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布瑞弗哥哥,請問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一頭體態嬌小、皮膚光滑柔嫩的青少年雌鯨以甜蜜歡快的口吻對它的兄長說道。
“唉,我最最可愛的希弗蕊潔伊妹妹啊。我過來是要告訴你,為了整個新西蘭族群未來的繁榮興旺,我們兩個將不得不…我們兄妹倆不得不為此做出一些犧牲,這是必要的。”布瑞弗好不容易才艱難地向自己的妹妹開口。
“你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見你這樣吞吞吐吐地和我講話。有什麼要求你就趕緊說吧,我們倆隻相差一歲多,彼此之間的關係向來親密無間。隻要是布若瑟(哥哥英文brother的愛稱)你對我提出來的建議,總歸是對整個家族乃至社會大有裨益的。我對你完全信任,你不必擔心我對你的態度會有一絲一毫的轉變。”
“哎,我的希斯特(妹妹英文sister的愛稱),你是如此地相信我,反而讓我心裏有了一股負罪感。我們的曾外祖母臨終以前留下遺言,希望整個新西蘭族群在不久的將來能夠統一成為一個社會,實現融合。因此,我們兄妹倆將不得不為了實現這個偉大的目標而和新西蘭族群的另外兩個社會聯姻。”
“布若瑟呀,你以為我還是幾年以前那個調皮任性的小女孩嗎?”希弗蕊潔伊睜大自己的小眼睛認真地注視著它兄長的麵容,“這幾年來隨著我逐漸地成長,我早已明白,我們必須為了部落聯盟、新西蘭族群以及我們所屬的社會和家族而奉獻自我。途徑可以是從軍,可以是科研,可以是醫護或者管理,自然…也可以是聯姻。”
“希斯特,你真的願意接受自己未來失去擇偶自主權這樣的命運嗎?你將來不會為此感到遺憾甚至怨恨嗎?”布瑞弗為妹妹的深明大義感到有些吃驚,覺得難以置信,因此它再一次向妹妹詢問,以確認它的真實意願。
“當然願意了。既然布若瑟能夠主動提出並答應母親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做妹妹的,怎麼能夠把自己目前尚不存在的愛情淩駕於我們的家族和整個新西蘭族群的利益之上呢?”說到這裏時,希弗蕊潔伊那雙靈動的小眼睛裏閃爍著異常堅毅的光芒。
“咦?希斯特,你是怎麼知道我主動向母親提出這個建議的呢?”布瑞弗對妹妹表現出來的洞察力感到很驚訝。
“這還不容易嗎?布若瑟,我們諾斯艾蘭德氏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夠這麼足智多謀而又富有擔當呢?你是我這個妹妹心目中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可惜命運讓我們成為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否則我一定會與你……”希弗蕊潔伊毫不掩飾自己對兄長的那一份情愫。
“好了,你不要再說下去了,否則就涉及禁忌了。我親愛的希斯特,你是真的長大了啊……”布瑞弗打斷妹妹的話,並伸出右胸鰭溫柔地撫摸起了它的臉頰。實際上,布瑞弗並不是沒有察覺到妹妹對自己隱隱約約展露出來的愛慕之情,但它作為兄長深知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因此它不得不壓抑住希弗蕊潔伊的這份情感。
“布若瑟,你不要想太多,”希弗蕊潔伊突然話鋒一轉,“我剛才說過自己已經不再是小女孩了,知道什麼能夠做什麼不能做,所以我可以克製住某些不該有的想法的。我剛才所說的,僅僅是假設而已。我對你那份真摯的感情,在這一輩子不過是純粹的親情罷了。你和我是親密無間的兄妹,但是也隻是兄妹,絕對不會再更進一步的。這些道理,我懂。”
“沒想到妹妹你這麼懂事,看來我這個當哥哥的確實是多慮了。”布瑞弗很罕見地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希弗蕊潔伊看見兄長的窘態,卻“噗嗤”地噴了一個氣泡,很是開心。
此時的兄妹倆還不知道,它們將來的聯姻會引起一係列的連鎖反應:不但帶來了新西蘭族群的統一,而且掀起了整個部落聯盟之內不同氏族、社會合並的浪潮,並為後續的進一步整合奠定了基礎。
…………
第二天一早,高鰭按照昨晚的計劃,帶領白斑鯨群潛入海床,尋覓帶有毒刺的黃貂魚。
沒過多久,它們就發現了目標。高鰭一馬當先,迅速地朝著獵物衝了過去。
“親愛的,不要啊!”珊瑚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道。然而它忍住了把話喊出來的衝動。因為,它昨晚以來一直銘記著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至親伴侶高鰭對它的最後叮囑。
“說心裏話,我也不想這麼早就永遠離開你和孩子們。但是,我的傷口發展得這麼嚴重,看樣子已經沒救了,即使我不按照計劃行動,也隻不過是拖延時日罷了。而隨著我身體的一天天衰弱,在捕獵之中難免會出現一些差錯,損害我的威信,再加上可能有個別宵小之輩煽風點火,鯨群裏很可能出亂子。與其那樣,還不如我提前先主動犧牲自己,給同伴們留下一個光輝偉岸的形象。況且,那時宣布讓你暫時代理首領之位,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反對。”
正當珊瑚仍然沉湎於迴憶當中時,高鰭已經十分接近一條黃貂魚了。但是,它向來敏捷靈活的身軀這一次卻顯得異常遲鈍。正當黃貂魚的尾刺迎麵而來之時,它並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閃避動作,而是被刺了個正著。被刺中後,它憤怒地用尖利的牙齒將那一條黃貂魚撕成了碎片,然而此刻毒素已經不可遏止地進入了它的體內,一切都已經無法挽迴了。
“不!父親!”星鰭從鯨群中衝出,以自己的最快速度徑直遊向了身受致命重創的高鰭。它這時突然想起了昨晚它聽到的那些語重心長的囑托。
“星鰭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很快就要成年了,可不能再一直表現得跟一個小孩子似的。以後我不在了,你就是這個家庭的頂梁柱。你必須快一點長大,成為一頭真正的雄鯨,像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樣承擔起自己應負的責任,代替我好好照顧你的母親、姐姐、妹妹和弟弟。兒子,我們家日後的希望就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聽明白了嗎?”
高鰭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它耗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宣布:“我死之後,由珊瑚暫時代理首領的職責,過幾年再從成年雄鯨中重新選拔新任鯨群首領。在此期間,你們必須完全服從珊瑚的命令,聽懂了嗎?”
當聽到高鰭說由珊瑚暫時代理首領的職責,整個白斑鯨群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什麼?我的耳朵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吧?居然讓一頭雌鯨代理首領的職責?”一頭比較年長的雄鯨充滿疑惑地問道。
“是的,您沒有聽錯,高鰭也實在是太偏心眼了。”另一頭稍微年輕一些的雄鯨抱怨道。
這個時候,心情最為複雜的恐怕就是高鰭的弟弟長吻了。它不由自主地迴想起昨晚它兄長對它說的那一番話。
“長吻老弟啊,我知道你對這個鯨群首領的位置覬覦已久了,你也確實是一頭出類拔萃的雄鯨。但是,你現在的性子還是太過急躁了些,在整個鯨群裏恐怕還是難以服眾。你還是再曆練幾年,磨磨自己的脾氣再來選首領吧。就算你等不了五年,也至少等三年。在此期間,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地輔佐你的嫂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這是我作為哥哥對你的最後一點點要求了,請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當時,它其實非常想要拒絕這些要求。畢竟,它作為高鰭的弟弟,繼承鯨群首領的地位就算不是天經地義,至少也可以說理所應當。然而,它卻被要求繼續等待。更加讓它難以接受的是,高鰭居然讓自己的伴侶代理首領之位,在它看來,這簡直荒謬絕倫。
但是,另一些迴憶卻又不得不讓它答應這些看似無理的要求。它還不到十歲的時候,父親就在一次狩獵過程當中意外喪生了,從此就隻有母親和兄長照顧它的生活。一直以來,高鰭對待它與其說是哥哥指引弟弟,不如說是父親教育兒子,完美地詮釋了“長兄如父”這四個字。從偵察到捕獵,甚至是和雌鯨談戀愛,都是高鰭一點點耐心地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它。另外,母親在生前也一直強調要自己對兄長絕對忠誠。它實在難以拒絕高鰭的臨終囑托。
“這是首領的遺囑,我希望大家都遵照首領的話去做。”長吻最終還是選擇了服從。
從此,白斑鯨群開始慢慢進入了母係社會,這是一個偉大的轉折點。然而,某些陰謀家現在依舊沒有死心,仍在暗地裏蠢蠢欲動。白斑鯨群的未來依然充滿了各種不確定性,挑戰還在前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