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閻的心撞擊著枷鎖,發(fā)出“砰砰”的響聲。
帶著蜘蛛麵具的他向前走去,身後是漸漸淡去的“現(xiàn)實”。
明白需要怎麼做之後,拖著輕微發(fā)燒的身體花了三五個小時就解決了。
終於該離開了。
他走在一條漆黑看不清盡頭的路上,寂靜到隻有那維持著72次每分鍾節(jié)奏的心跳在響。
腳走到宛如灌鉛般沉重,迴過頭都看不見任何一點異色。
除卻還在邁開的腿外,曉閻甚至都沒有其他依據(jù)來判斷是否在向前。
或許腳下是一臺安靜運行的跑步機,又或許自己早已在平衡係統(tǒng)的誤差積累中開啟循環(huán)。
或許這條路沒有盡頭,又或許哪怕這條路有著盡頭也不是他能到達的。
漸漸的就連心跳也靜了下去,72,65然後就是跌破正常的靜息心率60到達52。
似乎走下去,這顆心就會走到心率為零的時候?qū)⑺赖簟?br />
但曉閻卻為此感到歡喜,因為哪怕是像這種靠近死亡的改變在證明著他在向前。
心率逐漸下跌,這條黑暗至極像是銜接著一顆死去心髒的血管的路也在慢慢的靠近盡頭。
10,每分鍾僅僅隻有十下沉悶的撞擊。
心率還在往下跌去。
曉閻忽然好奇這心率是否能跌成負數(shù),不過負的心率該如何跳動?
人總會在缺失安全感的時候來胡思亂想來保護自己。
所以是恐懼嗎?呃……或許吧。
那這從手指蔓延開來的僵直也是心底產(chǎn)生的錯覺吧。
黑暗漸漸的淡漠開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顆死掉的心髒。
一顆每分鍾僅僅跳動一次的心髒。
那本應(yīng)猩紅的血肉出現(xiàn)灰白的斑點,腳下灰紅的肉癱軟滲出不知名的淡黃、色黏液。
每一次的跳動,這寄生在心髒上的斑點就會像是老舊的牆皮被震落些許。
但跳動的速度遠跟不上它蔓延的速度,不過不加以管控的話這顆心髒遲早會被完全占領(lǐng)。
曉閻僵硬的手指輕輕的摳下一小塊那異樣的斑點。
手指可以輕鬆的將其碾碎成粉末。
殘留的味道是一股子老人的腐朽,就像是被供奉掉的物品失去了它的氣般。
曉閻暫時還為理清這顆心髒和自己的關(guān)係,但他能明白這斑點與自己無關(guān)。
所以這顆心髒可以去死,但是不能被這莫名奇妙的腐朽氣息占領(lǐng)。
手指陷入那粘稠散發(fā)著蘭花香味的軟爛心房上。
然後如同掀開一層白紗般撕去那灰白的斑點。
但是還是不夠……
搭配上每分鍾一次的心跳,也僅僅是差不多僵持的狀態(tài)。
哪怕耗下去,有那麼一絲的可能去鏟除所有的腐朽。
不過他可沒有精力與時間去耗下去,更別提他也不清楚是不是要讓這顆心髒繼續(xù)跳下去。
也別遑論除去掉這些灰白的斑點後,這顆爛掉的心髒就能煥發(fā)新生了。
它已經(jīng)從根上爛掉了。
所以……,殷紅的血順著曉閻骯髒的手指滑到手腕處然後滴落。
他的手此時依然不滿足這層心房的表麵。
深入,捅破這層腐爛的皮肉毀掉這斑點賴以生存的真正的腐朽。
溫熱的血刺激著曉閻的心,一抽一抽的痛自胸口蔓延到指尖。
新鮮的血腥,蘭花的氣息混著腐朽的臭味彌漫在鼻尖。
“撕拉——!”
有些難以想象著,這些哪怕腐爛卻也稱得上血肉的玩意被撕毀的時候居然發(fā)出了撕毀布料般的聲音。
突發(fā)而來的胸口處傳來的陣痛差點令曉閻因本能的防護機製而昏厥。
飛濺的鮮血也沾染上他那掩蓋住陽光開朗臉頰上陰暗的蜘蛛麵具。
這顆腐朽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心率上升為每分鍾兩次。
那白斑的逝去似乎隻是時間問題了。
可是那裸露出現(xiàn)的猩紅正在被外麵那層腐爛,所垂下蔓延的淡黃色黏液所侵蝕。
“你是真不怕死啊,給點陽光就燦爛。”
曉閻看著逐漸被這顆心髒所掩埋的新生,笑著說到。
這裏的腐爛不止於一股。
這裏從一開始就是站在新生屍體上,活著的兩股腐朽在爭鬥。
而現(xiàn)在曉閻要做的就是篡奪這顆瀕死的心髒上,讓新生的屍體破殼而出他的新生來。
無視白斑或者爛掉的血肉,他隻要這顆心髒流露出被掩蓋逃避的猩紅。
“撕拉——!”
皺巴巴,能夠被攥出蘭花味黏液的血肉如同沾染油脂的抹布被曉閻拽在手中飛揚。
那刺鼻,飛濺開來的血液,顏色好像那如同熟透了的蘋果。
曉閻的身體深處像是被一刀一刀的劃開,疼痛逐漸開始麻痹。
心跳開始緩緩加速,也開始逐漸和曉閻的內(nèi)心共鳴聯(lián)係。
好像蹦床般,伴隨著心跳曉閻在這顆混雜著新生和腐朽的心髒中跳躍。
心率突破60大關(guān),示意著其步入了常人的靜息心率。
可這不夠,遠遠不夠。
這番場景怎麼可能甘心去止步於平靜的落幕。
因疼痛分泌的多巴胺與腎上腺素讓曉閻的臉頰升起不自然的紅暈。
心跳不斷的隨著一寸又一寸的顯現(xiàn)而加速。
最後一顆凹凸不平,緩緩流淌著鮮血像是蘋果般紅潤的心髒以每分鍾120的心率跳動著。
曉閻也因疼痛支配不了自己那宛如散架的身體,躺在惡臭的腐朽上擁抱新生。
這裏在與自己的胸膛那顆熾熱的心共鳴,跳動。
他看見了,透過那蜘蛛麵具看見了。
外麵那顆心髒,那顆空無的中自我向下墜去的心髒。
這個向前永無止境的心髒,此時僅僅隻是伸手就抓住了生的希望。
那是一抹名為自我的,如同朝陽般紅色的光芒。
那抹光順著自己手掌的縫隙,順著那滿是血跡的手臂蔓延。
直到自我與希望交織在欲望與病態(tài)的麵具中。
曉閻躺在山林中喘息著,稍微緩了緩就站起身來。
站在外城的山林中,開始慢慢的往前走。
如同那心中般,一直往前走。
……
“他們沒帶走你們嗎?”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當然,約定自然不會失效。”
“我說過了,會帶你們迴到內(nèi)城,那座永遠通明屬於我們的內(nèi)城。”
曉閻微笑伸手,對著留在外城的那些人說到。
……
內(nèi)城地下,那顆在玫瑰味血池上方的心髒裂開來。
像是破布般,被隨意的丟棄在血池中。
被鮮血澆灌的蘭花生長在上麵,垂死的生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