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清笑道:“值此大敵當(dāng)前,能有這般天驕崛起,也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就怕時不待人,普通混天境難以左右大局,唯有虛仙才可真正破局。”季山輕輕一歎。
顧元清忍不住問道:“靈界之中,當(dāng)真就無一人能突破虛仙嗎?”
季山忽然顯得有些沉默,過了好片刻才說道:“虛仙者,近仙夷,仙人之下最後一境,才情、資質(zhì)、機遇缺一不可,或許三大尊者有機會突破此境。這數(shù)萬年來未必沒有其他修士有機會突破此境,可真正成為虛仙的唯有三絕老人一人而已。”
顧元清看向季山:“道友話中似乎有未盡之意?”
季山道:“有人便會有江湖、有紛爭,修行者間同樣如此,域外天魔雖強,可若齊心協(xié)力,自能禦敵於外,但天下間總有恩怨,最難捉摸便是人心。”
“我明白了。”顧元清輕輕點頭。
季山在山中待了一日才離開,可來到萬裏之遙,卻迴頭看了一眼,他總覺這島嶼之中另有因果存在,隻是天機縹緲,難以窺探。
北泉洞天之內(nèi)。
顧元清心神一動,季岱身影來到山巔。
“公子!”季岱微微躬身。
顧元清問道:“看到他了嗎?”
季岱點頭。
“有什麼感覺?”顧元清問道。
季岱搖頭:“說不明白,或許是看起來與我有些相似吧,公子,此人是誰?”
顧元清道:“說來也巧,他也姓季,名叫季山,修行界中玄天閣混天大修。”
“混天大修?”季岱瞪大了眼睛。
顧元清開玩笑似的道:“說不定此人便是季前輩祖上什麼人,與前輩有血脈關(guān)係。”
“公子玩笑了,他是修行界之大修,而我來自浮遊界,能有什麼關(guān)聯(lián),無非是相貌看起來有幾分相似而已。”季岱哭笑不得,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又道:“公子還是直唿我姓名便是,切莫再喚我前輩了。”
……
靈界之中。
顧元清和李程頤兩父子坐於一城池酒樓之中,看著外麵繁華景象。
城池之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普通人,但修士也是不少,這一座大城之內(nèi),便有數(shù)位虛天修士在。
整座城池之下,數(shù)條靈脈交錯,雖論品質(zhì)隻算中品,但靈脈本身龐大無比。
玲瓏界之靈脈與相比,仿佛就是一條條小蛇一般。
修行界乃大千世界,與玲瓏界內(nèi)有諸多不同。
李程頤輕歎道:“這些年來,走過不少地方,看到此方世界,才覺玲瓏界之小。”
顧元清微微點頭:“就算整個玲瓏界域加起來,也比不過修行界。”
“難怪母親當(dāng)年要走出來,換作是孩兒,或許也會和她做一樣的決定。”李程頤看了父親一眼。
顧元清啞然一笑:“你莫非以為我因為你母親離開之前耿耿於懷,才未曾前去找你母親?”
李程頤連忙道:“自然不是。”
顧元清不想多談,問道:“你要去域外之地?”
李程頤點頭。
顧元清微微皺眉道:“程頤,你要去尋你母親,我不阻攔,但以你的修為還差了一些,那裏可不比修行界和靈界,危險重重。”
李程頤微笑道:“靈界之中,天人基本都會去域外之地曆煉,孩兒雖未渡過天變二劫,但尋常天變二劫之修士卻未必是我對手,而且,這次前去,也非我孤身一人,這些年來,孩兒也認(rèn)識了一些朋友,將會一同前往,有小白在,除非遇到陰陽修士,否則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起小白,顧元清看了一眼不遠處院落中的踏天仙駒,它雖陰陽修為,但限於血脈,無法化為人身,便在酒樓後麵的靈棲苑中。
這次它馱著李程頤躲避追殺,也算有了功勞,顧元清喂了凝練的道餌,還有北泉洞天中帶來的靈食,對酒樓的東西也是看不上眼,趴在那兒獨自休息,可旁邊的幾匹雌性靈馬似乎對它很有意思,不斷在它周圍徘徊,偶爾用頭蹭一蹭它,隻是它似乎根本看不上,偶爾睜開的雙眼中透顯出相當(dāng)不耐煩的神情。
顧元清收迴視線,微微點頭:“既然你已下決定,為父也不多勸,我觀你修為,應(yīng)是快到突破天變二劫,屆時迴山中渡劫吧,外麵渡劫難尋安全之所,風(fēng)險太大。”
李程頤略有猶豫。
顧元清遞過一個玉牌,說道:“要渡劫之前,捏碎此玉牌我便知曉,放心,我以秘術(shù)接你迴去,渡完天劫,便送你到靈界便是。”
“多謝父親!”李程頤連忙道,他自然知曉在外渡劫的風(fēng)險,渡劫之時,除了天劫,還有人劫,多少修士喪命其中。
為何大宗門中天人渡劫成功率遠遠高於散修,除了功法、資源等因素,最大的便是大宗門內(nèi)渡劫有人護持,而散修往往此時就得麵對各種風(fēng)險。
隨後,二人又是閑敘良久,談起乾元界之近況,比如李世安、季岱等渡過了天劫,李觀榮登上皇位像是徹底長大了。
又聊起太古神宗和玲瓏界的一些事情。
“可惜孩兒修為太弱,幫不上父親什麼忙,反倒處處給您添麻煩,讓父親沒法安心修行。”李程頤有些自責(zé)。
其實,走入靈界之後,打探到一些關(guān)於母親的事情,他有時候甚至有些氣餒,想他父母比他自己也就大二十餘歲,自己從小修行開始,資源從來不缺,可與父母相比,這修為差距卻是越來越大。
他出來闖蕩,除了想尋母親,這也是原因之一。
在乾元界中,有父親庇護,自然安全無憂,可他不甘心如此心安理得的在父親羽翼之下,而是想尋求機緣,成長進步,爭取有一日能幫得上忙。
顧元清看得出他心中所想,說道:“修行一途,不急於一時,根基牢固,才能走得長遠。”
李程頤道:“孩兒明白。”
顧元清忽然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遠處,說道:“你等的朋友馬上就到,我也該走了。注意安全,真遇到事情,不要硬撐著。還有這些玉牌你拿著吧,出門在外,多些底牌總是好的。”
李程頤站起身來:“父親放心,孩兒心中有數(shù)。”
顧元清微微頷首,忽然虛空中本尊探出一指,點在李程頤眉心之上,在其身軀之中再次封印一道神通,隨後分身也消失於座位之上。
李程頤無奈一笑,他能猜到父親做了什麼,終究還是對自己不放心。
片刻之後,一道身影落向酒樓,目光落在李程頤身上,大笑道:“李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齊兄!”李程頤拱手相迎,此人名叫齊嶼,也是天變一劫的修士。
齊羽看到桌上碗筷,詫異道:“還有人比我先到?”
李程頤搖頭道:“不是,是家父剛好路過此地,便坐下聊了一下。”
“令尊?可還在此,既然碰到,自該拜見一下。”
“已經(jīng)離去了。”
“可惜,可惜……”
……
分身迴歸,記憶融合。
顧元清露出一絲微笑,多年未曾見到兒子,心中還是多有牽掛。
幾十年過去,經(jīng)過曆練,成長不少,不過,他也有擔(dān)憂,似乎自己和李妙萱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有些話,有些事情即便是自己兒子也不好直說。
自己和李妙萱修為境界進步的速度完全不可以常理論之,而有這樣的父母在,其實原本修為進度堪稱天才的李程頤反倒懷疑起了自己。
坐在懸崖亭臺邊上,看著外界縹緲雲(yún)霧,過了良久,顧元清迴轉(zhuǎn)修行大殿,閉目以觀山之法與北泉洞天以及整個乾元界相合。
他似空非空,似想非想,隻以心靈感受著諸般大道變幻。
天人世界中道韻流轉(zhuǎn),自成天地,道則印記不在自然之中,仿天地大道做著細微的調(diào)整。
空間道則印記已是從最初之雛形,即將化為先天符文。
他天人世界的空間也變得越來越穩(wěn)固。
他知道快了,或許已經(jīng)要不了多久,便可真正處於陰陽周天大圓滿之境。
……
靈界之中,風(fēng)聲陡起。
龍嶽城白家老祖白靜山,在自家祖地之中被人殺了!
這可不是普通修士,陰陽周天大成,在靈界之中堪稱高手,修為隻在諸般大宗門宗主或者掌教之下。
能如此擊殺其者,唯有混天大修!
又過一日,又傳出的白家長孫,有混天之姿的白天闌也死了,還有一位陰陽修士也是身亡。
這在靈界之中也是絕對的大事。
伏龍觀、雲(yún)夢聖地皆有高手前來查看,但無人看出是誰動手,有人提出定然是邪道宗門所為。
而邪道宗門卻有混天大修冷笑嘲諷:“若是我們做的,自然會認(rèn),沒人認(rèn)那便不是,我看分明是你們正道宗門所為,平時裏道貌岸然,暗地裏卻比誰都心狠手辣。”
一時間,正邪兩道局勢緊張。
不過,終究是未曾尋到出手之人,也無人目睹是誰出手,此事便暫且按下。
而白家經(jīng)此一事,可謂是實力大損,沒有陰陽周天修士壓陣,實力從頂尖的家族層次跌落下來。
即便祖地還有底蘊,還有伏龍觀、雲(yún)夢聖地的情分在,但威懾力大不如從前,一個家族或者宗門皆是無數(shù)資源支撐,當(dāng)巔峰戰(zhàn)力丟失,這些東西就未必能保得住了。
卻說季山從修行界進入靈界,便先去了一趟靈寶聖地。
接著便是聽到了白家之事,他最初之時,隻是疑惑是誰出手,可聽到細致之時,掐指一算時日,心中頓時一震。
想到那日山中,顧元清出手一事,那一擊竟是直接跨越空間落向了靈界!
而且那輕描淡寫的一掌,竟然直接擊殺一位陰陽周天大成之修士,這等實力已不是普通混天大修能做到的了。
這等實力要遠超過他的預(yù)估。
不過,他並未聲張,打算暗地裏先看看,查明原由再說。
事情再密,也有跡象可尋。
白天闌追殺李程頤十?dāng)?shù)天,自然會留下痕跡。
而玄天閣本以天機測算聞名天下,季山更是混天大修,精通各種妙數(shù)。若非如此,也尋不到乾元島所在。
未過多久,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李程頤身上。
當(dāng)他看到李程頤之時,心中其實已有定論。
或許是性格使然,他掐指便開始推算,雙目之中天機幻滅,可忽然一聲悶哼,雙目中血淚溢出。
其身旁徒孫大驚:“師祖,您怎麼了?發(fā)生了何事?”
季山抬手一揮,施展妙法,一瞬間,便卷著徒孫和身旁黃牛消失不見。
他徑直迴了山門洞府所在,喚過門下弟子。
一位陰陽周天境的青衣老者來到跟前,大驚失色:“師尊,是何人對你出手?”
季山擺手道:“非是與人爭鬥,而是為師推算天機,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被其反噬。此事先且不提,我喚你過來是有一事讓你去做。”
“何事?師尊但請吩咐。”
季山一指點在其眉心,說道:“你去暗中守護此人,切莫讓其丟了性命,否則或生大亂。”
青衣老者沒有多問,躬身稱是,便出山門而去。
季山見其離開,心中稍安,他能查到李程頤,雲(yún)夢聖地和伏龍觀未必不能,所以提前做些準(zhǔn)備。
隨後,又有關(guān)於乾元島的消息從各種途徑匯集入季山之手。
他看著李世安、季岱的名字,略微沉默,又想起了來自浮遊界的李妙萱,一些事情在他心中漸漸連成線來。
“浮遊界嗎?未想三絕祖師的布置竟在那裏,難怪以前難以測算,那方天地與外界隔絕,任憑通天之能也難以推算。”
……
北泉洞天之中,顧元清微微皺眉,之前隱隱感覺似有誰窺探於己,他心中猜測:“莫非是太古神宗又想出什麼手段?”
雖說感覺與往日被監(jiān)天鏡窺探的感覺有所不同,但時間太短,未曾給他反探的機會。
不過自那日之後,卻再無其他事情發(fā)生,也讓他漸漸放心,似乎一切又歸於平靜。
轉(zhuǎn)眼又是數(shù)年,李程頤與身邊道友通過傳送法陣,去了域外之地。
當(dāng)他從傳送法陣走出之際,遠隔億萬裏的李妙萱忽然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