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忽然李世安神魂有所異動。
顧元清界域籠罩,逆轉神意析靈訣,以自身意識硬生生將李世安拖出幻境。
李世安神情清醒過來,看到周圍環境瞬息間就明白剛才發生了,看了一眼顧思源,搖頭慚愧的搖頭苦笑了一下,又對著顧元清抱拳躬身:“多謝公子相救!
顧元清微笑:“李前輩先調息治療傷勢吧!
李世安又注意到站立戰船舷邊的玄鐵鬼麵的黑衣男子,但沒有多說什麼,這裏有顧元清在,也用不著他太過操心,微微點頭,便就地盤膝坐下。
天十一看清楚這一幕,瞳孔微微縮小,他神魂被壓製,但眼力非凡,看出了剛才這一幕,這赤影幻月鑒的力量竟是被此人無聲無息的壓製和破解,而身為其主的天七卻絲毫不覺。
再看那外界無相寂神風域所化的陰風,看似破開了飛舟屏障,但一入其內,便無聲無息的消散。
說明二者力量層次差距太大了,難怪自己竟生不了反抗的念頭。
他的眼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
忽然,天上紅月之光陡然更亮,凝聚成紅色光柱轟然落下,所過之處,靈氣沸騰,空氣中彌漫出焦糊和血腥的味道。
顧元清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這是被察覺了嗎?”
他抬手一掌印出,無形掌勁倒卷而上,襲來的紅光立馬消散,掌勁勢如破竹而上,落在懸浮高空的赤影幻月鑒上。
砰的一聲,赤影幻月鑒倒射而出,隨後陡然散發紅光意圖逃走。
顧元清探出去,虛空一拿,無形力量頓時將這件法寶禁錮,然後屈指一彈。
聽得當的一聲清脆脆響,包裹鏡麵的紅光浮出層層漣漪,一縷縷細碎裂紋從中心蔓延。
百裏遠處,天七臉色頓變,施展遁術就要逃走。
忽然身軀周圍道蘊激發,湮滅之力將之包裹。
他大驚失色,來不及逃走,天人界域包裹己身,腰間一座黃銅鍾飛起,綻放光芒,化為鍾影罩落身軀。
鍾影隨之破滅,黃銅鍾上一道道裂縫蔓延開,隨後砰的一聲炸成粉碎。
天七悶哼一聲,鮮血溢出,身上法衣又隨之亮起,無數符文廢物化為大陣化解道蘊崩滅之力。
可下一秒大陣破裂,符文崩解,身上法衣暗淡無光,但剛才這點時間,已經足以讓他施展遁術,身影陡然消失原地,以土遁之法行於地下。
顧元清眉頭一挑,一個天變二劫的修士,竟能在自己手中撐過一招?
不過,即便相隔百裏,但要逃走,也未免想得太多了!
洞虛天瞳直接鎖定,抬手一掌印下。
巍峨北泉山影浮現,鎮壓而下,天七隻覺神魂滯澀,周圍大地變得堅硬無比,土遁速度慢了下來,甚至要將禁錮其中。
他連忙脫離地麵,捏了一個印訣,驅動無相寂神風域大陣。
頓時狂風大作,他變化遁術以意圖藏身風中逃走。
“這是無相心經!以無相馭萬象,從而施展各種遁術。”
顧元清洞虛天瞳閃爍星光,他的本就是以無相心經真正開始的修行之路,即便現在的天道心禪訣中依舊殘留著不少無相心經的影子,對其可說是熟悉至極。
此人危急之下連續施展術法,便被其看透了根底。
“難怪麵對我的無相劫指竟能化解,原來如此!”顧元清淡淡一笑,再次揮出一掌,這一次的力量變大了許多,以洞虛天瞳結合空間之術,掌勁直接跨越空間落在此人身旁。
絲絲縷縷力量猶如萬千遊絲破入大風之中,隨後劇烈震蕩,天七立馬就從風遁之中被逼了出來。
隨後這些遊絲一般的力量交織成網,向中間一縮,一縷縷符文光芒隨之出現,將天七從真元到神魂徹底禁錮。
飛舟之上,天十一見顧元清隔空出手,眼中光芒一閃,一道符文光輝將其包裹,意圖以遁術逃離。
可這時,顧元清迴頭看了他一眼。
視線觸碰間,天十一隻覺天旋地轉,星辰化為鎖鏈將其神魂意識牢牢禁錮,剛冒出來的符文頓時熄滅。
再接著就見眼前的年輕人抬手一抓,一個身影被其從虛空之中拉出,滾落在飛舟之上。
天十一如墜深淵,心中冰涼,連遠隔百裏之外天七也被拿了過來,這一次算是徹底栽了。
而到了此時,顧思源才從幻境中脫離出來,看到飛舟上多了二人,再看唿唿大睡的隨從和盤膝坐下調息的李世安和秦無涯,心中一驚,後怕不已。
這一次若非是祖父前來,怕是麻煩大了。
修行界中,果然是危機重重,與之相比,以前在乾元界內,完全就是溫床一般。
“祖父,這二人……是天人?”
顧元清微微頷首,說道:“你先且療傷吧!”
“是!”
顧思源又看了這兩位戴著玄鐵鬼麵的天人一眼,來到飛舟一側,服下一顆丹藥,運轉真元治療傷勢。
陷入幻境之中,不論神魂和肉身都有些損傷,但他也所獲不少。
顧元清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驅使著飛舟繼續向前飛行,隨後就見一道流光飛來,落入他的手中,正是那略有破損的赤影幻月鑒。
他隨後打量了一下,將之收入儲物袋中,才好整以暇的看向前麵的二人,稍稍鬆開了壓製。
“兩位,說說吧,為何在此埋伏我等?”
滾落在地的天七痛苦的咳嗽了兩聲,勉強撐起身軀,死死盯著顧元清:“閣下到底是誰?為何會無相劫指!”
顧元清笑了笑道:“你是萬象宗的?怎麼稱唿?”
天七隻盯著顧元清,閉口不言。
顧元清勾了一下手指,天七腰間令牌飛入他手中,打量了一番,說道:“無間樓的殺手,以前聽說過,這倒是第一次見到,而堂堂正道九宗之一萬象宗的弟子竟是無間樓的殺手,也著實有趣得很。”
天七冷哼一聲:“既然落入你手中,我認栽,任殺任剮,悉聽尊便。”
顧元清又看向天十一,問道:“你呢,又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天十一淡淡道:“既然知道我們是無間樓的殺手,那又何必多問,無非一個死字而已,我早已不在乎了!
顧元清輕笑一聲:“那我給你們機會,自殺吧!”
二人神情一滯,雖說不怕死,但誰又想死,被殺是一迴事,自殺又是另一迴事!
天七怒道:“閣下也是陰陽大修,殺人不過頭點地,何以如此羞辱我等!”
顧元清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羞辱?你若要這麼理解也不無不可,二位設伏襲殺,難道我還要將你視為座上賓不成?也罷,既然你們不願意自己說,那我便麻煩一點,動用搜魂之術了!
兩人眼神一變,感覺心神開始恍惚,心知這是不知不覺間中了術法。
此二人心情也是剛烈,心念一動,震蕩神魂、竅穴和天人世界,三者皆是燃起熊熊火焰,竟是真要自殺。
“來不及了!”
顧元清語氣平淡,捏了一個印訣,神意析靈訣全力運轉,其實剛才說這麼多,也不過是運轉此法需要一些時間罷了,言語破其心神,讓心誌意識波動,更方便術法罷了!
過了一陣,二人神魂自燃,開始崩解,卻是顧元清搜魂之術觸碰傳承功法,其靈魂深處禁製法印激發自毀,顧元清以自身神魂壓製,也難以完全阻止。
再過片刻,神魂消散,兩座天人世界隨之顯世,且因為之前以秘法驅動崩解,此時更是激烈震蕩,欲要炸裂而開。
可就在此時,一道空間裂縫出現,一隻白皙手掌探出,將兩座天人世界抓住拉入虛空消失不見,隨後又有兩道真元探出,將此二人留下的儲物袋和法寶都帶迴了北泉山。
這些天人之物還是價值不菲的,乾元界的物資雖然豐富,但終究是剛剛起步,到處都需要資源。
飛舟繼續前行,沉睡的四位神臺九重修士醒來,相互對視一眼,神情微變,隨後有些羞愧。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也能多少猜到是顧元清救了他們。
過了一個多時辰,秦無涯、李世安、顧思源等人也相繼醒來,換了一身衣衫,對視間皆是苦笑。
“祖父,那二人到底是什麼人?”顧思源問道。
“無間樓的殺手,一人來自萬象宗,另一人是來自隱仙閣,萬象宗是修行界九大宗門之一且不說,隱仙閣也是大宗門,兩人皆是天人,且提前準備,你們中了埋伏也不必太過在意,就當是曆練。”
“無間樓的人?他們為什麼會對我們動手?”李世安問道。
顧元清笑道:“李前輩可還記得宮信?”
“幽冥宗?”
“是啊,此二人中,剛好有一人知道在無間閣掛上賞金的這位似乎恰好也姓宮!”
……
此後一途倒也順暢,並沒有誰不長眼的敢於來找麻煩。
七日過去,已是接近月濁裂穀。
人煙漸漸稀少起來,所過之地山勢險峻,森林茂盛,有淡紫色的瘴霧縈繞山間。
山林中的樹葉、花草都色澤鮮豔,偶有模樣猙獰的蟲獸飛起,皆是毒物。
高階的修士漸漸多了起來,大多皆是虛天修士,就連天人也有不少。
“看來對這蝕月老祖修行洞府感興趣的人可還不少!”秦無涯道。
“那是自然,陰陽大修洞府,就算大宗門的人怕是也不會錯過!崩钍腊驳。
顧思源指著下方一個山頭道:“天人和虛天修士也就罷了,這一群人,修為最高者不過神臺,也敢來湊熱鬧?”
秦無涯笑道:“興許是來湊湊熱鬧,長長見識,若能撿漏得一件高階的寶器,那便不虛此行了,若是得到靈器,那便算是一飛衝天!
李世安點頭道:“那倒也是,修行界不比玲瓏界,就如之前見過的歸元宗,那宗主二人所用的法寶也隻有一件勉強可算靈器,幾位長老也是虛天修士,手中法寶至多中階的寶器,當年的北海宗門也是這般。”
秦無涯道:“看得越多,也越發覺得古界之不凡!
玲瓏界的虛天修士修為實力雖若弱了一些,但就算一些小界之主,手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一兩件靈器在手,要麼也有不遜色於靈器的古寶。
幾人說話間,已是距離月濁裂穀越來越近。
隻見得遠處,裂穀形如一道被巨刃劈開的狹長深淵,綿延數千裏,周圍森林之中的紫色霧氣便是從這峽穀而來。
此霧氣被稱為月濁之氣,至陰至濁,腐蝕萬物,顧元清神念探下,竟被其所侵蝕消磨,無法長存。
在靠近峽穀百裏之際,飛舟開始劇烈震蕩起來,有無形之力要將其拖拽下去,這是此地地脈交錯導致磁場紊亂,就算天人要遁空而行,也極為費力。
“我們也下去吧,距離月圓之夜應該還有六天,先尋一地落腳!
駕馭飛舟落下,飛舟縮小成巴掌之大落入李世安手中。
幾人真元護體,踏著樹梢而行,向著峽穀方向而去,隨後尋了一座高山,以靈石布下法陣,擋下霧氣,作為落腳之地。
而距離此地兩百裏遠處,一個枯瘦老者站在霧氣之中,看到了剛才落下的飛舟,他神情陰沉。
他身穿玄冥墨袍,長袍上有金綠色暗紋,光照下紋路如磷火流動。
此人正是幽冥宗長老宮無寂。
“宮師兄,那是乾元宗的人?看來無間樓的人不頂用啊,這都沒殺得了!迸赃呎玖⒌牧硪晃恢心昴凶诱f道。
宮無寂周圍陰氣縈繞,聲音沙啞刺耳的說道:“正好留給老夫親自動手。”
中年男子道:“宮師兄,你就不怕聖天宗是借刀殺人?宮信死於試煉上,那浮遊界出一個李妙萱已是天幸,如何可能這麼多人盡數走出來?那丁十二界乃是靈墟宗所掌控,就算走出來也應該是加入靈墟宗,又怎會在這什麼乾元宗內。而且無間樓應該動過手了,沒能殺得了他們,說明這李世安實力不一般啊。”
宮無寂神情冰冷,語氣淡漠的說道:“無妨,將這李世安殺了,抽出其神魂問問就知道了,若是假的,老夫自然會尋那姓鄭的問個明白!
……
“祖父,您在看什麼?”顧思源陪著顧元清站在山崖邊。
顧元清笑了笑:“看到幾隻有意思的老鼠。”
“老鼠?”顧思源錯愕。
……
北泉洞天之中。
顧元清的本尊抬手在一張白紙上輕輕拂過,一個個文字在白紙上出現。
他細細品讀,片刻之後,若有所思,自語道:“這無相心經後續之法有點意思啊,當年創出此法之人可謂是天縱之才,完善此法之人修為見識也非同小可,好些地方都是我未曾想到過的,難怪這門心法稱得上是萬象宗的真傳之法。可惜此人隻是天人,所知還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