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難道是……


    向天刀？


    顧餘生以強(qiáng)大的神識護(hù)住自己，也將紅緹護(hù)在一旁，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荒村多怪。


    竟是絕世隱者棲息之地。


    然而，世間如此強(qiáng)者，不僅名不見經(jīng)傳，還如市井老兒一般，掌控不住自己的脾氣秉性，無酒則惱，飲酒過則暴怒。


    這般性格乖張。


    著實(shí)讓顧餘生摸不著頭腦。


    顧餘生以神識探查蒼穹深處的激鬥，卻發(fā)現(xiàn)二者相激一招之後，盡皆偃旗息鼓，仿佛剛才的事，隻是一場幻覺。


    顧餘生前行踏至一座山頂，俯瞰荒村之地，那嫋嫋炊煙依舊在，三五戶散落人家，雞犬相聞，桑田數(shù)畝，早春萬樹抽芽，生機(jī)盎然。


    紅緹受了神魂之傷，服了顧餘生給的一枚丹藥也不見好轉(zhuǎn)，隻得在山林間將息一夜。


    月照山林。


    紅緹在月光下調(diào)養(yǎng)神魂，身上的氣息極不穩(wěn)定，想要恢複，絕非數(shù)日之功。


    顧餘生盤坐在鬆間一塊石板上吐納故新，雙手抱陰陽，身體周圍有道家陰陽韻律旋轉(zhuǎn)。


    自入清涼觀，放走妖聖幽夜，誅殺妖聖月曜，顧餘生得見千年前的蒼古破觀後。


    近日修行道家無相心經(jīng)，一日千裏，道家諸多玄符，也逐漸明悟深刻。


    天地間的順應(yīng)法則，規(guī)律，皆在靜動，唿吸，自然之間，內(nèi)唿外應(yīng)，生生不息。


    極為霸道的荒氣，原本如波濤洶湧的長河，而今，隨著顧餘生的修行加深，這股霸道的力量，被引導(dǎo)後，變得平靜而靜謐，它並非失去了霸道，而是如平靜深邃的長河下，擁有無法阻擋的力量。


    吐納一個周天。


    顧餘生神清氣爽，正值明月照鬆間，顧餘生靜身盤坐。


    身後不遠(yuǎn)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顧餘生忍不住搖頭，隨手一拂，寶瓶的小身板就被挪到青石板上，隻見她手裏捧著白天偷藏的鵝腿，滿嘴飆油，被顧餘生用眼睛看著，一臉窘迫，忙把鵝腿藏身後，卻遮擋不住。


    隻得雙手捧在顧餘生身前。


    “公子，你吃嗎？”


    顧餘生看著那鵝腿上的牙齦，搖了搖頭。


    “吶，是你不吃的。”


    寶瓶輕咬一口，得意的左右晃腦袋。


    顧餘生任寶瓶天真開心，腦海中不由地思忖荒村之事。


    一時(shí)之間，並無頭緒。


    就在此時(shí)。


    正在調(diào)息的紅緹悶哼一聲，身上散發(fā)出暗紅色的妖氣，眉心處，那詭異的咒印又再次出現(xiàn)，連人形態(tài)都無法保持。


    “公子，怎麼辦？”


    寶瓶神色擔(dān)憂。


    顧餘生無奈搖頭，這種咒印，極為神秘，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做，白天已經(jīng)給她服用了兩枚丹藥，隻能治療神魂之傷。


    眼見紅緹實(shí)在痛苦，寶瓶又一臉期許。


    顧餘生別無他法，掌心一抬，一道柔和的靈力揮出，神識無相，紅緹得顧餘生的靈力相助，終於不在人形和狐形之間變化，麵色也沒那麼痛苦，隻是，她身上的暗紅妖氣，卻越來越盛，與月光交織，如紅塵紗帳般飄飄升空。


    嗡嗡嗡！


    顧餘生背後劍匣輕輕震顫，人間劍在唿應(yīng)。


    嗯？


    顧餘生暗感驚訝。


    難道那紅色的妖氣和紅緹血脈中的咒印，與神魂有關(guān)？


    顧餘生一晃出現(xiàn)在紅緹麵前。


    人間劍持在手上。


    “紅緹，別動。”


    正飽受咒印折磨的紅緹看一眼顧餘生手上的劍，強(qiáng)忍痛苦，睜眼看這方世界，似有無盡留戀，但她還是緩緩閉上眼，低聲順從道：“公子送我解脫，紅緹今生無憾，願公子能與心愛之人相守一生……”


    顧餘生持劍的手緊了一下，他不言。


    心底泛起從未有過的情感與思緒。


    人間劍泛起從未有過的光芒，柔和，明亮，皎皎如月光。


    紅緹不知人間劍並非要她的命，眷戀紅塵，麵對顧餘生手上的劍，雖憾而赴死。


    這等情誼，忠誠。


    讓寶瓶也忘記了啃鵝腿。


    唰。


    一道明亮的劍芒穿過紅緹的身體，身上的紅色血?dú)獍l(fā)出詭異的聲音，在月光下散如煙塵。


    咯。


    人間劍歸匣。


    已有生死覺悟的紅緹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她的目光，落在麵前的顧餘生身上，一點(diǎn)點(diǎn)抬頭，月光照林，也照進(jìn)了她的心。


    困痛纏繞的咒印已經(jīng)消散。


    紅緹的思緒無比複雜。


    由生擇死，由死而生。


    她曆練一遭。


    心境上的變化，在月光瀉照間影響自身，她的氣息陡然變得強(qiáng)大，天地靈氣蜂擁而至，紅色的靈光纏身做霓裳。


    無雷劫應(yīng)運(yùn)，領(lǐng)悟生死之真諦。


    竟是無意間打破枷鎖。


    破境成功！


    “多謝公子！”


    紅緹起身，以人族之禮福拜。


    顧餘生親眼目睹紅緹破靜悟道，心有感慨，並未正身受之，將其虛托而起，說道：“紅緹，此番是你造化，非我之功德。”


    紅緹執(zhí)意再拜，以齒咬手指，在臉頰橫抹。


    對月發(fā)下誓言：“公子大恩，紅緹銘記於心，不敢卑忘，狐族九支，謹(jǐn)以紅狐之名，生生世世奉侍公子，絕不背叛。”


    誓言既成，紅緹臉頰上的血痕，化作兩道襯美之印。


    顧餘生才知紅緹發(fā)誓成契。


    他心中暗記這份忠誠，將其虛托起身，“紅緹，人也好，妖也好，我們都在紅塵曆練，追隨本心即可，我無意差遣你們狐族，隻想見尋心念之人。”


    “紅緹明白公子心思。”


    紅緹目光清澈，身上的氣息收斂，智慧加持。


    “公子一心所係，不過是狐族九公主，然狐族九支，利益牽連，必定視公子為強(qiáng)敵，公子隻恐煩事牽繞，久難脫身。”


    紅緹說到這，取出一張地圖遞給顧餘生。


    “公子，這是清源山的地圖，狐族九支盡皆生活在此，已有千年歲月。”


    顧餘生閱觀地圖，臉上露出些許詫異。


    因?yàn)榧t緹給的地圖，描繪的清源山，竟萬千象給他的地圖還要大，其山勢地理之複雜，光是記憶，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不止如此，顧餘生還發(fā)現(xiàn)，地圖上的描繪，與他所處的世界，也不相同。


    顧餘生心中驚訝，感慨道：“紅緹，狐族生活之地，莫非是一方洞天福地？”


    紅緹暗自點(diǎn)頭。


    “公子，此中之秘，萬望守之，否則狐族之滅，禍將不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