南人戰(zhàn)爭堡壘,現(xiàn)為n農(nóng)場最後基地。
隨著毒蛇在“伊甸”中的快速推進(jìn),原本已經(jīng)亂成一團糟的堡壘在一連串的爆炸以及震動之後,漸漸迴歸了寂靜。
原本的信息素剝離手術(shù)室內(nèi),此時也早已是一片狼藉。
當(dāng)然,沒有什麼人做出反抗,在看到驟然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陸太攀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快要被嚇瘋了。他們異常乖順地被陸太攀製服,並且被打入了剝奪行動能力的肌肉抑製劑,那當(dāng)然,已經(jīng)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寧棠生也不例外——之前他為了控製住蘇涼而使用的那種保持肌肉鬆弛的藥物,被人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
青年半躺在冰冷的廢墟裏,雙目充血地看著陸太攀小心翼翼低頭替蘇涼解開了束縛帶。
而此時,少年人的嘴唇已經(jīng)被吻得微微發(fā)腫。在男人替自己解開了所有桎梏之後,少年一邊甩著手,一邊靈巧地從機甲上跳了下來。
到了這個時候,寧棠生就算再蠢也知道,蘇涼就連最開始那因為藥物作用而完全無力的狀態(tài)也是假裝的。
“……是什麼時候?”
他聲音沙啞,每說一句話,口唇間都在往外溢著鮮血。
蘇涼笑瞇瞇地看著他,眼神卻很冷。
“嗯,如果你是說整個計劃的話,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孤身一人呢。”蘇涼微微躬身,好讓寧棠生能夠看到自己的眼睛。
他點了點自己的眼角,清澈的眼眸中頓時又泛起一陣微紅的波瀾,那是管家在信息流中聽到了他與寧棠生的對話,特意為此做出的迴應(yīng)——蛇窟最新研發(fā)的虹膜生物屏,完美地撞在了幾乎大半個“管家”,就那樣落在了蘇涼的眼睛裏。
即便是陸太攀沒有那麼瘋狂地直接在“伊甸”內(nèi)部運用光學(xué)膜布偽裝仿生人,蘇涼也可以直接利用“管家”,徹底掌管飛船和“伊甸”中的所有機器人。
為了讓蘇涼安全,陸太攀幾乎快要把少年偽裝到牙齒。
“我倒是還挺慶幸我來了這裏,不得不說,寧棠生,你很聰明,將大本營安在這種鬼地方——隻要稍微靠近一點,蛇窟的飛船一定會被陸之昭還有你的人發(fā)現(xiàn),但是隻要拉到安全距離,這裏的空間亂流便會瞬間擾亂信標(biāo),讓人根本無從跟蹤。你一定很自信吧?畢竟,藏在這裏,除非是經(jīng)過了你的審查,不會有任何人可以跟到這裏來。”
蘇涼喃喃說道,語氣中有一絲細(xì)微的後怕。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做的?”
寧棠生還是無法想通,事情到底是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就像是蘇涼說的那樣,按照道理來說,除非擁有他給出的信標(biāo),不然沒有任何一艘飛船可以通過追蹤之類的進(jìn)入“伊甸”所在的星域。
更不可能像是這群“毒蛇”一般從天而降,然後徹底毀掉他這麼多年來的心血和基業(yè)。
“秘密。”
蘇涼眨了眨眼睛,並沒有迴答寧棠生。
不過在這句低語之後,他還是下意識地迴過頭,目光與陸太攀輕輕一觸。
無論是陸之昭還是寧棠生,都沒有想到,蛇窟之主會如此快就把象征著蛇窟第二主人的“蛇鱗”給了蘇涼。
那一枚藏於手指上的“鑰匙”不僅僅代表蘇涼擁有對蛇窟的管理權(quán)限,也代表著蘇涼“擁有”蛇窟之主的本命機甲。
更何況,他本來就非常罕見的,以omega的身份,得到了摩睺羅伽的承認(rèn)。
當(dāng)他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他立刻就用自己的權(quán)限開始遠(yuǎn)程唿喚摩睺羅伽。
作為整個銀河係中最傳奇的機甲網(wǎng),摩睺羅伽確實做到了。那是其他機甲師想都不敢想的奇跡,即便隔著空間斷層以及整片戰(zhàn)場上最為混亂的幹?jǐn)_,機甲依然準(zhǔn)確無誤地帶著陸太攀川,穿越了大半個宇宙,直向蘇涼而來。
而且蛇窟的部隊,隻需要跟在自己老大屁股後麵走就好了。
“……寧棠生,你隻需要知道,你將會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受到懲罰就可以了。”
蘇涼一字一句地對寧棠生道。
在兩人對話的短短過程中,幾名毒蛇進(jìn)入了手術(shù)室。
看到他們漆黑的身影,蘇涼愈發(fā)安心——他們的到來,代表著“伊甸”已經(jīng)被徹底被毒蛇所控製。
寧棠生被人架了起來,並且扣上了鐐銬。
也就是這麼片刻的功夫,之前得意洋洋的青年,看上去卻像是憑空老了好幾歲。尤其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扣在自己身上鐐銬上不僅有蛇窟的標(biāo)誌,還有星盟地特殊印記時候,整個人更是顫抖不已。
“當(dāng)初我就不應(yīng)該讓陸之昭活著,再來一次,我一定……我一定要殺了他……”
青年忽然啞著聲音,喃喃地說道。
是啊,在他得到陸之昭的幫助脫離了第一星區(qū)之後,他就應(yīng)該遵循自己本心,直接將那個男人徹底幹掉,從此再也不迴地球聯(lián)盟。
這樣的話,他根本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般徹底無望的境地中來。
“不,就算再來一次,你也不可能逃離法網(wǎng)。”
蘇涼在他身後發(fā)出了冷笑。
“你擁有人上人的生活,可是你不滿足,在你擁有了錢之後,你還想擁有權(quán)勢,在你擁有權(quán)勢之後,你又渴望著更高等級的腺體,你永遠(yuǎn)都不會滿足,所以即便沒有陸之昭,你還是會對我下手,然後……你還是會像是今天這樣,失去你本不該得到一切。”
“寧棠生,你終將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蘇涼聲音冷峻。
“哈,代價?是啊,所有人都要付出代價的……”
聽到少年的宣判,寧棠生眼中突然閃現(xiàn)出瘋狂的邪光,他的聲音又尖又高,神色更是瞬間變得無比扭曲。
“——打碎他的下顎。”
在他身側(cè)的毒蛇立刻意識到不對,無需多言,早有豐富經(jīng)驗的戰(zhàn)士迅速抬手。
然而他們還是晚了一步,說時遲,那時快,寧棠生直接咬碎了自己口腔內(nèi)側(cè)一顆特殊的“假牙”。
“你也會付出代價的——”
寧棠生含糊不清地說道,口中頓時冒出一股鮮血。
然後。他狂笑著閉上了眼睛。
他早就在“伊甸”中裝配了自毀裝置。
隨著他口腔內(nèi)部特殊按鈕碎裂,麵前這些偽善毒蛇所想要拯救的那些“原材料”會被直接銷毀。
緊接著,之前被他安放“伊甸”內(nèi)部的藥物炸彈會瞬間爆炸,那些精心研製出來的藥物會充斥在“伊甸”的每一個角落。是啊,眼前這個天真而愚蠢的omega不是想要救人嗎?不是口口聲聲說,要讓他失去一切嗎?
那麼,他也會讓蘇涼失去一切。
陸太攀,蘇涼,終將與他一起落入地獄……
寧棠生心滿意足地想到,可是一秒過去了,然後是兩秒。
預(yù)想中的爆炸聲並沒有響起。
在他身側(cè),所有毒蛇身形沉穩(wěn),隔著作戰(zhàn)頭盔也可以感覺到冰冷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這是怎麼迴事?
像是落入了最極致的噩夢之中,寧棠生睜開眼睛,呆呆地看向自己麵前的那一對礙眼的情侶。
陸太攀習(xí)慣性地將少年護(hù)在了自己的懷裏。
而少年也像是早已熟悉男人的所有動作,毫不顧忌地縮在alpha寬厚的胸膛裏,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近乎明媚的微笑。
蘇涼就像是知道寧棠生在想說什麼。
“……如果你覺得隻要咬碎你嘴巴裏那玩意兒,就可以引爆所有炸彈和殺害幸存者的話,很抱歉,你要失望了。”
蘇涼平靜地說道。
“它們早就被我拆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