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樹下飄忽的，幾乎要消散在風中的聲音將郭懿從濃稠黑暗的記憶裏喚醒。


    就像是，一陣風，從窗縫吹進密閉的，要讓人窒息的房間。


    讓他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媽媽……和爸爸呢？”


    她緊緊地抱著懷裏的陶瓷罐，像是擁抱著整片天地。


    眼底是隨時會被打破的脆弱，嬌嫩的唇微張，眼底有什麼在閃爍著微光。


    比遠處的火光還要吸引郭懿。


    她分明已經猜到了，卻不敢去相信。


    郭懿垂著腿坐在枝幹上，長長的睫羽在肌膚上留下一片陰翳。


    他啞聲道：“在你懷裏。”


    一抔墳上土，兩顆戒指。


    這是唯一可以帶在身邊的慰藉。


    江茵怔怔的仰頭看著郭懿，好像一尊凝固的雕塑，指尖泛著白。


    視野模糊，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掉落。


    如珠串。


    郭懿一躍而下，他踱到江茵的麵前，彎下腰，伸出手。


    修長的手指落在江茵的眼尾，涼意侵襲而來，讓她下意識的閉眼。


    郭懿摩挲著她的眼尾，眼底終於露出些許的溫情來。


    邪肆的臉上多出耐心。


    他一下一下的，將決堤的淚水擦拭掉，“別怕，還有我。”


    江茵抓住他的手。


    “哥哥，會永遠在我身邊，永遠不離開我嗎？”


    她的手指纖細溫軟，掌心也軟綿綿的，帶著少女特有的鮮嫩和美好。


    郭懿的心裏有一塊動了下。


    他眼底晦澀，對於他而言，可以輕而易舉的甩開那隻握住自己的手，可他卻鬼使神差的沒動。


    “嗯。”


    他喉嚨滾動。


    於是江茵破涕為笑，瞳孔閃爍著星光，比天上的明月還璀璨。


    星光閃閃，撒入心底。


    -


    前方是加油站


    李一鳴看到標誌性的建築，誇張的鬆口氣。


    “頭兒，咱們去加油吧，正好咱們去便利店再補充一波物資。”


    “小心點。”


    郭懿率先下車，藤蔓老老實實的趴在車頂裝作繩子捆綁物資。


    他手裏拿著一把軍用長刀。


    犀利的目光在加油站外麵掃過，“有打鬥的痕跡。”


    而且，外麵沒有喪屍。


    “裏麵或許有人。”


    “那敢情好啊，有人就省事安全多了。”李一鳴大大咧咧。


    郭懿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那可未必。”


    李一鳴撓撓頭，“加油，先加油。”


    車才開進去，還沒拿起油槍，就被喝止。


    “喂！小偷！誰允許你們加油的？！”


    穿著工作人員衣著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走出來，他衣著幹淨整潔，神色如常。


    若不是加油站的地上還有幹涸的血跡。


    都要讓人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這裏還是那個安全，再平凡不過的世界。


    “兄弟，行個方便，你要是要錢，咱也不是不給錢啊。”


    李一鳴笑著上去搭話，腳下的距離卻保持著。


    “錢？我不收錢，你們車頂上的東西蠻多的嘛，就拿這些抵好了。”


    “好過分啊……”陳葉湊到江茵的耳邊說。


    誰不知道現在物資難搞。


    錢以後用不用得上還難說呢。


    工作人員注意到被郭懿擋在身後的江茵，眼睛頓時一亮。


    麵上的兇狠和不耐散去，他目光下流而貪婪，像是在看一盤放在麵前的美食。


    “把後麵那個小姑娘留下也行，咱們加油站缺個接待，包吃包住，我還可以保護你。”


    他炫耀的徒手把鐵護欄給掰斷。


    陳葉捧場的發出驚唿。


    江茵：……


    墜在最後麵的吳琳打開車門走出來，也看見了這一幕，她眼中異彩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