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破與立
親眼目睹著混沌運行、演化的過程，莫凡的靈魂仿佛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洗禮，他對宇宙的認(rèn)知被徹底顛覆。
隱約間，他對混沌法則有了一絲明悟。
他的意識在這片混沌世界中不斷來迴穿梭，試圖捕捉那一絲一縷剛剛明悟到的混沌法則碎片，並將之拚湊完整。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強大的力量洶湧襲來。
那股力量仿佛是從混沌的最深處驀然爆發(fā)而出，攜帶著無盡的憤怒與破壞之力。
糟了，是反噬之力！
始元戒曾經(jīng)說過，混沌法則十分強大，但是參悟混沌法則也十分兇險。
因為混沌法則本身就是一種在無序與有序之間的微妙平衡，它既包含了混沌狀態(tài)下一切事物的無序、混亂和不確定性，同時，它又蘊含著一種推動事物向有序發(fā)展的規(guī)則和力量。
在混沌法則的作用下，宇宙從最初的混沌無序逐漸演變?yōu)橹刃蚓弧?br />
當(dāng)然，井然有序也是相對的，混沌法則中還保留了混沌的一些特性，使得宇宙充滿了變化和不確定性。
參悟混沌法則的人，他還無法掌握混沌法則，混沌法則的那種微妙平衡會被打破，從而使參悟者身體內(nèi)的神識、元神、力量、經(jīng)脈等發(fā)生混亂，造成反噬。
始元戒說，數(shù)千萬年來也曾經(jīng)有不少人強者得到過一些混沌法則碎片，然後他們試圖參悟那些碎片，但十個人之中至少有八個失敗了。
失敗的那些人之中，有的人丹田破裂，修為盡失；有的人元神潰散，成為一具徒有其表的肉身；還有的人真元暴動，血液逆流，直接爆體而亡。
此時，莫凡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要被反噬之力撕裂，四肢百骸都傳來持續(xù)不斷的劇痛，五髒六腑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的識海如狂風(fēng)暴雨中的大海怒浪洶湧，元神在識海中上下翻騰旋轉(zhuǎn)，經(jīng)脈中的血液在沸騰逆流，心髒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揉捏，肺部像是被烈火灼燒令他唿吸困難……
全身的每個部位似乎都陷入極度混亂之中。
忽然，一股致命的危險感覺湧上莫凡心頭。
他趕緊查看危險的源頭——識海中的元神。
令莫凡亡魂皆冒的是，他聽到了元神碎裂的聲音。
那尊與他外貌一模一樣的金色元神小人此刻正懸浮在識海中，神色猙獰可怖，自胸口處開始蔓延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紋。
粘稠的灰霧從那些蛛網(wǎng)般的裂痕中滲出。每擴散一絲，元神的眼眸就渾濁一分——這是元神即將破碎崩潰的前兆！
元神破碎崩潰，莫凡也就徹底死去。
這次玩大了！
怎麼辦？
莫凡心急如焚。
突然，一個念頭在他心中閃現(xiàn)。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既然現(xiàn)在自己身體內(nèi)的一切都混亂無序，處於混沌狀態(tài)，那麼幹脆全部打破，建立一個新的秩序！
元神是修煉者的身體中樞，隻要元神重鑄，建立新秩序，那麼身體的其他部位自然遵循著這個新秩序運行，重新迴複正常狀態(tài)。
當(dāng)然，這麼做也有巨大的風(fēng)險。
萬一破了之後沒有立，那他就徹底死翹翹了。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瞻前顧後，必須破釜沉舟嚐試一番。
莫凡的一縷神識化作虛影，指尖撫過元神眉心那道形如閃電的裂痕，裂痕滲出的灰霧立即纏繞上神識虛影的手腕，虛影竟發(fā)出烙鐵灼肉般的“滋滋”聲。
“如果混沌的真諦，就是將一切碾碎成塵，那麼——”
莫凡的神識虛影突然五指成爪，生生插進自己元神的胸膛。
元神立即爆裂，金色碎片如星雨炸裂。
一片棱角分明的殘片劃過神識虛影的脖頸，帶起的不是疼痛，而是某段記憶被生生剜去之後的虛無。
在四處紛飛的元神碎片中，莫凡看到無數(shù)個宿命的枝椏：
某塊碎片中，他抱著洛雪兒等人冰冷的屍身仰天泣血；
另一塊碎片中，他端坐於雲(yún)中仙臺接受世人朝拜；
又一塊碎片中，他鮮血流幹，胸口插著一柄寒芒閃爍的利劍……
無數(shù)可能的宿命結(jié)局如同交錯的鏡麵，將他的元神折射成千萬個殘破的倒影。
“還不夠碎！”
莫凡低吼一聲，使盡全力主動將元神震散，把元神震散成億萬星芒，每一粒星芒都裹挾著一片元神碎屑。
元神碎裂的痛楚比肉身淩遲痛苦萬倍，莫凡發(fā)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慘叫之後，莫凡就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元神破碎，他已如風(fēng)中殘燭，體內(nèi)的所有氣息在快速潰散。
在莫凡昏死之後，他識海內(nèi)的那些元神碎屑卻在混沌灰霧中開始蛻變——
最大的一塊元神碎片裏浮現(xiàn)出混沌初開的景象：混沌如一塊巨帛轟然裂開，一個巨大的灰色漩渦橫飛著貫穿虛空。漩渦飛逝而過的時候，莫凡的魂魄幾乎被逸散的罡風(fēng)撕碎，卻他卻死死記住漩渦中一閃而逝的那些太古神紋，那分明是混沌法則最原始的銘刻。
較小的元神碎片中演繹著更詭譎的輪迴：白發(fā)老者跪在青銅巨棺前剜出心髒，噴湧出的鮮血化作八百萬裏赤海；稚嫩孩童在屍山血海中握緊一柄三叉神戟，戟尖所指處升起一輪巨型血月；彼岸花詭異綻放的瞬間，枯萎與盛開同時呈現(xiàn)。
最微小的元神碎屑裏藏著致命的誘惑：一個媚態(tài)橫生的女子虛影，輕撫著莫凡血肉模糊的臉頰：“修煉一途何其艱辛，何必受這無謂之苦？何不與我永墮溫柔鄉(xiāng)？”
……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灰霧中的元神碎屑突然靜止，無數(shù)根暗金色絲線突然出現(xiàn)，將一粒粒元神碎屑連接起來。
碎屑太多，那些金色絲線也越來越多，最後變成一片金色光芒，將那些元神碎屑全部籠罩起來。
然後，金色光芒突然化作一個漩渦，所有元神碎屑開始逆向坍縮，各歸原位。
過了沒多久，所有元神碎屑重新拚在一起，慢慢凝成一個跟原來一模一樣的金色元神。
當(dāng)最後一粒元神碎屑?xì)w位時，一陣天地初開、萬物新生般的道音在莫凡識海中迴蕩。
重新凝聚而成的金色元神睜開雙眼，瞳孔深處有一個灰色漩渦在緩緩旋轉(zhuǎn)。
在元神周身，同樣一個個灰色漩渦的虛影快速繞身飛馳，最後全部融入金色元神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