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背榮立即說道:“我一定要討個說法。”
“什麼說法?”
“我會把後港有頭有臉的人,全都召集到一起,再把戴一刀也叫過來……”花背榮用手指敲著桌子說了一句:“在所有老少爺們麵前戴一刀必須說明白為什麼要殺我!”
任俠不以為意的一笑:“說明白又如何?”
“那麼他在後港就混不下去了。”花背榮一字一頓的說道:“以前我們遇到什麼大事兒,都會這麼做,把本地有名望的人找來,一起給個公道。”
“你說的是以前,不是現(xiàn)在。”任俠緩緩搖了搖頭:“我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大致就有點像是和宏利選舉坐館龍頭,前一任坐館龍頭、各方麵大佬、社團內(nèi)部有點頭簾的人物,都會被請出來參加。但這又有什麼用呢?”
花背榮不明白任俠到底要說什麼,楞了一下。
“我隻是個外來者,非常偶然加入和宏利,在這個社團內(nèi)部也沒什麼根基。更重要的是,我加入和宏利總共也沒幾天,按說坐館龍頭的位子不可能輪到我……”任俠說到這裏,冷冷一笑:“然而我還是當(dāng)上了坐館龍頭!”
花背榮一時無語:“這……”
“你以為那些大佬,真心想要選我上位嗎,當(dāng)然不了,但他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你以為社團內(nèi)部,就沒有德高望重的人,比我更有資格上位嗎,當(dāng)然有了,但他們就是不能上位。”任俠歎了一口氣:“所以你把各方大佬找過來開會又有什麼用呢,你自己也經(jīng)常說一句話,這個時代已經(jīng)不一樣了,你這套方式放到以前是管用的,然而放到如今卻沒什麼用。所有人,不管是和宏利還是後港,誰能讓他們賺上大錢,他們就會擁護誰。更進一步的說,今天這件事情於情於理都是戴一刀的錯,然而戴一刀如果能夠給別人足夠的好處,你開這樣一個會,他們也隻會支持戴一刀。”
花背榮毫不猶豫的道:“那我就給他們更多的好處。”
“拚錢是嗎?”任俠笑著搖了搖頭:“問題在於有必要花這錢嗎,你本來就是站在正確的立場上,為了維護自己的正確竟然還需要付出利益,你覺得值得嗎?更進一步的說,就算你一分錢沒花,地方上所有大佬憑良心覺得戴一刀確實錯了,那又能怎麼樣,大不了戴一刀以後再也在後港混了,你還能阻止人家去別的地方混嗎?”
花背榮再次無語,麵色有些蒼白,傻傻的看著任俠。
任俠問了一句:“戴一刀現(xiàn)在後港有什麼生意嘛?”
“沒有。”花背榮迴答:“他們家自從迴來之後,都是到處做各種投資,還真沒正兒八經(jīng)做什麼生意,手頭的錢,用我們的話說都是浮財。”
“時代真的不一樣了……”任俠不住搖頭:“過去,每個人都被束縛在自己的土地上,外出去鄰近城市想要住一晚上,都需要有單位開具介紹信才能住進招待所,否則連睡覺的地方都找不到。在那個時代如果你讓某個人,在某個地方混不下去,對他來說打擊是巨大的。然而在這個時代,你這套方式?jīng)]有任何用處,對戴一刀沒什麼傷害。如果戴一刀在本地有什麼生意,或許多少你還能有些威懾力,然而戴一刀並沒有。”
“那我該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任俠沒有迴答花背榮,而是又指了指地上那些屍體:“你能證明這些殺手是戴一刀派來的?”
任俠這個問題,算是問到點子上了,花背榮下意識迴答:“這個……好像還真沒有。”
“那麼問題來了,就算你把各方大佬全都找來,到時戴一刀矢口否認,你又沒法證明戴一刀確實要殺你,最後隻會讓你自己無趣……”任俠說到這裏,長歎了一口氣:“就算本地大佬想要主持公道,隻怕都沒有機會,因為你沒有證據(jù)。”
讓任俠這麼一說,花背榮徹底沒主意了,隻能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我到底該怎麼辦?”
“裝作什麼事兒都沒發(fā)生過。”任俠很輕鬆地告訴花背榮:“我要是沒猜錯,戴一刀發(fā)現(xiàn)殺手失手之後,會給你打一個電話,東拉西扯幾句沒用的,其實就是想要證實一下你到底有沒有什麼事兒。你呢,到時就陪著戴一刀東拉西扯,好像什麼都沒發(fā)生一樣。戴一刀這麼做,也是為了證明殺手跟自己無關(guān),到時你也別指責(zé)戴一刀派人來殺你,就當(dāng)這些殺手從來沒出現(xiàn)過。”
“想撇清自己?”花背榮重重哼了一聲:“他是不是覺得,給我打這麼一個電話,就能證明他不心虛?”
“他還真就這麼想的。”任俠點了點頭:“所以,你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樣一來就會讓戴一刀心裏犯疑,搞不清楚這些殺手怎麼迴事,到底被誰給殺了。同時他也搞不清楚,你是不是準備要跟他翻臉,弄不清楚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筆瞇樓
“也就是我跟他裝相唄?”
“對。”任俠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對付敵人,如果讓敵人摸不清你的底牌,那麼你就已經(jīng)勝利了一半。”
還真被任俠給說著了,戴一刀迴到自己的住處之後,等著前方殺手送迴來捷報,然而左等右等卻始終沒有任何消息,聯(lián)係一下這些殺手卻發(fā)現(xiàn)根本聯(lián)係不上。
戴一刀努力通過各方麵途徑,想要搞清楚這些殺手是不是已經(jīng)把花背榮給殺了,然而各方麵途徑都沒有辦法確證,這些殺手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換句話說,這些殺手憑空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殺手們衝進小飯館的時候,戴一刀已經(jīng)離開後港,沒有親眼目睹後續(xù)經(jīng)過,為了撇清殺手跟自己的關(guān)係,也沒有直接指揮殺手行動。
現(xiàn)在殺手失蹤了,這就讓戴一刀感到非常不安了,來來迴迴不停的在房間裏走著,嘴裏嘀咕著:“到底怎麼迴事……怎麼迴事……”
一個手下很小心的提出:“要不咱們迴現(xiàn)場看一看?”
“你是不是瘋了?”戴一刀惡狠狠瞪了一眼手下:“後港可是花背榮的地盤,如果殺手確實失手,這會兒可能花背榮港正派人到處找我呢,我現(xiàn)在迴去等於是自投羅網(wǎng)!”
手下也很無奈:“那應(yīng)該怎麼辦……這殺手派出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連出了什麼事兒都整不明白。”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