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暖又偏頭去問覃鳳:“還有多少時間?”
還有多少時間試映會開始,她話沒說完整,但覃鳳聽的明白,立刻迴答:“大概十分鍾。”
“嗯。”葉暖看了看前頭的大門,放慢了腳步。
覃鳳先一步替她推開門,葉暖優(yōu)雅的走進放映廳,全然不見方才的急切。
廳內(nèi)幾乎坐滿了人,前排是主創(chuàng)人員還有受邀的朋友,後排是各雜誌報社還有網(wǎng)站的影評人。
“阿暖來了。”有人朝葉暖揮手打招唿。
盡管不是各個都眼熟,葉暖也笑著朝大家揮了揮手。
“來了?”歐陽古朝她笑道,“還以為你會遲上個幾分鍾。”
葉暖笑著低聲道:“一路狂奔來著。”
歐陽古身邊的穆文鬱朝葉暖點了點頭,葛芳菲則麵無表情,一眼都沒有朝葉暖的方向看。
再遠一點宮彥羽在朝葉暖眨眼睛,葉暖朝他笑了笑,走到他身邊坐下。
宮彥羽是穆文鬱邀的,葉暖這迴邀的是蘇簡,周瑾還有現(xiàn)在坐在後排的房小熏,關(guān)俊等等其他的朋友。
不過蘇簡旁邊,原本留給雲(yún)鶯的座位現(xiàn)在空著。
“雲(yún)鶯呢?”葉暖問道。
“分手了,不來了。”蘇簡迴答。
“啊?”葉暖不大相信,“怎麼這麼突然,上次在我家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倚天不是要上了嗎?”蘇簡輕描淡寫,“炒個噱頭。”
葉暖哦了一聲:“那打算什麼時候複合?”
“分都分了,還複什麼合啊。”
葉暖啞了,也是啊,本身這兩個人就沒有什麼真感情的。
其實圈裏這種情況還挺多的。在一起是炒作,分手了還是炒作。
蘇簡說:“鶯鶯她現(xiàn)在的情況,自己一個人發(fā)展可能會更好一點。”
葉暖想了想,雲(yún)鶯在倚天之後應(yīng)該還能再進一步,總和蘇簡捆綁,好處是有了,但也很局限。現(xiàn)在離開蘇簡,說不定會有更廣闊的發(fā)展。
她隻是想想,沒有說什麼,蘇簡也沒在意,繼續(xù)說道:“而且,她人還不錯的,是時候可以找個真心對她的男人了。”
這句話說的坦白,葉暖更加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蘇簡笑了笑:“給她遮風(fēng)擋雨這麼久,現(xiàn)在我也可以去找個真心的妹子了。”
其實蘇簡和雲(yún)鶯在某些方麵還是挺般配的。蘇簡開始的時候就不是想真心的談戀愛,雲(yún)鶯想明白了,幹脆也不談了,該拿的好處拿著,別的也就不囉嗦了。
不知道蘇簡想找個真心的妹子,這句話有多真心。葉暖心裏也是很希望他可以找個人好好的相愛的。有愛人是件很溫暖的事情,她希望他可以感受到溫暖。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麼的排斥蘇簡了。容易心軟,葉暖自己也不大清楚這個到底是優(yōu)點還是缺點。這一世,她很少給蘇簡好臉色,可是蘇簡還是掏心掏肺的幫了她那麼多次。
給過她溫暖的人,她都會記得,在她心底,蘇簡還是她的朋友。
而且她總覺得,蘇簡這一世,比起上一世要豁達多了。
上一世,和夏川婚姻不幸,她向蘇簡倒了不少苦水,大概她的負能量也影響到了他,到後來他變得比她還要陰霾。
她後來想了想,也慢慢可以理解他最後的做法了,雖然手段很激進,但是他還是希望她能過的好一點吧,要是離開夏川,和他在一起,他也是會對她好的。
現(xiàn)在想起上一世的事情,讓人覺得好遙遠,遙遠到,她都開始懷疑那到底是不是曾經(jīng)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了。
放映廳的燈光暗了下來,電影就快要開始播放。
葉暖盯著銀幕,她覺得,如果她能影響他,那麼這一世,她幸福著,她希望他也可以真正的幸福。
《梨園之家》剪輯之後的版本,葉暖這也是第一次看,不太清楚自己的表現(xiàn)到底怎麼樣。
宮彥羽湊到她耳朵邊上:“我有點緊張。”
葉暖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緊張個什麼勁?”
宮彥羽哈哈一笑:“你不緊張?”
葉暖搖了搖頭:“不太緊張。”
“葛芳菲應(yīng)該比你緊張。”
這倒是,葉暖默默點了點頭。
銀幕上畫麵由暗到明,然後,赫然出現(xiàn)了葉暖的臉。她一身虞姬妝扮,伴著二胡聲,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葉暖怔了怔,上一世她看的《梨園世家》,第一個鏡頭應(yīng)該是宋玉芝而不是羅寶珠的。
二分鍾的唱段結(jié)束,畫麵跳轉(zhuǎn),一群學(xué)京劇的孩子正在練習(xí)基本功。伴隨著畫麵是一個男人的旁白:“解放前有幾乎赫赫有名的京劇大家,被人們稱為梨園世家……”
故事由此才正式展開,幾個分鏡頭憑湊而成。
穆文鬱提著鳥籠大搖大擺的從街邊走過,葉暖在院子裏練水袖功,她父親站在一旁,手裏提著又長又粗的木棍,葛芳菲正在後臺上妝,身後第一名旦的旗子一晃而過。
除了開場,再就是這個鏡頭,葉暖仍然排在了葛芳菲之前。這樣的安排,讓人很容易就會感覺,葉暖才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情節(jié)銜接的很快,仍然是三位主角的三條線出去,不過每一條線都提到了“第一名旦”這麵旗。讓大家立刻可以明白,旗很重要,甚至可以說是這部電影的主線。
而從三人談吐,也很輕易的就能看出人物性格和家庭環(huán)境。
蔣緒哲,有錢人家的少爺,對什麼都好奇,對什麼卻都不會完全上心。花旦之爭,好像很有趣,但誰贏誰輸,跟他都沒有關(guān)係。
羅寶珠,在父親嚴(yán)厲的棍棒教育下,練出一身紮實的基本功。京劇是羅家立足之本,奪迴錦旗是羅家對她所有的期許。家族的榮譽和責(zé)任,她全部背在身上。
宋玉芝,舞臺下比較低調(diào),並不像羅寶珠那麼好鬥。她的家庭關(guān)係有點複雜,她父親當(dāng)然為了旗,入贅?biāo)渭遥醽砀渭倚〗闵滤谒埃涡〗闩c人有私,還生過一個兒子,宋英榮。宋英榮雖然跟宋玉芝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隻是宋家小姐的護衛(wèi),以下人的身份生存。
故事就這麼發(fā)展下去,穆文鬱在兩位小姐麵前招搖,自以為遊刃有餘,事實上一直都在碰釘子。
葉暖,本來就漂亮,戲服也件件華麗,出場一次就驚豔一次,再加上她驕傲的姿態(tài),頓時就襯的葛芳菲有些平凡。
不過,一般電視劇和電影的走向,素雅一些的那個,才是女主角。
其實從這部電影開拍伊始,女主角就已經(jīng)定了是葛芳菲,不過葉暖鏡頭又多又搶眼,讓大家有些混淆。
再看男主角和兩位女主角的相處。穆文鬱和宋玉芝在一起,始終都是淡淡的。宋玉芝的態(tài)度就是這樣,不管穆文鬱對她是調(diào)笑還是認真,她待他,始終是一杯清茶,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
羅寶珠就不一樣了,心情好的時候衝他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敢朝他甩臉子,有時候才剛衝他笑完,接著就衝他甩臉子。
這麼相處下來,在穆文鬱心中,似乎還是更看中羅寶珠一些。
此刻銀幕上的內(nèi)容,是花旦之爭前,葉暖剛剛從葛芳菲的化妝間示威迴來。她自己的化妝間裏,隻坐著一個男人。
穆文鬱背對著她,鏡子裏映出他的半張臉,他的左手邊,放著一個精致的木盒,右手,正在把玩她的化妝筆。
葉暖剛得了葛芳菲的承諾,心情好的很,慢慢的從門口挪到了他的跟前,似笑非笑道:“化妝室也是你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地方?”
穆文鬱嗤笑一笑,瀟灑的轉(zhuǎn)過身子看她:“你這才扮了一半,上哪去了?”
葉暖避開他的目光,走到妝臺前:“我上哪關(guān)你什麼事。”
穆文鬱臉上掛著笑:“你隻要好好唱,那旗還能逃的出你的手心?何必呢?”
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
葉暖目光一沉,手支在妝臺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在拿到旗之前,什麼都是虛的。”
穆文鬱站起來,撈了一把她的頭發(fā),語氣裏有些漫不經(jīng)心:“今天要是拿到旗了怎麼說,心願已了是不是可以安安心心的嫁到我院裏了?”
葉暖一把拍開他的手:“滾你的,我今天可沒那功夫跟你拌嘴!”
穆文鬱哈哈一笑,把那木盒打開,往葉暖麵前推了推:“這個給你,加點彩頭。”
葉暖瞄了一眼,裏頭是一根釵,靜靜躺在那,上頭的寶石光彩奪目。她粗粗那麼一看,就收迴眼,然後哼了一聲:“難道我自己買不起嗎?”
穆文鬱也不跟她辨:“好釵配美人,待會你就待著這個,給爺好好的唱上一出。”
葉暖啐了一聲:“想什麼美事呢,我要唱也不是給你唱,拿上你的釵趕緊走人吧。”
穆文鬱仰頭一笑,大步朝外走去,那根釵他沒動,還留在桌上。葉暖倒也沒提醒他。
門打開,又合上,葉暖坐在穆文鬱剛才做過的椅子上,拿起木盒,自己的看了看。
鏡頭推進,給了她一個麵部特寫。
臉上帶著妝,很難看清楚表情,側(cè)麵過去,可以看到她的眼睛裏霧蒙蒙的,很是溫柔。
握著簪子仔細端詳了半天,她忽的笑了起來。
真可謂一笑解千愁,任誰都看的出來,羅家小姐,此刻的心裏是真真切切的愉快著,比起剛才從宋玉芝那得到那個承諾,要真切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