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點46分。


    今天吃飯的時候，奶奶聊起了年輕時候的事情。


    她指著遠方的山峰給我說那幾座山峰的名字，她說，“那地方叫留山不當峰，那座山叫做老虎峰，那座山叫巨高峰。”


    我問，“你去過嗎？”


    奶奶說，“去過，那地方是林場。年輕時候，我們去種樹啊。”


    我問，“給錢嗎？什麼都不給嗎？還是給公分？”


    奶奶說，“給公分。有公分迴來就可以稱米吃了。”


    我問，“那時候想吃飽都難吧？”


    奶奶說，“難哦！那時候啊，我們去很遠的地方種玉米（幾十公裏），有馬就放馬，沒有馬就用背簍背著迴來。背是背迴來了，可是都分不夠你背的那些，很少的。”


    我問，“現在玉米多的是，吃都不想吃啊！”


    奶奶說，“是啊，不像以前了。以前啊，吃玉米粥都奢侈。”


    我問，“那邊那條路，聽說很陡？”


    奶奶說，“陡得很。直接斜下去的。到你小姑村裏。很陡很陡。誰開車不好，都不敢過。路過你舅爺家的水稻田。”


    我問，“他們那裏也有田？”


    奶奶說，“有啊。”


    我問，“我沒去過哪裏的田，我知道鄉裏有，但那邊沒去過。”


    奶奶說，“你肯定沒去過的。我去過很多次。”


    我問，“以前插秧的時候？”


    奶奶說，“是的。”


    我問，“那時候公路也沒通，走路都很久很久啊。”


    奶奶說，“是啊，有一次我們迴來到半路，天已經黑了。”


    ……


    聊到別的事。


    奶奶說，“以前分完地了，就是分大家種的地，其它都是荒地，我和你爺爺在這邊種八角，你爸爸不讓背，我就放他在地上，自己玩，然後他坐在燒煤的坑裏，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拉屎，然後撿屎吃了。”（我很煩她講這件事，因為每年去那邊茶果林除草，她都會說一遍，聽煩了，但也因此讓我想起一件事，人都是選擇性記憶的，記憶有趣的，重要的事情，更多是有趣的，這件事讓奶奶說了很多很多年了，我也煩了，但今天讓我覺得，想到，人是選擇性記憶的）


    我問，“那時候他兩三歲了？”


    她不記得了，奶奶說，“會爬了。”


    我問，“還不會走路？”


    奶奶說，“還不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