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段記憶片段中出來之後，楚雲寒皺著眉頭看向了翻湧的血色識海。


    從之前那兩段記憶中畫麵便可以確定，《天之道痕》確實是此人傳授給那幾位神宗聖地聖主的。


    隻是他沒想到當初那些聖主在生死掌控於他的手中，臨死之際依然不肯對他透露出真相。


    甚至直到被那些詭異絲線吞噬掉所有的本源和修為之前，也沒有將此人說出來。


    而是欺騙他在七千多年前，十三人是在參加一次秘境曆練之時，因為爭奪一處上古遺跡，被困在了一座上古殺陣之中。


    最後在那個隱秘之地，發現了一座巨大的祭壇，祭壇上擺放了一塊隱藏著《天之道痕》修煉功法的血紅色晶體。


    當初自己就不曾信過那些聖主的話，還準備親自搜魂驗證。


    隻是，顯然那些聖主們並不知道，天之道痕中蘊藏著獻祭之力。


    他們所吞噬的天驕本源，不但會通過天道烙印提升他們的資質、壽元。


    還會將他們所有吞噬的一切全部獻祭給幕後之人。


    看來一啄一飲都是因果。


    當年荒古遺族傳授他們《天之道痕》，不亞於救了他們的性命，也等於替他們逆天改命。


    否則別說是成就後來統禦整個天荒玄道世界的神宗聖地聖主了，恐怕在最初之時便已殞命了。


    說實話，就算是換做任何人都隻會是同樣的選擇。


    包括他如果設身處地的話，也是同樣如此。


    馬上死，和逆天改命成就無上聖主，享受萬年權勢，最後才死。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選擇題。


    就算是真的吞噬天驕本源又如何？


    寧可我負天下，不可天下人負我，本就是梟雄本色。


    單從這個角度去看，他並不認為荒古遺族有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


    盡管那些被修煉了《天之道痕》之人所吞噬的天驕並不這麼想。


    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無論是誰修煉《天之道痕》，吞噬了多少天驕。


    隻要不牽扯到他與他身邊的人，這就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想要的是，在荒古時代入侵天荒界關，在暗中掌控天荒玄道世界天道之人的線索。


    他不相信單憑此人就能夠做到這一切，其背後必定還有真正隱藏的無上至強者。


    此人的實力不過隻是神尊境而已，隻是一個馬前卒罷了。


    隻有找到隱藏在他身後的人，才能找到歸墟之塔的任務線索。


    他望著那片識海中蕩漾起的記憶碎片浪花，開始快速篩選其中的重要片段。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楚雲寒終於有了發現。


    識海深處突然炸開萬千浪花，一段記憶碎片被他瞬間捕捉到。


    隨著他的神念湧入其中，破碎的畫麵在他的眼前重組起來。


    隨後畫麵定格在天荒玄道世界，人群攢動，聲勢鼎沸的中域萬法天原之上。


    從視線的角度來看，這名荒古遺族顯然就藏在了當時參加天驕大會的眾人之中。


    隨著畫麵徐徐展開，當初天驕大會的一幕再次呈現在他的眼前；


    萬法天原中心處六方由星隕玄鐵打造的千丈道臺，匯聚於道臺之下帶著激動神色的天才們。


    天穹上的雲層突然被一道金色晨光刺破，九隻通體雪白，氣勢煊天的冰鸞拉動著一架長達千丈的玉輦破空而至。


    在漫天飄落冰晶凝結而成的月桂花瓣中，廣寒天宮的耀月真君、廣寒真君從玉輦中走出。


    一柄俯瞰蒼穹的千丈的神劍虛影劈開天幕，驟然降臨於萬法天原。


    隨後便是天空突然響起浩大的梵音，雲層中綻放出萬丈佛光，照耀了天地之間。


    緊跟著雲層中出現了八十一朵璀璨的金蓮，托著一座巨大的佛塔緩緩降落。


    畫麵一轉，一道熟悉的身影立於虛空之上。


    那正是他自己在麵對諸位聖主聯手的恐怖一擊。


    隻見自己在天空上緩緩伸出雙手，掌中的滅世道紋綻放出照耀寰宇的淨世聖輝，虛空中浮現出一枚枚滅世火符。


    在漫天滅世火符化成的滅世之炎之下，諸位聖主聯手的恐怖一擊如積雪遇烈陽般徹底消融。


    隨後便是諸位聖主的萬象歸元大陣，十三道本命法相化為覆蓋蒼穹的萬象星隕陣圖。


    在荒古遺族的視線中，萬象歸元大陣中的無數星辰幻影同時投射出的滅世光束，如同滅世天罰一般轟然落下。


    卻被自己抬手凝成的一條離火淨世星河瞬間湮滅，萬象星隕陣圖也炸開成漫天如熾的淨世神輝。


    十三聖主同時被重創，噴出大口的精血，氣息虛弱癱軟在地。


    在萬法天原上數百萬天驕被徹底震懾之時，視線中的畫麵迅速下落。


    顯然他也隨之低下了頭，害怕目光被當時的自己所察覺。


    隨後就是亟雷真君被自己逼問《天之道痕》的場景，甚至威脅他們不說就搜魂。


    就在自己感應到諸位聖主額頭處的那道血痕不對勁，當眾詢問起諸位聖主獻祭之力的情況之時。


    突然指尖燃起一朵滅世之炎，緩緩點向虛空，似乎是察覺到了控製諸位聖主，並與整個天地連接在一起的詭異絲線。


    這名荒古遺族猛然抬頭，雙手迅速結出了玄奧無比的手印，似乎是激發了那些詭異絲線。


    隨著那些虛幻的絲線突然顫動了起來，諸位聖主在瞬間便被詭異絲線吞噬掉所有的本源、修為。


    隨後所有聖主極速蒼老了下來，如同一具腐朽的軀體。


    接下來的一幕畫麵便是自己在憤怒之下，以滅世之炎瞬間將十三位聖主全部化為了一片灰燼。


    而這名荒古遺族突然身體一顫，似乎是感應到了某種致命的危機，雙手結印的速度驟然加快。


    很快布滿蒼穹的絲線開始匯聚起來，轉瞬間便全部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一根巨大的鎖鏈虛影，沒入了虛空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最後的畫麵便是天穹陡然裂開一道萬裏豁口。


    無盡的滅世紫雷自裂縫中噴湧而出，纏繞著撕裂空間的法則鏈條轟然墜落。


    天際正在滲出暗金血光，仿若存在星穹之外的混沌穢氣在此刻如潰堤般倒灌而下。


    某種超脫天道束縛的存在正從裂縫彼端探出一縷意誌，泄露的一絲威壓就讓整片萬法天原向下塌陷百丈。


    一根無法形容的偉岸手指正在緩緩穿透界壁。


    這名荒古遺族不知用了什麼方式，讓自己的氣息徹底隱藏了起來。


    如同那些受到驚嚇的天驕一樣，極速逃離了萬法天原。


    當這段記憶畫麵消散之後，楚雲寒不由得無語起來。


    當初此人就隱藏在現場，若不是大羅法尊感應到《天之道痕》吞噬的波動，強行降臨天荒玄道世界。


    讓自己誤以為大羅法尊是針對自己的，從而忽視了眾多逃離的天驕，全力對抗大羅法尊。


    這名荒古遺族絕對沒那麼容易就如此輕易遁逃。


    看來事情果真如戮天神將，四象天王所說，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隱藏在幕後，掌控天道，以詭異絲線吞噬本源的就是荒古遺族。


    那麼隱藏在這個馬前卒身後的，應該就是荒古遺族的那位老祖了。


    按照他在天荒界關的推測，看來歸墟之塔所說的量劫，無疑也是那位老祖所引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