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冉州潛水不熟練, 下了水根本無法保持平衡,尤其在腰上攜帶了配重,一下水他撲騰了一下, 便直接往水裏沉。
陸嶴沒想到他那麼快出意外,抬手想去拉他。
誰知他一掙紮, 陸嶴手愣是滑了一下, 沒能抓住他, 僅僅半米, 他便被海浪卷出去了。
這浪隻是小浪花, 將人卷到也不遠, 也就是三五米之外。
葛冉州從未遇見這種情況, 一下就慌了,哪怕會遊泳,也想不起來, 撲騰著直沉海底。
一般人在水中溺水了, 想浮到水麵上不太容易, 想沉到海底更不容易。
陸嶴看著他操作,都愣了一下。
好在一秒不到,他立即反應過來,趕忙遊過去救人。
葛冉州此時已呈一個倒栽蔥的模樣在接近水底的地方掙紮。
陸嶴過去,提著他的腰帶一拉,便將他拉了起來, 拖著他往海麵上飛快遊去。
島上其他人聽見動靜,紛紛驚醒, 剛起來,就見陸嶴托著葛冉州浮出海麵。
眾人大驚,紛紛圍過來, “怎麼了?!”
葛冉州飄在海麵上,咳得驚天動地。
其他人見狀,忙拉著他的安全繩,慢慢把他拖到海邊,又將他扶上岸。
葛冉州咳得涕泗橫流,眼睛全紅了。
尤其鼻腔粘膜被海水一刺激,別提多難受。
陸嶴拍著他的背,其他人趕忙拿礦泉水過來,等他咳嗽稍微平息之後,給他喂了水漱口。
陸嶴問:“剛怎麼了?”
葛冉州不好意思,小聲說道:“可能海水跟岸上溫差太大,不小心抽筋了。”
林貢商那個棒槌,聞言直接問道:“哎,你們下水前沒做準備運動?”
葛冉州委屈,“我做了,還是抽筋。”
林滿漳出聲安慰,“第一次潛水,確實可能因為心理原因抽筋,做不做準備運動都一樣。”
陸嶴道:“怪我。我應該更小心些。”
上次出海釣魚,他也帶著林棲巖下水潛過,那次很順利,他以為這次也會很順利。
卻忽略了葛冉州不是漁民,平時也比較少接觸這些。
葛冉州緩過來了,越發(fā)不好意思,“是我自己的問題。”
林滿漳拍拍他的背,“你們就別爭了,你先休息一下。”
剛剛葛冉州掙紮得太厲害,唿吸管落在海底了。
陸嶴看他沒事,道:“我再潛一趟,把唿吸管拿迴來。”
林滿漳見他受了驚嚇,有些擔憂地問:“你一個人行嗎?”
“沒事。”陸嶴補充,“我潛水服都穿上了,比較方便。”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個非常成熟老練的潛水者。
大家其實也沒太擔心。
陸嶴戴上潛水麵鏡,咬上唿吸管,直接往海裏遊去。
好一會,他三兩下潛到海底,去葛冉州落水的地方尋找。
那地方沙子比較多,巖石較少,剛剛葛冉州掙紮了一下,唿吸管可能埋到沙子底下去了。
他小心地用帶著手套的手去摸,打算找出唿吸管。
沙裏麵摸到什麼都可能,螃蟹,海蝦,海魚等等。
許多海洋生物都有毒或者有尖刺,要是一不小心,就會被抓個對穿。
陸嶴摸的時候隻是虛虛一摸,並沒有摸實,手還準備隨時撤迴。
誰知這一摸,唿吸管暫且沒找到,他倒找到了一個圓弧形狀的硬物。
這手感絕不可能是海魚。
陸嶴有些納悶,他隔著潛水麵鏡看底下的東西。
這片海域深有四五米,陽光透過海水照下來,已經(jīng)不那麼明亮。
視物卻還是沒問題。
陸嶴可以看見手下這片沙有個小鼓包,輕輕一扒開,裏麵有一個弧形瓶口,開起來還挺小巧精致。
他輕輕拉出來一看,卻是一個完好的瓷瓶。
瓷瓶白底黑花,配色典雅。
最主要的是,陸嶴一看,就知道不是當代的產(chǎn)物。
他繼續(xù)打量這個瓷瓶。
瓶身是江南園林的圖案,上麵畫了雨打芭蕉。
畫工很精致。
除了這個墨色的圖案之外,瓶子全身是細膩的白色,一絲雜色都沒有。
陸嶴將瓶子反過來,看瓶底的落章。
上麵好像是幾個篆書大字,他看了一眼,沒看明白。
“陸嶴!”上麵有人喊。
聲音隔著水傳下來,變得又沉又悶。
陸嶴拿著這個瓶子,踩水上浮。
他剛浮上去,便看見林滿漳他們擔憂的臉。
他們集體蹲在水邊,見人上來,都鬆了口氣。
林貢商問:“怎麼去了那麼久?唿吸麵鏡沒找到?”
“沒找到。”陸嶴說,“不過找到了這個。”
他將瓶子舉起來,遞給大家看。
這瓶子非常漂亮,一看就不是那些粗製濫造的品種。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瓶子在水下泡了實在太久了,上麵長了不少小藤壺,像小石子一樣吸附在上麵,對瓶子造成了一定的破壞。
林貢商看一眼,脫口而出,“可以啊,撈了個古董上來。”
林貴孝湊過來,“這是什麼瓷器,哪個朝代的?看起來值點錢啊?”
“不知道,不會看這個。”陸嶴道,“我再下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古董。”
其他人紛紛來了興趣。
“一起一起,說不定今天我們還能發(fā)掘什麼古跡?”
“哪有那麼好的事情?我看這邊離岸那麼近,裏麵的瓷瓶多半是從哪裏衝過來的。”
“嗨,漳哥你別潑冷水嘛,說不定就在前麵不遠處就能發(fā)現(xiàn)一艘沉船呢?”
“就是就是。”
大家嘻嘻哈哈,在海裏撈出點什麼東西其實很正常,誰也沒想真撈艘沉船出來,就過過嘴癮。
林滿漳搖搖頭。
林貢商跟林貴孝已經(jīng)興高采烈地穿上潛水服準備去發(fā)現(xiàn)大家夥了。
林棲巖也換上潛水服,抗上攝像機,打算將這整一個過程給拍下來。這個題材還挺有趣,放到網(wǎng)上肯定有粉絲喜歡,
連葛冉州都顧不上剛溺水,趴在岸邊,好奇地看著他們動作。
幾分鍾過後,除葛冉州外,所有人下餃子一樣下到了海裏。
大家跟著陸嶴,去他剛剛找到瓶子的地方查看。
陸嶴也不避著他們,直接帶他們?nèi)倓偟牡胤健?br />
一群人戴著手套,在沙裏小心摸著。
林棲巖扛著攝像機,小心將他們探索的整個過程記錄下來。
不一會,林貢商先是摸到了唿吸管。
接著,林滿漳摸了一塊碎瓷片,看著像是碟子的組成部分。
大家越發(fā)激動,在附近的海域找著。
這次他們帶了魚護下來,在尋找瓷器的過程中,幾人也順便撬鮑魚,抓海參,要是遇到了小龍蝦,也收入囊中。
幾人在這邊海域?qū)っ怂膫多小時。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所有人都累得不行,臉色發(fā)白地爬上岸。
葛冉州忙去給他們拿運動飲料喝,又將陸嶴早上買的蛋糕拿過來。
大家邊吃邊喝,而後對比今天下午撈上來的瓷器。
他們今天下午一共撈上來六件瓷器,其中四件破損,兩件完好。
完好的瓷器中,除了陸嶴撈的那個小瓶子,還有林棲巖撈的一個小碗。
他今天在水下拍攝,本沒打算出手。
奈何他運氣實在好,一眼就從攝像機後麵看到那個半埋在沙裏的小碗,便順手撈了出來。
擺在大家麵前的六件瓷器風格很統(tǒng)一,都是白底墨畫,十分典雅。
這明顯不是普通百姓的審美風格,起碼要到士大夫那一層,才會欣賞這類瓷器。
這表明,這些瓷器絕不會便宜。
起碼是一批精品。
他們這裏離陸地不算遠,手機還有信號,哪怕比較差,也足夠他們開機上網(wǎng)搜尋一些東西了。
幾人直接拍了照片做圖片搜索。
搜了老半天,沒搜到直接的結(jié)果。
這說明這些瓷器很可能會成為考古上的新發(fā)現(xiàn)。
大家看著這堆瓷器,沉默了一會。
林棲巖先問:“那現(xiàn)在怎麼辦?我們再找找還是?”
他問得很小心。
如果真是古董,這可能就是幾百上千萬的收入。
一不小心,大家是要反目成仇的。
林滿漳反問:“這個小碗是你撈上來的,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我?我,我覺得應該上交國家吧?”林棲巖覷著他們神色,“畢竟可能是新東西……”
林滿漳問陸嶴:“陸嶴,你覺得呢?”
陸嶴很幹脆,“我也選擇上交國家並報告這件事。”
林貢商跟林貴孝動了動嘴巴,誰也沒說話。
林滿漳歎口氣,鄭重道:“我也選擇上交給國家。”
葛冉州小心舉手,“我也是。”
林滿漳看林貢商兩人,“投票二比一了。”
林貢商用力一抹臉,“我也沒說我們就想私下把它貪了啊。”
林貴孝用手蒙著眼睛,“我剛剛就是心動了一下。上交就上交,反正我們也沒撈到什麼。”
林滿漳拍拍他們的肩膀,沉聲道:“上交國家,一是為了國家著想。二也是為了我們自己,如果不上交給國家,放我們手裏,還不知道會引來什麼禍患。”
“這倒不至於吧。”林貴孝看著一地典雅的瓷片,感覺心都在滴血,“就幾件瓷器,能有什麼危險?”
“你是不知道,上世紀我們國家還弱的時候,間諜多猖獗。很多外國人直接成立打撈公司,找個華夏人掛名,自己在後麵操控。”
林貢商道:“那些外國人隻要打探到了一點消息,就跟狼一樣跟在後麵,我們的漁民沒少遇到威脅。”
林貢商難以想象,“國家不管?”
“那時候那麼難,國家哪管得過來?”林滿漳歎口氣,“我們不知道有多少沉在海底的文物,被外國人直接打撈拖走,拖到公海上就說是無主的,然後大搖大擺地拉去他們國家毀掉或者賣掉。”
幾人都微微張開嘴巴。
林滿漳深深看他們一眼,“文物被拉走,我國對這些文物的研究倒落在了後麵。現(xiàn)在如果真有文物,我希望交給國家研究。”
陸嶴輕聲而堅定道:“我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