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大師會先客套兩句再說其他，倒是沒想到大師會直接切入主題。


    “道者，修以道。佛者，修以佛。人者，修己身。


    修道者，修心養性也。修佛者，修佛養心也。人道者，無愧己身也。


    無他。修心即是修性，修佛即是修心，修己身，即是做人。


    是矣。萬般道行，修心，修性，修佛，修己身，皆為修行。


    至始無愧，實乃上善。


    善，亦為心，亦為性，亦為佛，亦為己身。


    善者，從心，從性，從佛，從己身。


    是矣，修者從善既是修行，人者從善即是修己身。若非從善，走火入魔，天下大亂。”


    講到這裏，便已有人忍不住跟著點頭，就連柯仙也忍不住跟著大部隊表示認同。


    大師這番話可以說是從另一個方麵來描述修行做人。原因無他，若不是他真正在意識到什麼才是善之後，他怕是現在墳頭草已經換了一波又一波，說他走火入魔也不為過。


    倒是玄燁死死皺著眉，他有點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好像跟他夢中前輩所講差點得遠多了，又好像夢中那個道似乎是太大了，他隻是好像在補全這個道。


    大師繼續講，眾人也跟著仔細聆聽。


    “善者，若水。非善者，若泥。


    水，清潤滋養。泥，汙濁難堪。


    是矣。道者從善，謂恆道；佛者從善，為佛道；人者從善，為人道。非從善者，猶如混沌之道，是謂魔道。


    善如水，風欲止境。魔如泥，動即叨擾。


    靜欲止亂，然則困矣。亂若擾靜，彈指破矣。


    是矣，修心，修性，修佛，修己身者，道難行矣。


    上善若水，下若池泥。


    心若止境，道則恆矣。心若亂象，道則空矣。


    是矣。修心，修性，修佛，修己身者，皆為修心矣。”


    說真的，柯仙感覺這個大師說得太好了，他將修行比作是一灘池水，心若靜便能順暢修行，心若不靜那就如渾濁的池水一般混亂不堪。


    如果當初他懂得這個道理，就不會被老師父提醒他的心亂了。如果他能早一點懂得這個道理，他也不會走那麼多彎路。


    與他想法一般無二的人還有很多，就連玄燁也不由的認同跟著大部隊一同點頭。


    徐徐，大師還在接著講經誦道，眾人也在認真聆聽。


    “然則，從善難，從魔易。


    非本心者，困難重重，道路曲折。


    亦修心，亦修性，亦修佛，亦修己身。修行者修魔，迴頭難岸。


    又若是，生者善，生者惡。


    生者善者，道順行。生者惡者，道難行。


    豈非善者，順其聲，逆其行。若非貴助，天命夭折。”


    柯仙的額頭在隱隱冒汗，他有種感覺這話就好像是在說他一樣。但這還沒完，老和尚還在繼續整幺蛾子。


    “是矣，天生善者即是善，天生惡者難從善。


    有佛曰：迴頭是岸。


    迴頭從善，是岸從道。


    從善從心，從道從性。


    是矣，惡者從心亦是惡，惡者從魔亦是魔。”


    聽到這裏柯仙已經想罵娘了，這不就是照著他的模板念的嗎？他真想說他現在已經改了，有必要繼續擰著他不放？


    好在老和尚這時又改口了。


    “又有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放惡心，屠刀屠魔道。立地止境，成佛從善。


    是矣，修者放刀即是從善，人者勿擾亦是從善。


    是謂是。”


    “非也非也。”


    大師的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道蒼老的聲音響徹整座山脈。


    不少人因為這道聲音打斷到大師講經誦道而表示憤怒，更是有人怒吼著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怕是有的人似乎忘了這個聲音的主人至少也是一位武尊，竟然有人叫囂著想要過去把那開口的人揍一頓。


    柯仙就看看不說話，在座的一些老前輩也坐在位置上不為所動。


    這個時候去找人家算賬，那不就是找死嗎？說不定人家隻是來跟大師講經論道的呢？


    “靜！”


    還是大師開口管用，在場的眾人頓時選擇閉嘴紛紛迴到原地坐下。


    人人向山下投去好奇的目光，那人似乎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用木棍敲擊在石板上敲出脆響，看樣子也是個十足的老前輩了。


    隨即，遠遠地再次傳來那人的聲音，那人說道：“天生善者非善，天生非善者亦非非善。從善者非從善也，從惡者亦非從惡也。


    是矣，天生混沌，亦非善，亦非惡。實乃，善中有惡，惡中有善。


    亦如那般池水，靜中有動，動中有靜，清中有烏，烏中有清。


    靜者，平和也。動者，變化也。


    如此執意，怕是有心誤導啊。”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扮成苦行僧的桐聞。


    待他終於踏上最後一步石階，眾人才看清這個杵著拐杖邋遢模樣的僧人。


    但不得不說，桐聞的話也讓眾人覺得有幾分道理，若真的執意去區分善與惡，那不是就在故意劃清兩者之間的界限，單純的隻存在一邊，這樣的世界是不完整的。


    這個道理就算是一些平民都能聽明白。


    臺上的大師微微皺眉，問：“此言何解？”


    桐聞倒是並不想予以作答，他搖著頭問道：“你隻是說到修行罷了，為何要區分世間善惡？


    隻此一言，便無道理。”


    臺上的大師聞言沉吟片刻後便站起身雙手合十道：“是老衲拙見了，敢問大師法號？”


    桐聞予以迴禮，道：“貧僧，法號通文。”


    “原來是通文大師，老衲，伽納，有禮了。”伽納點頭再一作禮，問：“不知通文師兄有何見解啊？”


    桐聞迴禮，道：“既是講修行，為何要講入世呢？”


    “哦？此話何解？”伽納好奇了。


    桐聞笑著點頭：“善，人定之，惡，亦是人定之。先天豈非有善惡，混沌而已。


    古人雲：天地變化自由定數。


    那善惡之變亦自有定數。


    無關善與非善，修行便是修行，修心亦是修心。


    是謂修行，先修心，後修行，實乃修行。


    修道，修佛，修己身，亦是先心後修行也，實乃正解。


    若是善惡，誇誇其詞，扭曲歪理，實乃誤解。


    貧僧行走多年，修佛亦然多年。修心修行，行善見惡，亦如牛毛。


    由此得知，善與惡無非人定之規矩。若是知天理，懂變化，善惡皆若如浮雲。”


    “嗬，一麵之詞罷了。”


    正說著，上座的一位老者突然冷笑出聲。


    眾人聞言詫異，可兩個大佬都不表態，那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小輩開口講話，隻能靜靜看著。


    桐聞倒也不氣，隻是笑道：“是，也不是。道理，誰都會說。”


    聞言，那人氣得嘴打哆嗦，正欲開口辯駁。桐聞隨即開口解釋道：“天生人靈，是乃懵懂無知者。


    有天性，善；又有天性，惡。


    後天又有養成，善者從善或是非善，惡者從惡或是非惡。


    善惡一念，無非見識者矣。


    有先天善者，見惡事習惡事以從惡。有先天惡者，見善事習善事以從善。


    敢問，先天有善惡者？


    非也，人靈僅是而已。


    天地變化始如一，人靈變化亦是如一。


    敢問，先天有善與惡？


    無他，實乃天地之變化矣。”


    桐聞說到這裏，柯仙是聽得懵了懵懂，好像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而玄燁倒是聽得眼睛越來越亮，道始變化，人亦是始變化，他好像又明白了一個道。


    這時，那老者沒話可說了，畢竟人家說的真的有點道理。


    似明白了些，伽納也如玄燁那般目光越來越來，連忙問道：“佛道幾何？”


    “變化而已。


    修佛，修道，修己身，論世為人則矣。”桐聞淡淡答道。


    像是被點醒，伽納激動的跑下來，兩步並作一步來到桐聞跟前作揖行禮道：“敢問師兄，你修得是何等佛法？”


    桐聞聞言倒是笑著搖搖頭：“區區雜論，不足以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