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侯府門口, 堆了三兩來湊熱鬧的百姓, 低聲議論著:“聽說孟侯爺為了個小妾和家裏的夫人宋氏和離, 鬧得還挺厲害!
“那小妾還給他生個冒牌兒子, 還接進門了, 真是丟死人了,怎麼想的呀,別人的兒子這孟侯爺也願意養(yǎng)?”
這你一句我一句的沒停下, 很快就傳遍了臨城百姓的口中。
阿九和馬夫將行李和宋芷兒隨嫁過來的嫁妝通通抬起上馬車。
見事事安頓好,宋雲(yún)與孟婉和宋芷兒辭別, 她不會隨二人迴蘇州的。
由於阿楠的賣身契在侯府,她不能隨著孟婉離去,孟婉狠下心將大白托付給了阿楠, 路途遙遠,帶著它多有不便。
長街之上,華貴的馬車行來,緩緩停下,孟婉看向馬車的徽記上寫著‘紀王府’三字, 見到此,她輕蹙了下眉頭。
隻見典雅大方的紀王妃從馬車上來, 她容顏溫雅, 舉手投足間越顯氣質(zhì)。
接著她身後,又落下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他墨發(fā)柔順,發(fā)上束著玉冠, 氣宇不凡。
見著他,孟婉凝起眸色,輕輕往後挪步。
紀王妃見著宋芷兒迎了上來,“聽聞你與孟侯和離了,我?guī)е吮阙s來。”
楚修劍眉緊蹙,目光凝在孟婉的小臉頰上,那紅色傷痕未消。
“多謝王妃關懷,我與孟侯緣分已盡,自當各奔東西!彼诬苾嚎酀恍Α
“個不知好歹的,離了好,今後從新開始!奔o王妃轉眸看向孟婉,又道:“婉婉這張小臉是怎麼了,泛著紅!
聽言,孟婉望了眼紀王妃,下意識撇過臉,“我…我沒事!
“怎叫沒事呢,這得讓陸姑娘來好好瞧瞧。”紀王妃連忙道。
“婉婉的臉擦過藥了,不必勞費陸醫(yī)師!彼诬苾禾婷贤褶挻鸬。
紀王妃歎了一聲,看著已經(jīng)將行李放好的馬車,對宋芷兒道:“今後你和婉婉打算去哪。”
宋芷兒微微一笑,“迴蘇州去!
“今日就出發(fā)?”紀王妃連忙又問道。
“應該是的!彼诬苾狐c點頭。
聽言,紀王妃身後的楚修眸色越發(fā)凝重,若婉婉去了蘇州,他便再也見不著她了。
“何須如此著急,王府在城郊外有處別院,不如前去那別院稍作安頓幾日?”紀王妃緩緩說道。
說話間,孟婉抬眸看向楚修,他眉眼深邃,對她對視著,盡管他麵帶溫和,她仍舊會覺得令人膽寒,收迴目光,側過首。
-
嵐月別院前,下人們忙著把宋芷兒母女的物品拿進屋裏去。
孟婉坐在屋裏發(fā)愣,懵懵懂懂的,她不解娘親是怎麼應了紀王妃的話,領著她來到了這處別院,說是安頓兩天。
而身旁坐的是陸姑娘,她現(xiàn)在已是禦醫(yī)院的醫(yī)師,見孟婉眸子望向她,她輕輕微笑。
別院庭落裏,身著玄衣的楚修側顏微冷,正對著下人說些什麼,孟婉望著他深深蹙了眉頭。
陸姑娘與她說,她臉上的傷痕隻是皮外傷,便留了一份藥膏在桌麵上。
孟婉陷入前塵舊事之中,始終沒聽進去,她承認她開始有些害怕楚修了。
待陸姑娘起身準備離去,孟婉忽然叫住了她。
“陸姑娘,你是如何與紀王妃相識的!
在孟婉前塵記憶,陸竹姑娘未曾出現(xiàn)過,更沒有救治燕容皇後,是誰改變了這一切。
陸竹微愣,與孟婉對視著,她勾住唇,“王妃救了落水的我,如此便相識了。”
“你是個遊方大夫,你怎會願意留在王府做門客!泵贤裎⒒蟆
陸竹默了片刻,輕聲道:“因為是世子同我說有個女子撐不了一年,她是被我姐姐陸瑤所害,也唯有我能救,我便隨著王妃與世子去了王府!
聽言,孟婉瞳仁微縮,舔了下唇,“他知道得可真多!
在此之前,楚修就已經(jīng)知道燕容皇後撐不了一年,可他怎麼會知道。
陸竹簡單地朝她頜首,不再言語。
而庭院裏,楚修迴過身見孟婉繃著臉看過來,他莞爾一笑,便與她對視著緩步行來。
孟婉隻覺得寒氣逼來,讓她十指冰涼,這個人或許就是前世那個楚修。
和她一樣,重活一世…
孟婉被這個想法嚇到,如果她能重生,楚修也能呢,她越發(fā)覺得這是前世那個已登上帝位的他。
望著他漸行走來,孟婉寒意襲滿全身,站起身慌忙地後退,猛地將長凳撞倒,啪地一聲。
孟婉慌忙地看了眼被她撞倒的長凳,迴過頭來時,楚修已經(jīng)站在她的身邊,嚇得她猛地一抖。
見孟婉這副模樣,楚修輕蹙了下眉,“怎麼了!
孟婉低著首搖頭,不言語,也不再去瞧那楚修,將長凳扶起來後,倉惶地離開了那屋,她袖中素手握緊,指甲刻在手心中。
看著孟婉退了屋子,她步伐有些淩亂,楚修深眸凝起,往日裏,她雖然不與他熟絡,但至少不會像這般模樣故意避之。
楚修側首看向一旁困惑的陸竹姑娘,低聲道:“你方才與她說了什麼!
陸竹迴道:“她問我是如何結識紀王府做的門客。”
聽言,楚修心緒一沉,默不作聲。
-
孟婉疾步走在別院之中,尋找著宋芷兒。
她要離開這裏,離開臨城,越遠越好。
她和娘親擺脫了孟侯府,又進了紀王府的郊外別院,是這種感覺就像從一個坑裏掉入另一個坑裏,令人感到沉悶。
孟婉轉過牆角,那抹玄色卻出現(xiàn)在她眼前,楚修倚靠在粉牆上,神色自若望著她。
見他又陰魂不散的出現(xiàn),孟婉心頭一緊,眨巴下眼,故作著鎮(zhèn)定。
“你要去哪!背尢岵阶邅。
孟婉下意識後退,扯出一絲微笑,聲線僵硬,“我找我娘親!
“我可以帶你去找她!背揶挼馈
見他越走越近,孟婉忙擺了手,“我自己找就好!闭f罷,她轉過身。
楚修一把將她的手抓住,“嵐月別院不算小,別漫無目的地找,我?guī)闳!?br />
孟婉試著地將手抽出來,反倒被他握得更緊,“你做什麼啊!
“你為什麼避開我。”楚修低著眸,之前盡管她再不喜他,孟婉都不會避開他的,更不會有這副如見鬼魅的表情。
“我沒有。”孟婉猛地將手抽迴來。
纖嫩的小手從他手掌裏脫離,楚修頓默著,垂下手,“你發(fā)現(xiàn)什麼了!
孟婉聽言,縮一下脖子,總覺得這話像是舔著刀刃問她一樣,“……我什麼都沒發(fā)現(xiàn)。”
楚修深眸瞥著她臉頰,傷勢已經(jīng)消腫了,他探身來,輕柔地說道:“讓我瞧瞧你的臉如何了,方才見著你就避開我,也沒能讓我好生看下傷勢!
孟婉退了一步,撇過臉,“不用你管,我很快就會好!
楚修沉默了一下,隻好放棄,站立了身形,轉開話題,“這別院如何,本想著你喜歡清靜些,便選在了郊外,你已離了孟侯府,總要有個去處不是?”
孟婉道:“我和娘親會迴蘇州的。”
“你不喜歡這別院?那改日我們再去瞧一處吧。”楚修又道。
孟婉雙手揪著衣擺,又道:“我要迴蘇州的,不要瞧什麼別院!
正在這時,牆角處越身一男子手持折扇走來,一襲金紋白衫襯得他身形纖長,眼角輕佻忽掃到二人,他驚喜道:“原來你們在這!”
孟婉側首望去,那男子將折扇啪地一聲收起,這人正是皇上獨苗苗太子楚川,容顏清雋,細長的桃花眼,而他身後似乎還跟著一個女子。
“這地也太偏了,害孤找得幾分辛苦!背ㄕf罷,從身後將那女子提上身前來,跟拎小雞似的!安鹿略陲h音坊逮了什麼!
孟婉定眼一瞧那女子,額?這不是表姐宋雲(yún)嗎,懷裏還抱著那把環(huán)佩玉琴!斑@……”
楚川提著她的後衣領,又道:“一隻小毛賊,這琴是孤親手轉送給婉婉的,還唬得孤嗎,她還死不承認!
宋雲(yún)意圖從他的製裁中掙脫出來,“我不是賊,沒有偷。”
“還說不是賊,信不信孤把你送進衙門裏去!背ㄟ诹讼卵,嚇唬道。
宋雲(yún)見他如此說,不禁打了個寒顫。
孟婉連忙上前去,踮著腳幫宋雲(yún)從楚川手裏掙脫出來,急忙道:“誤會了,琴是我拿給表姐的。”
“表姐?”楚川瞇了眼,鬆開宋雲(yún)。
孟婉連連朝他點頭,小小的身子護著表姐宋雲(yún),“是我讓她拿著琴去送給老師沐娘,讓老師好給她找份差事做。”
楚川站直了身形,輕瞟一眼孟婉身後臉色漸黑的楚修,他笑了笑,“你拿這把琴送給沐娘?你問過送你琴的人了嗎!
經(jīng)太子一提點,孟婉突然發(fā)覺身後發(fā)涼起來,是那種滋溜滋溜的寒意,雖說這把琴是太子給她的,實際上送她的人是楚修。
孟婉緩緩迴頭看去,楚修麵容柔和,他緩緩走到楚川身旁來,“這琴世間少有,送人可惜了,還不如婉婉你自己留著用,是吧太子殿下。”
楚川沒好氣地輕睨他一下,對孟婉說道:“是,自己留著用,送人了孤也會不高興的!
孟婉與宋雲(yún)抬首望著兩人,這兩人一樣的身高,身形也差不多,一黑一白的,活像黑白雙煞。
作者有話要說: 《浪花裏起舞》作者:美人如瑜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隻因有人為你負重。(這是個救援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