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玲今年已經十八了,因為一心想要到嫁城裏去,所以一直也沒有說婆家。
開始的時候也是有人給她說婆家的,可她一個都看不上,後來大夥兒都知道了她的心思,再也沒人給她說媒了。
可她一個農村人,想要嫁給城裏人,在這個城鄉壁壘森嚴的年代,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農村人她看不上,城裏人又看不上她,就這麼一拖兩拖的,一下子把她拖成了一個大姑娘。
這次她到城裏來,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進城的機會,比如哪個廠有沒有招工啥的,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這已經成了李彩玲的心病了,她也最煩有人說她嫁不出去,夏喜平的話,算是一下子打到了她的七寸上,她頓時惱羞成怒,尖著嗓子喊道,“你個不要臉的,你有啥資格說我!我頂多是不想嫁人,你呢,今兒個嫁明兒離,前腳離婚後腳就跟流氓鑽麥秸垛。。。。。”
李彩玲話沒說完,隻聽清脆的一聲響,臉上已挨了一巴掌。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臉,不敢相信地瞪著夏喜平,迴過神來後,張牙舞爪的朝著夏喜平就撲了過來,一旁的李紅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李彩玲拚命掙紮著想要掙脫李紅軍,李紅軍卻不肯撒手,李彩玲頓時暴跳如雷,伸手朝李紅軍臉上撓了幾下,然後大罵夏喜平,“夏喜平,你個臭不要臉的,你竟敢打我!”
李彩玲話音剛落,身邊便響起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那是你該打!”
李彩玲嚇了一跳,扭過頭,看到韓衛東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她。
韓衛東差不多是在打架鬥毆中長大的,一身的匪氣,尤其是陰著臉的時候,看著就跟兇神惡煞似的,特別的嚇人,所以李彩玲這麼一看,心裏就是一咯噔,那些罵夏喜平的話,一下子都咽了迴去,就那麼傻愣愣地看著韓衛東。
韓衛東擰緊了眉,不耐煩道,“別逼我破戒打女人,滾!”
李紅軍一看韓衛東就是個不好惹的,一聲也不敢吭地拉著李彩玲走了。
圍著看熱鬧的那些人,怕惹著韓衛東,也都趕緊散了。
韓衛東看著夏喜平,“她是誰!”
原主惹的爛攤子,黑鍋卻要她來背,而且這一背,就得背一輩子,這讓夏喜平心裏很不爽,聽到韓衛東問她,沒好氣地迴道,“她叫李彩玲,旁邊那個男的是她哥,叫李紅軍,我前夫,這下你清楚了吧。”
夏喜平說完,抬腿就走,韓衛東在後麵跟著她,“你很在意他?”
這才是韓衛東關注的重點,問完了這句話,他的心就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撲通撲通亂跳著,好象下一秒就能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夏喜平卻是火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就現在他那德性,我在意個屁!”
韓衛東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了下來,他笑了,“既然不在意,幹嘛還生他們的氣!”
其實夏喜平也不是生李紅軍和李彩玲的氣,她就是不想叫韓衛東知道她這些亂七八糟的過去。
具體是為什麼不想叫韓衛東知道,她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不想叫韓衛東知道。
所以今兒個她才忍不住發了火,還動手打了李彩玲。
這要擱以前,她頂多是懟迴去,今兒個卻有些失態。
今兒個本來挺高興的,她也不願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影響了自己的好心情,所以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沒有生他們的氣,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剛才下手太輕了,打的不過癮。”
這樣的夏喜平,看在韓衛東的眼裏,他隻覺得說不出的可愛,忍不住抬手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笑道,“迴頭有了機會,我趁她不注意,往她身上套個麻袋,然後你想怎麼揍就怎麼揍,她還不知道揍她的是誰。”
夏喜平噗的一聲笑了,這種打人的陰招,也隻有韓衛東這種人才想得出來。
被韓衛東逗了一會兒,夏喜平的心情好了不少,倆人便去停車場找到了迴餘仙鎮的車,然後上了車。
好巧不巧的,倆人的座位就在李紅軍和李彩玲的前麵。
不過李彩玲害怕韓衛東,一路上都是老老實實的,連句風涼話都沒敢說,隻不過衝著前頭的夏喜平不停地翻白眼。
車子到餘仙鎮後,李彩玲氣哼哼地下了車,看到夏喜平和韓衛東走遠了,這才又罵起夏喜平來。
她不光罵夏喜平,她還罵李紅軍,說李紅軍是個窩囊廢,夏喜平打她的時候,他連個屁都不放。
李彩玲這一罵,就罵了一路,到家了還向陳鳳枝告狀。
“媽,今兒個夏喜平打我,我哥就在旁邊看著,連個屁都不放,他肯定是心裏還想著夏喜平,要不然,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夏喜平打我。”
李紅軍沒好氣地迴了一句,“還不是你挑釁在前,要不然,你能挨打嗎?媽你看看我的臉,都被她抓成啥樣了,明兒個上班的時候,叫我咋見人。”
李紅軍一邊說,一邊給陳鳳枝看他臉上被李彩玲抓出的血道子。
陳鳳枝有些心疼,埋怨李彩玲道,“夏喜平得罪你了,你抓夏喜平去,你抓你哥幹啥?”
“誰讓我哥護著那個狐貍精。媽,你是不知道那個狐貍精有多不要臉,跟前都有男人了,還纏著我哥不放,今兒個都跑到縣城堵我哥去了。”
李彩玲睜著眼睛說瞎話,李紅軍不想再理她,白了她一眼,就要迴自己屋,陳鳳枝卻攔住了他,“紅軍,到底是咋迴事?好好的夏喜平幹啥要打彩玲?i彩玲總不能白挨她一頓打吧。”
“你問彩玲吧,反正我的話你也不信。”
李紅軍說完,繞開陳鳳枝迴自己屋了。
“媽,你看看我哥,我敢說,他心裏肯定還在想著夏喜平,媽,你得趕緊催我哥給我找個嫂子,要不然,保不齊他就會吃迴頭草。”
一提起李紅軍的婚姻大事,陳鳳枝就有些頭疼,忍不住在閨女跟前倒苦水,“你哥性子隨你爸,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指望他在城裏給你找個嫂子,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當初要是叫我接我爸的班,這會兒我肯定都在城裏安家了,也肯定早想法子把我哥也弄到城裏去了,可你們偏不讓我接。”
兒子再不爭氣,那也是心頭寶,好東西都得緊著他,哪能便宜了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的閨女?
可這話她不好在閨女跟前說,知女莫若母,她要說了,李彩玲非得跟她鬧騰不可。
“不跟你說了嘛,你爸那個班,人家廠裏點明了要兒子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