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的炸響震耳欲聾，在一片強光中，所有人都目睹了那壯觀無比的一幕——炙熱如陽的光球狠狠地砸下，正中暝雀的後背，暝雀拚命振動羽翅，發出一聲震蕩八方的啼鳴，即便如此，它依舊無法抵禦那湮滅一切的炙熱陽球。


    很快，暝雀的全身都被火焰吞沒，一縷縷靈羽都好似被火焰點燃，滾滾而來的火球最後破散開來，熱光蕩漾開來，而位於爆炸中心的暝雀則發出了最後一聲痛苦的嘶鳴，最後被焚成漫天飛輝最終湮滅。


    一旁的趙辰語也被波及到了，他當即施展覆山掌，掌氣激蕩，把傾瀉而來的熱浪給震蕩開來，排向兩邊。徐長樂就沒有這麼好運了，精疲力竭的她直接被熱浪掀飛，最後摔倒在了數丈之外，差點掉下武鬥臺。


    當光芒與熱浪散去，所有人目睹到了武鬥臺上的一幕，他們看到趙辰語穩穩站在臺上，所以麵色有些蒼白，但看上去並沒有大礙；而徐長樂則摔倒在地，口吐鮮血，不斷嚐試著扶劍站起，卻怎麼也沒有力氣起來。


    眼前的這一幕讓不少散修都內心澎湃，趙辰語擊敗了徐長樂，這是他們最想看到的，而今這是生死戰，他們無不想看到趙辰語誅殺徐長樂。而今，趙辰語完完全全可以這麼做，想到一代散修趙辰語能夠誅殺世家天才子弟徐長樂，散修們無不激動萬分。


    殺世家天驕，多少年沒有這樣的事跡了，一直以來，都是世家子弟誅殺那些散修中的天驕，事實上，世家子弟也確實做到了，這些年下來，冒尖的散修有不少都被世家子弟誅殺了，而那些平常的散修，隻要遇見了世家子弟，也基本上都會被針對。毫不誇張的說，許多世家子弟的積分，都是用尋常散修的血換來的。


    一年又一年，遴驕之地的散修處處被針對，在許多世家子弟的眼裏，散修的命根本就不是命，生殺予奪，就在他們一念之間。而今，隻要是散修，都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們痛恨世家子弟，卻無力反抗，選擇的壓抑可想而知。現如今，趙辰語出現了，散修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個傳聞中殺了三四個世家子弟的人，完全有可能會殺了眼前的這個天之驕女。


    殺這麼一個萬人稱譽的天之驕女，足有振奮所有散修的人心。


    臺上的趙辰語此刻虛弱不堪，剛才的那一招消耗實在是太大了，而且他完完全全是全神貫注地操控著光球，不敢有絲毫分心。好在如今的他即便再怎麼虛弱，狀態也不會比趴在地上站不起來的徐長樂差。


    萬眾矚目之下，趙辰語施展身法，身影如閃電一般衝出，霎那間就到了徐長樂麵前。其實，趙辰語完全可以慢悠悠地走到徐長樂麵前的，以徐長樂目前的狀態，根本無力反抗。隻是，趙辰語深知，身為世家子弟中的驕子，徐長樂必定會有靈符之類的保命手段，所以，趙辰語絕對不會再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隻有把劍架到她脖子上，趙辰語完全有把握在她使用靈符前將其誅殺。


    鐺！


    趙辰語一掌拍出，直接震飛了徐長樂手中的暝雀劍，他隨即取出雲頂之翼，劍鋒抵在了徐長樂頸脖之上。此時此刻，雲頂之翼的劍鋒寒光冷冽，隻要趙辰語輕輕一劃，徐長樂就一命嗚唿了。


    這就是生死戰的殘酷，沒有輸贏，隻有你死我活。


    徐長樂仰視著趙辰語，眼神中流露出不甘、仇恨與屈辱，她沒有說話，隻是在最後閉上了雙目，坦然的等待著死亡降臨。


    趙辰語死死地握住劍，卻沒有一劍封喉的想法，他雖然恨徐長樂傷了蘇雨欣，但這種恨卻並沒有如徐長樂的恨一般刻骨，畢竟徐長樂沒有殺了蘇雨欣，而她以蘇雨欣為要挾的做法也是其情緒使然。趙辰語心想，如果自己的兄長被殺了，他會如何呢？答案顯而易見，那就是報仇。


    報仇的徐長樂沒有什麼錯，唯一的錯處也就隻有傷及無辜這一點。在趙辰語看來，這一點並不構成死刑。此刻，如果李茂知道他這麼想，肯定會訓斥他一頓，畢竟殺兄之仇不共戴天，趙辰語放過了徐長樂，徐長樂的恨也不可能消除。放過她，無疑是放虎歸山，迴頭來她還是會反咬一口。


    趙辰語不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他終究還是太理想化了，當他收起雲頂之翼，緩緩走向臺後，觀戰之人當即炸開了鍋。一時之間，各種各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各式各樣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趙辰語身上。


    趙辰語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他根本不甘心別人怎麼看他，現在，他唯一關心的是受傷的蘇雨欣。很快，他就走到了蘇雨欣麵前，而看管蘇雨欣的兩個侍從早就衝上武鬥臺去了，他們趕忙攙扶起徐長樂，給她服用一顆顆療傷丹藥。


    沒有人攙扶了蘇雨欣癱倒在地，她的傷太嚴重了，此刻根本無力站起。當趙辰語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孱弱無比的蘇雨欣感覺自己瞬間就有了倚靠。


    趙辰語攙扶起了蘇雨欣，取出了幾顆最好的療傷丹藥給她服下。


    “走，我帶你迴去療傷。”


    趙辰語將蘇雨欣背了起來，隨後便邁開步子緩步前行。趙辰語走的很慢很穩，他很清楚，現在的蘇雨欣傷勢極為嚴重，顛簸稍微劇烈點都有可能傷到她的髒腑。周遭的修士都凝望著趙辰語，他們神色複雜，但行為卻十分一致，紛紛給趙辰語讓開到來。


    蘇雨欣就這樣趴在趙辰語的背上，此刻，那堅實的後背似乎湧出了一股暖流，竄到了蘇雨欣的身體中，虛弱感和疼痛感一下子消除了許多。這支撐她的後背，仿佛勝過無數療傷丹藥。


    趙辰語緩緩前行著，他感受得到背上的蘇雨欣神智還十分清醒，旋即問道：


    “你為什麼要同意和徐長樂生死戰？”


    蘇雨欣怔了怔，隨後言道：


    “他們說你貪生怕死，我不容許他們侮辱你，便決定和徐長樂進行生死戰。”


    趙辰語歎息了一聲，覺得她的做法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下次如果你還聽到有人言語侮辱我的話，就幹脆不要理會他們便是，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何必在意。”


    蘇雨欣慷慨陳詞道：


    “不！如果有下次，我還是會出手的，我絕對不允許別人汙蔑你的人格，也許這對你來說無關痛癢，但我就是聽不得他們非議你。這一次的所作所為我也不後悔，我隻後悔實力不濟，沒有擊敗徐長樂。”


    聽了蘇雨欣的一番話，趙辰語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此時此刻，他不禁有些感動，畢竟除了自己的姐姐，基本上沒有人這麼關心過自己。


    長久的沉默之後，趙辰語帶著幾分自問自答的語氣問道：


    “你覺得我不殺徐長樂是對是錯？”


    蘇雨欣思索了一番，迴答道：


    “我不知道。”


    趙辰語抬頭望向那遠處蒼茫一片的天空，目光迷離，喃喃自語道：


    “難道真的隻有靠殺戮才能消除仇恨嗎？”


    蘇雨欣似乎對這麼問題很感興趣，她思索了許久，說了這麼一句話——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殺戮也許不是消除仇恨的唯一選擇，但一定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所以的仁慈與寬恕都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一路上，趙辰語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為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