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喜平話音剛落,便聽到慧慧服飾門口有人喊了一聲,“夏喜平來了!”
正圍在慧慧服飾門口的人,聽到喊聲,都齊刷刷地扭頭往夏喜平這邊看,然後很有默契地閃開了一條路。
夏喜平擰著眉進了屋,看到有幾個穿著兩種工作製服的人,正在屋子裏亂翻,看架式,明顯來者不善。
旁邊的小桌上,扔了一大堆的文胸,文胸上麵零零散散的扔了幾本時裝雜誌。
孫慧慧和李玲站在一邊,兩人似乎都有點嚇傻了,渾身打著哆嗦,這會兒看到夏喜平迴來了,都趕緊跑到了夏喜平的跟前。
“喜平,他們說是聯防隊和文化稽查大隊的。”
夏喜平安撫地拍了拍孫慧慧,然後盡量壓製住火氣問道,“同誌,你們這是幹嗎呢?”
為首的一個人沒有穿製服,不過看上去倒象是這幾個人的頭頭,聽了夏喜平的話,把手裏的雜誌啪的一下扔到了桌上,兇巴巴道,“還好意思問我們幹嘛!我們是接到人舉報,說你們店裏做的衣裳,傷風敗俗,還堂而皇之的擺在店裏賣,你自個兒瞅瞅,那些衣裳,能上得了臺麵嗎?”
桌上的雜誌,正好掀在泳裝那一頁,那人瞟了一眼,然後用手指著泳裝圖片,“痛心疾首”道,“還有這些書,簡直不堪入目。”
末了,又惡狠狠地來了一句,“墮落腐朽,阻礙社會精神文明建設。”
口氣相當的惡劣。
墮落腐朽,阻礙社會精神文明建設?
這帽子扣的可就大了,孫慧慧可是從某場運動中走過來的人,聽到這句話,嚇得整個人都軟了。
“同誌,這些衣裳,都是我做的,跟我閨女沒關係,這些書,也是我托人悄悄買的,你要抓,就抓我。。。。”
“媽。。。。。”
“喜平,這兒沒你的事,你趕緊走。”
孫慧慧一邊說,一邊往外推夏喜平。
那人看到孫慧慧嚇成了那個樣子,覺著很滿意,放緩了口氣道,“不知者不為過,念你們是初犯,這迴也不抓你們去蹲監獄,以後別再做這些亂七八糟的衣裳了,你看縣裏有哪家裁縫店象你們這樣,有這麼多花花腸子。”
那人說完,指著小桌上的文胸和雜誌,對其他幾人說道,“行了,給人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把這些東西沒收了就成了。”
裏麵一個女同誌,聽了那人的話,隨手拿起一個包裝袋便去裝文胸和雜誌。
夏喜平疾步走過去,一下按住了女同誌的手。
女同誌愕然地抬頭看著夏喜平。
夏喜平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我一沒偷二沒搶三沒做啥違法亂紀的事,你們憑啥沒收我的東西?說這些衣裳是傷風敗俗?這是誰定義的?國家哪條法律上規定,女人穿件內衣就是墮落腐朽?
退一萬步講,即使我們店裏真有什麼問題,那也是公安來查,你們聯防隊隻是維護治安的,要查也輪不到你們,更別說文化稽查大隊,我一個裁縫店,是做衣裳的,又不搞什麼文化活動,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是來查啥?
還有,你們一沒出示工作證二沒出示搜查證,就把我們店裏翻成這樣,還想拿我們店裏的東西,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假冒,想在我們店搗亂撈好處的?”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往她頭上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要是任由他們扣的話,日後誰還敢再來慧慧服飾做衣裳?
怕是春天超市的生意都會受到影響。
所以她必須得反擊。
更何況,這些人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的。
聯防隊的人過來查,勉強還能沾點邊。
文化稽查大隊,來查一家裁縫店,名不正言不順,分明就是湊人數嚇唬人。
那些人聽了夏喜平的話,都驚呆了。
他們原以為,夏喜平她們,都是農村來的,沒見過世麵,多來幾個人,隨便嚇唬上幾句,就會嚇得她們一聲不敢吭。
以後不敢再開業,灰溜溜的迴到農村去都有可能。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農村來的小丫頭片子,嘴皮子這麼利索,而且懂的還不少,竟然還知道他們的工作職責,當然指責他們的做法不合規矩。
夏喜平說完,外麵圍著的那些人,都指著屋子裏的人議論了起來,聽語氣,已經明顯的都往夏喜平這兒偏斜。
剛才說話那人就有些惱羞成怒,“你這個同誌,咋亂說話,你們裁縫店做低俗的衣裳,這是阻礙社會精神文明建設,我們聯防隊和稽查隊咋就不能管了?本來還念著你們從農村來的,又是初犯,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看樣子,這機會你是不想要啊,既這麼著,就去監獄裏坐幾天,好好反省一下。”
那人說完,伸手就要去抓夏喜平。
孫慧慧一下把夏喜平推到了一邊,然後一迭聲道,“同誌同誌,她年紀小,不懂事,您可別跟她一般見識,這事兒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以後一定改。”
“你看看她剛才那態度,有想改的意思嗎?”
一邊說,一邊又要去拽夏喜平。
孫慧慧一下爆發了,抓住那人的胳膊使勁一搡,然後大喊道,“別動我閨女!”
“咦,想抗法呀,是不是都想去吃幾天牢飯啊?”
楊豔芳生意也不做了,把超市的門一關就跑過來了,“同誌,都改革開放了,你們不能說抓人就抓人。”
“就是因為改革開放,才不能讓你們胡來破壞改革開放的成果!”
“你們這麼做是不合法的!”
“我說的就是法!你們幾個過來,把她們幾個趕緊弄走,關起來叫她們好好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