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兩個月過去,蕭慕桐的身子也一日重過一日,綠蘿還是盡心地晨昏定省,時常也會在坤梧宮伺候著,完全不將自己當(dāng)個大妃,就好像一個丫鬟似的,蕭慕桐有時候醒來,自己悄悄走出外室,竟能看見綠蘿和孫嬤嬤一起坐在軟榻旁,綠蘿完全一副小丫鬟的樣子向?qū)O嬤嬤討教怎麼做些針線刺繡等這些隻有南國才有的工藝。
那模樣完全就像一個受製於她的小丫鬟。
蕭慕桐微微瞇眼,有時候越是完全的臣服,越是暗藏著更鋒利的玄機,隻是不知這個綠蘿是不是這類人。況且她現(xiàn)在也不過是個仰她鼻息奴才而已,能有什麼本事能扳倒她呢?想不通這些,蕭慕桐也懶得想了,最近越來越不想費腦子,大概是孕期的原因,而且她真的覺得很累,就好像這個寶寶在肚子裏一日一日地吸食她的精氣一般,寶寶長大一天,她就覺得疲累更甚一天。
蕭慕桐也越發(fā)的不想動,越發(fā)的懶起來,偶爾天好的時候,孫嬤嬤會提醒她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現(xiàn)下已經(jīng)深秋,今天難得的有暖日頭,孫嬤嬤拿了一件大紅色滾金邊的鬥篷給蕭慕桐披上,然後柔和勸道:“公主,今天外麵天氣好的很,老奴陪你走動走動,禦醫(yī)前日診脈時候說,您現(xiàn)在的身子需要偶爾的動動!
蕭慕桐懶懶地睜開眼睛,朝著孫嬤嬤微微點了點頭,孫嬤嬤微微笑了笑,便扶著蕭慕桐起身,綠
蘿自然也跟著一起。
日頭照在身上確實暖和的多,但是日頭暖和的人就更懶散了,蕭慕桐微微有些閉著眼睛,孫嬤嬤小心謹(jǐn)慎地攙扶著她,仔細(xì)地注意她走路一舉一動。禦花園中梧桐葉子都已經(jīng)枯黃了,樹皮都已經(jīng)完全凸起來,似乎快要脫離樹幹,蕭慕桐就慢悠悠地走著。禦花園一片安靜祥和。
突然一陣吵鬧聲傳來,“大妃,您別跑啦,今個藥該喝了!笔前⑾Q派磉呝N身侍女流蘇的聲音。
蕭慕桐微微皺眉,偏頭望了一眼孫嬤嬤,“怎麼迴事?不是說她瘋了麼?怎麼到處亂跑?”
正問話間,聽見阿希雅焦急的聲音,“雪球兒,你在哪?雪球兒,你快出來!”
雪球兒是誰?
還不待蕭慕桐問出聲,一隻通體雪白的大貓猛地向蕭慕桐撲過來,綠蘿就站在蕭慕桐左手邊,孫嬤嬤在右手邊,看著大貓撲過來的時候,孫嬤嬤最先反應(yīng)過來,慌忙轉(zhuǎn)身正麵抱住蕭慕桐,綠蘿見著這陣勢,當(dāng)即也反應(yīng)過來,立即也保住了孫嬤嬤的後背,那隻大花貓便就直接抓在了綠蘿的悲傷,爪子勾住她腰間的一個香囊,這個香囊正是這幾日綠蘿向?qū)O嬤嬤學(xué)習(xí)伺候手藝時候自己做的第一個香囊。
阿希雅見貓撲到了綠蘿身上,慌忙瘋瘋傻傻地跑過去,嘴裏喊道:“雪球兒,原來你在這裏啊!
阿希雅撲過來的有些猛,讓原本疊在一起的人重心不穩(wěn),齊齊向後摔過去,蕭慕桐在最下麵被孫嬤嬤抱住動不得,孫嬤嬤想讓過來,或者伸手拖住蕭慕桐,可是此刻綠蘿又死死地抓著孫嬤嬤,阿希雅就那樣瘋瘋癲癲地壓過來,蕭慕桐被死死地壓在了身下。
就在蕭慕桐倒下的那一瞬間,自蕭慕桐的腹部傳來一陣微不可察覺的感應(yīng),像是要將蕭慕桐拖住,並且將壓在她身上的人隔離開,並且讓她倒下去的速度變得慢一些。
是護(hù)心咒,當(dāng)日蕭慕桐為了堵住風(fēng)染墨一直消極的話語,不惜自己親自湊上去,一夜快活,那時候風(fēng)染墨為了護(hù)住她的胎兒,和避免她被他損耗過多精氣,便耗損大量靈力將護(hù)心咒種進(jìn)她的胎中,也是為了防阿希雅失去孩子後發(fā)瘋會對蕭慕桐不利的。
沒想到今日倒真的用上了。
蕭慕桐被護(hù)心咒護(hù)住,但是催動護(hù)心咒,她自己便會進(jìn)入休眠狀態(tài),所以現(xiàn)在是昏睡狀態(tài),孫嬤嬤臉色慘白,連起來都沒有,直接爬了過去抱住地上安靜躺著的蕭慕桐,聲音都在顫抖,“公主,公主您醒醒啊,千萬不要嚇老奴。”
綠蘿此刻也爬過來一起喊蕭慕桐:“王後娘娘!
孫嬤嬤先板起臉,語氣幾乎是憤怒的不可自抑,“一個個都杵在這做什麼?快去宣禦醫(yī),通知陛下,留下幾個人和我一起將王後娘娘送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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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梧宮
禦醫(yī)在仔細(xì)把脈,宇文怡冷著臉來迴踱步,轉(zhuǎn)過臉冷聲望著一屋子跪著的奴才,“你們都是怎麼伺候主子的,竟然讓主子摔了,你們有十顆腦袋也賠不起,今個王後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整個坤梧宮都得陪葬!
禦醫(yī)嚇得渾身一哆嗦,聽了宇文怡的話,慌忙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跪下身來迴話,“迴陛下,王後娘娘隻是受驚嚇過度暫時昏迷了而已,並沒有說很麼大礙,胎兒一切正常,隻是娘娘身子太虛了,恐怕以後需要更加補補身子,不然怕是娘娘撐不到臨盆!
宇文怡先是聽說沒事心中剛鬆口氣,又聽說她身子虛撐不到臨盆,立即冷聲道:“身子虛?禦醫(yī)你可要瞧仔細(xì)了,若是看錯了毛病,小心孤摘了你的腦袋!”
蕭慕桐每日膳食和進(jìn)補藥方都有專門精心伺候的,怎麼可能會身子虛,顯然宇文怡絕對不相信。
隻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正?臻g的人類而已。
不過說來也奇怪,摔了這樣大一跤,孩子和大人都沒有事,這似乎也不太合乎情理。
此時跪在地上的綠蘿臉色慘白,額頭不停有細(xì)密的汗珠滲出來,纖瘦的手指在身側(cè)握緊,像是在極力克製,宇文怡大步走過她身邊的時候,突然像是終於克製不住了一樣,整個人歪倒在地上,宇文怡被突然的動靜打斷腳步,低頭看見綠蘿,眼神微微瞇起,這時候看見她背上背貓爪子劃開的傷痕,眉頭慢慢舒展開,竟然矮下身子打橫將她抱起來往外走,並吩咐了禦醫(yī)一道跟著來。
這次禦醫(yī)倒是不那麼緊張了,因為把出來的是個喜脈,綠蘿她有了身孕,隻是背上背貓爪子抓傷了,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
宇文怡眉眼間似乎都有笑意,老天爺終究是待他不薄的,阿希雅的孩子沒了,但是阿希雅選中的這個大妃卻一下子給他帶來了子嗣。
即便蕭慕桐肚子裏的孩子存在異議,他日滅掉南國之後,再除掉那個孩子也不遲,現(xiàn)在終於又有了他宇文怡的孩子了!宇文怡大笑著走近床榻,矮身坐下,已經(jīng)蘇醒過來的綠蘿慌忙要起身,卻被宇文怡按住身子,一臉關(guān)切,“且躺著,好好將孤的孩子生下來,孤絕對不會虧了你們娘兩的。”
綠蘿睜著明亮的眼睛,使勁點頭,本來就瘦弱的臉上,此刻看來愈加顯得眼睛大而明亮,宇文怡似乎很滿意她此刻的無辜和乖巧,竟然鬼使神差地將她抱在懷裏,閉上眼睛忍不住歎息,“她若是能像你一樣該有多好!
綠蘿不說話,隻是伸手環(huán)住陛下,沒問宇文怡口中的她是誰,隻道:“陛下需要什麼樣的人,綠蘿便是什麼樣的人。”
宇文怡滿意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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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看起來都像一個意外,況且現(xiàn)在阿希雅那樣瘋瘋癲癲的,宇文怡又不能真的把她怎麼樣了,相反綠蘿因為保護(hù)蕭慕桐有功,且又有了身孕,現(xiàn)在是大受宇文怡青睞。
蕭慕桐醒來的時候,覺得好像更加疲累了,費著力氣撐起身子,孫嬤嬤看見蕭慕桐醒來,驚喜地跑過去,慌忙扶住她,“公主,你可把老奴嚇?biāo)懒恕!?br />
蕭慕桐虛弱地扯出一個笑意,“哪那麼容易就嚇?biāo)懒?”說罷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jīng)很明顯凸起來的肚子,微微皺了眉頭,“寶寶大難不死,此後娘親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孫嬤嬤有些疼惜,隨即感歎道:“小王子真的是命大,被我和綠蘿兩人這樣壓著摔倒,都安然無恙,將來必定大有作為的!
蕭慕桐微微瞇眼,“你和綠蘿?”
孫嬤嬤感歎道:“倒是那個綠蘿忠心,大貓撲過來的時候,抱住了老奴擋了那一下子,受了些傷!笨戳丝词捘酵┑哪樕,繼續(xù)小心說道,“禦醫(yī)那邊也傳來消息說綠蘿有孕了!
“哦?”蕭慕桐偏過頭,嘴角攢出一個明麗的笑容,該來的都來了,宇文怡你做好準(zhǔn)備了麼?
孫嬤嬤見蕭慕桐並沒有生氣,才道:“公主也不必憂心,奴才畢竟是奴才,她翻不出大花的。”
蕭慕桐隻是望著孫嬤嬤笑,笑著笑著,像是真的忍不住,咧開嘴笑出了聲。
頓了頓,蕭慕桐像是想到什麼,問道:“陛下如何懲治阿希雅的?”
孫嬤嬤頓時猶豫了,蕭慕桐看見孫嬤嬤的樣子,立即冷了臉,“陛下沒有懲治阿希雅?”
冰冷在蕭慕桐的眸子中凝結(jié),為什麼沒懲治阿希雅?蕭慕桐剛想下床去找宇文怡討個說法,卻被孫嬤嬤攔住,“公主,這次阿希雅已經(jīng)被宇文怡關(guān)了禁閉,可能再也出不了福雅宮了,況且這次受益最多的綠蘿,她可是我們的人,說白了還是我們受益,公主何必還要再計較,顯得我們沒有氣量!
蕭慕桐頓住,微微偏過頭,望著孫嬤嬤,喃喃自語,“對呀,這次最大的受益者卻是那個綠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