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對不起。”
卡特莊園內(nèi),沃森小姐一個頭錘砸到桌麵上,而米歇拉靜靜躺著,雙手交疊在小腹,側(cè)過頭不吭聲。旁邊的老太太看著沃森小姐甚至打算來個90°鞠躬,頓時一臉哭笑不得:“行了沃森,醫(yī)生已經(jīng)說了,吃點藥好好休息就行。所以這半個月你們別做什麼劇烈運動了,真是的,年輕人完全不懂節(jié)製,哪有你們這樣玩的?”
她把“玩”這個詞念得很重。
米歇拉咬住嘴唇,幹脆把臉埋進枕頭裏。
好不容易送走了絮絮叨叨的老太太,沃森小姐湊過去:“很疼嗎?”
“......和我這種沒用的女人在一起真是委屈你了,都不能讓你盡興。我還是要好好反省一下,總是說自己很行,結(jié)果三個小時都撐不住!泵仔瓏姵鲆粋鼻音,但還是側(cè)著頭不看人。沃森小姐本打算爬上床,但一想自己渾身火藥味,大腿還粘著某倒黴蛋的腦糊糊,隻好坐迴去:“哎呀,你又沒做錯什麼,人類都是有極限的,是我自己當(dāng)時太興奮,沒有考慮到你......”
“好了,別又是這副表情。”海因茨瓦芬醫(yī)生微微垂下目光,盯著自己被褥下的兩隻腳尖:“沒什麼好責(zé)怪你的,選擇一個超人類做伴侶就可能會導(dǎo)致這個結(jié)果,我隻是覺得自己......我是說,剛才那陣子挺疼,可卻是讓我清醒一點了。”
等等,你清醒什麼了?
沃森小姐感到有些不妙。
沉默一陣,米歇拉輕歎一口氣,側(cè)臉被發(fā)絲遮擋,隻露出下半口鼻,聲音也逐漸變得低沉:“仔細想想,這麼長時間過去,除了在床上以外,我都沒怎麼盡到女朋友的責(zé)任。反而是你一直在遷就我,旅行也是,平時出門也是,就算在床上也是這樣!
“等等,你知道這裏麵有妮莎的原因。”沃森小姐試著跟上節(jié)奏:“或許你沒有發(fā)覺,其實在告訴你這件事情以後,我一直都有補償你的想法。比如你買的那些誇張衣服和玩具我都接受了,雖然,我倒沒有真的討厭那些東西,隻是......”
“我知道的。”
此刻,女人終於把目光放到沃森小姐臉上,然後挪動身體靠近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早在去非洲之前我就發(fā)現(xiàn)了,你眼裏的愧疚並不難懂。”
“所以說......”
“沃森,我不是那種女人。”
看著米歇拉的湛藍色眼眸,沃森小姐張了張嘴,最終把所有的話都給咽迴去。除了戰(zhàn)鬥以外,這種專注而平靜的狀態(tài)極少在女友身上出現(xiàn),或者說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了。
“我不是那種女人!
緊盯著沃森小姐的眼睛,米歇拉再次重複了一遍:“之前那樣對你,我承認有吃醋和報複的成分,但另一方麵,我完全陷入了自我滿足和虛榮的心態(tài),一直對你索取。沃森,其實我們之間從來都不公平,你給予我的實在太多,你看看這些......”
她指了指牆壁和天花板:“以前的米歇拉,隻是一個渾身毀容隻等解脫的瘋女人,是你從各種意義上挽救了我。我現(xiàn)在依然不敢相信,但你就是做到了,現(xiàn)在我所擁有的一切都來自於你。而我的迴報也僅僅有這具身體......它甚至無法讓你徹徹底底釋放一次!
沃森小姐想說話,被米歇拉一根手指摁住了嘴唇:“愛情或許不分高貴和卑微,但除此之外,我確實是在向你肆意索取。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有這種趨勢了,我正在逐漸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女人。隻是因為你愛我,就把你的付出都當(dāng)成了義務(wù),並且坦然接受......
這讓我無法心安!
房間裏再次陷入沉默。
自打佩姬老太太走出去,懸浮鬥篷便撒了歡在到處飛,可現(xiàn)在它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老老實實落到衣櫃旁。
米歇拉靜靜看著這張臉蛋,依舊美的如此令人迷醉,她並未忘記第一迴親眼看到沃森時的心情。以至於在當(dāng)天夜晚,那張臉就闖進自己這個18歲小姑娘的夢裏,米歇拉還記得自己那天賴了床,就因為想要再重迴夢境。
可再次見麵,卻還要端著。
驕傲、倔強和自尊被這次心動狠狠挑釁,強烈譴責(zé)讓人勾了情思,盡力驅(qū)使身體保持冷淡。然而表層之下,衝動和欲望也並非作假,哪怕是借機湊近一些、有點肢體接觸,內(nèi)心也確實會感到欣喜,迴來躺在床上都忍不住去迴想。
緊接著便是懊悔。
怎能被一副漂亮皮囊輕易迷惑?就和那些戀愛腦蠢女孩一樣,毫不掩飾愛慕,徹底丟掉矜持,完完全全失去自我,輕易淪為順從的羔羊。若不是我自己也有一副漂亮皮囊,這種好感對於沃森來說或許更廉價,他本就十分招人喜歡。
這樣的我真會讓他看得起嗎?
我明明不是這樣的女人。
“唔......我們在男女關(guān)係上的看法有些區(qū)別。”沃森小姐輕聲打斷了米歇拉的思緒:“我一直都被教導(dǎo)承擔(dān)責(zé)任,你知道的,男人總要承擔(dān)責(zé)任,給女人提供更好的生活。當(dāng)然,我以前很討厭這種說教,憑什麼男女要有這麼大區(qū)別,感情需要共同維持,靠單方麵付出搭建的關(guān)係也很難長久!
“但是呢......”沃森小姐挪開目光,表情有些心虛:“以前我也說過,我在這方麵沒什麼經(jīng)驗,就算有那也隻是理論經(jīng)驗。所以每次和你在一起,總會忍不住這樣做,我隻是......好吧,你說得對,我可能做的有些過頭了。但你應(yīng)該理解,我到底還是不忠誠的那一方,我隻是認為這樣做可以補償你,順便安慰一下自己!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想恨你!
米歇拉撫摸著沃森小姐的漂亮臉蛋:“明明知道你是個混蛋,卻還是甘願沉淪進來。你一直在和妮莎保持距離,我能理解,你在盡力讓自己變成合格的伴侶......但我是個人類,沃森。”
女人臉上浮現(xiàn)一絲哀傷:“上次妮莎和我說,時間對她很寬容,對你也是一樣。但我終究會老的,今天這件事再次提醒了我,我這副身體還能讓你迷戀多久呢?十年還是二十年?”
“停一下,別想這些!
這還能轉(zhuǎn)進壽命的嗎?
然後就是“我老了不漂亮了你還愛不愛我”這種經(jīng)典場麵?
意識到女友開始陷入極端思維,沃森小姐馬上出聲幹涉:“你的思維跳躍有點大了寶貝,我以前也是個人類,然後我就不是人了。你仔細想想,那是1944年發(fā)生的事情,我早就說過這個世界很神奇的,我有辦法讓你也......額,不做人!
噗嗤!
米歇拉終於輕笑出聲。
那股憂傷從眼底隱去,隻留下一點晶瑩亮光,它們又碎又小,撒滿了整個下眼眶。沃森小姐不確定那是不是眼淚,但她很高興海因茨瓦芬醫(yī)生沒再繼續(xù)糾結(jié):“然後你就可以隨便去揍妮莎的屁股,我說真的,別這樣對自己沒有信心。”
“嗤......好啦......”女人傾身向前,輕輕抵住沃森小姐的額頭,溫?zé)岜窍崦I龐,帶來舒適的暖意:“我今晚是不是有點奇怪?”
“你知道就好。”
“我沒事了,讓我自己待一會吧,沃森,謝謝你安慰我!
確認米歇拉情緒重迴穩(wěn)定,沃森小姐湊過去親了一下女友的臉龐,脫掉外套準(zhǔn)備去洗澡。上輩子什麼難過都是自己扛,她其實很明白這種感受,每個人都有需要調(diào)解情緒的時候。
女人就更是如此。
即便起因聽著會很莫名其妙,但那也隻是觸發(fā)的契機罷了。
......我現(xiàn)在怎麼這麼懂?
看著鏡中的自己,沃森小姐一時間有點感慨。自己也不是不懂,隻是和當(dāng)初的米歇拉一樣別扭,否則大學(xué)畢業(yè)沒幾年或許都成家了,何至於落到苦命幹活熬夜猝死的境地?嚴格來說,自己現(xiàn)在也還是這樣,要不是蝴蝶刀小姐把自己強行摁床上了,說不定今天還是處男一個。
算了,不想了。
等到沃森掛著浴巾走出來,米歇拉早已經(jīng)沉沉睡去,昏暗的床頭燈暖光照著那張側(cè)臉,顯露出一種疲憊和脆弱。
懸浮鬥篷正在收拾衣服。
那套“蒸汽公主”被掛上衣架,鬥篷甚至還懂得撫平褶皺,然而它可能不理解“幹淨(jìng)”的概念,這衣服甚至還沒洗呢......不去管這個小機靈鬼,沃森一個人來到陽臺,靜靜看著夜幕下的山林。在米歇拉先行睡著的情況下,他通常是不會主動爬上床的,因為自己體溫實在太低,很容易把女人弄醒。
他沒料到米歇拉今晚的表現(xiàn)。
蝴蝶刀小姐難得有這種思想覺悟,然而客觀來說,兩個不正常的人很難擁有一個正常的戀愛關(guān)係。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妮莎,哪怕平時基本不提,但沃森也能感覺到米歇拉對落難公主的存在采取了默認態(tài)度——當(dāng)然,這並不代表蝴蝶刀小姐願意妥協(xié)。
......
第二天一早,晨間新聞全是托倫西亞俱樂部。
雖然昨晚幾十發(fā)子彈摧毀了影像設(shè)備,記者們還是搶救出一些前期拍攝片段,再加上後續(xù)趕來的同事們,勉強拚湊出一段新聞。但很顯然,屏幕上完全看不到約翰隊長那些士兵,隻有外圍封鎖線的巡警在應(yīng)付采訪。
官方說辭是在查了。
問就是在查,不便透露。
英倫政府也確實勇,居然真敢說這種話。
隻不過對於他們這種態(tài)度,新聞界此番卻也不好發(fā)作,因為這次事件發(fā)生在裏士滿區(qū),富人們可不願意讓媒體大張旗鼓調(diào)查、報道。得到一群權(quán)貴在背後撐腰,壓力甚至直接給到報社老板,因此警局也難得硬氣一迴,總歸沒讓人挖出什麼料。
“約翰說他欠你一個人情!
佩姬老太太也走進了客廳:“你昨晚上跑得太突然,他還想當(dāng)麵謝謝你呢。對了,有個獲救的少爺對你很感興趣,他說他看到你痛扁綁匪,他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很想認識一下,招唿都打到特殊行動組辦公室了。”
“拜托,又來?”沃森小姐翻了個白眼,很沒形象地往後躺倒,翹起兩條白絲長腿:“別告訴我他是誰,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還有那群士兵,昨晚我可聽到他們討論我的胸太小了,讓他們以後出門小心點!
這話可把佩姬逗樂了。
她笑著坐到沙發(fā)上,一把將沃森小姐攬進懷裏:“哎喲,小可愛,你怎麼這麼會逗我開心?”
“......我可沒開玩笑!
沃森小姐雖然嘴硬,但還是貼緊了老太太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