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鈞遙望，陸長生停在了一片湖泊前。


    遠處有飛瀑落下，山巒迭起，無形中伴著淩厲而來。


    隻見陸長生在湖泊上，他閉目而立，沒有動，卻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自天地凝聚。


    在他的眉心處，一絲一縷的劍氣逸散出來，繚繞周身，並沒有多強烈的光輝，卻在絲縷落下時，破開了湖麵。


    與此同時，劍氣橫過截斷落下的瀑布。


    無盡的神能自他的身體爆發，席卷諸天，四麵八方縈繞，帶著不朽的韻味。


    鏘！


    虛空中，一聲輕吟劃過，好似一柄神劍出世，在這一刻斬向了陸長生的眉心。


    那是劍勢，一劍起，便若要斬萬法。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劍勢出現，朝著落去。


    他的身體隨之爆發，身邊劍氣縱橫，劍意沉浮，在那一刻化作一片汪洋，充斥虛空。


    碰撞時發出驚音，一切盡數落入了顧千鈞眼底。


    他感知到了不朽之氣，來自陸長生。


    這在顧千鈞的意料之外，原以為在這樣的年紀踏入化虛，已經足夠驚世，卻不想在他踏入化虛的剎那，劍劫驟起。


    陸長生始終一語不發，他在對抗劍劫，正如當初穆荒所說，並非他天賦不夠，而是境界不夠。


    元嬰時，他已經修到了劍道的頂峰，在不可能破境的情況下，踏入了半步不朽。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踏入化虛，周身劍起，自然而然的邁入了不朽境。


    他知道，天劫浩大，隻怕已經驚動了四方，有人在暗中窺探，他不想讓人看到，因此橫渡萬裏再渡劍劫。


    時間在緩緩流逝，劍劫並沒有天劫那般浩大，卻比天劫更加兇險，整整三日，陸長生都未動分毫。


    他在以自身劍道去抗衡，自無形中斬落，終是度過了這一劫。


    隻是情況並不好，待到落幕，他的嘴角淌血，仿佛止不住一般，血色滴落，映入湖泊，身上莫名多出無數道劍痕。


    當他抬手，浩蕩劍氣自虛無而來，斬向四方，仿佛無物不破，狂風驟起，也能被斬落，唿嘯之聲戛然而止。


    虛空也留下一道道痕跡，不曾被磨滅，好似能夠長存在這世間。


    隻不過他散去所有，緩緩睜眼，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反倒是帶著恍惚。


    就在這三日，他明白了一些事。


    跨過劍意化形，便是不朽境，為劍氣不朽，劍意不朽，劍道不朽，在這不朽之後，還有更高深的境界。


    原以為的終點，卻不想僅僅是另一個起點。


    “看來我要走的路還很長，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陸長生一聲輕歎，原以為踏入不朽，這一道就算到頭了，卻不想還是自己年輕了。


    顧千鈞也聽出了他的意思，平和的道：“大道三千，任何一道又豈是輕易能夠走盡的。”


    “要是走盡了會怎麼樣？”陸長生抬頭發問，他很好奇這個問題。


    顧千鈞沉吟，思索了許久，才給出迴應。


    “若無意外，可成帝稱皇，合天道！”


    說到此處，風聲驟止。


    陸長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迴答，這好像就是傳說中的證道。


    不過他卻問道：“那如果要成仙呢？”


    “我不知道！”


    這一次，顧千鈞沒有猶豫，他給不出答案。


    “行吧！”


    陸長生無奈一歎，總感覺路還很遠，不過好在，他擺脫了結丹時的萬痛纏身，填滿了元嬰時的無盡靈氣。


    踏入化虛，不知不覺少了無數煩惱。


    這也是陸長生夢寐以求的。


    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向顧千鈞請教化虛的修行之道。


    這一境界，凝練胸中五氣，以五行為根基，參悟世間之道，可他得到的太陽古經提及五行時並不完整，有著缺失。


    顧千鈞道：“凝練胸中五氣，參悟大道，你所說不錯，隻是胸中五氣代表了五行，五行又分為先天五行與後天五行。”


    “何解？”


    “後天五行，隨處可見，你抬手便能凝聚，可先天五行可視為五行之初，先天誕生，正如小天地中他們得到的先天庚金之氣一般！”


    陸長生道：“凝聚先天五行則會更強！”


    “不錯。”


    “那上哪去找？”


    “如那先天金氣，一些神料，仙金之類便會蘊含，隻是含量多少的問題，又或者如小天地中直接孕育出來。”


    顧千鈞當即給陸長生例舉了先天五行如何獲得，什麼物質中存在。


    正如北域焚天宮的神女萬顏，她的神靈分身便是以一縷道火凝聚，而那道火便有先天火氣。


    聽著這話，陸長生很奇怪，和他說這話幹嘛，可不能這麼暗示。


    折迴思緒，他看著自己的師父，咧嘴笑道：“師父，你堂堂一代強者，打遍世間無敵手，而且又這麼淡漠世間，靈石都不曾囤積，想來是囤了許多神物，應該為我準備好了先天五行之氣了吧！”


    陸長生開口，眼神裏滿是期待。


    顧千鈞卻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道：“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這些年一點都沒收集？白混了？”


    嗯？


    顧千鈞蹙眉，看向自己這個弟子。


    陸長生也是嚇了一跳。


    不過他始終很平靜，隻是道：“要怪就怪你自己！”


    “甩鍋？”


    “如果你來到神霄宗後，對我實話實說，我會為你準備，兩三年時間，最不濟也應該能尋到一些，為你準備一樣，可惜你沒說！”


    “啊？這……”


    陸長生愣住了。


    從剛才的對話中他知道先天五行如何難尋，甚至於比他湊夠修行的靈石還要難。


    本就是世間最稀缺的物質。


    顧千鈞又道：“當我知道真相時，你已經元嬰八重，時間太短，還沒有尋到！”


    陸長生看了看又看，總感覺師父在忽悠他，會不會是在為自己的懶找借口。


    “看來還得靠自己啊！”


    陸長生發出輕歎，一時間不由想起了小天地裏，秘境之外，那出手的人，不惜耗費這麼大代價，得罪了如此多的聖地與上界生靈也要搶奪先天庚金之氣。


    從這裏足以看得出究竟有多珍貴。


    一想到這裏，他就有些頭疼，準備先迴顧千鈞的道場。


    隻是不等他們動身，天穹之上，有那麼一瞬間，仿佛裂開了一樣。


    抬頭看去，不見光彩，也沒有任何的痕跡。


    卻有一縷細不可察的微光出現，朝著陸長生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