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們也太理想化了吧？什麼樣的人才能夠談愛情，像我們這樣的人首先考慮的是怎麼樣活的更好，而不是去討論那種虛無縹緲的愛情。”沈堯鄙夷地看著陸曉棠，“我跟王喜娘離婚不是為了什麼狗屁愛情，我為的是往上爬！王喜娘說什麼高考改變?nèi)松苦溃婺芨淖內(nèi)松觞N不去？這娘們想方設(shè)法地把我支出去，誰知道腦子裏憋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
“到了秦城我才知道以前我們的眼界是多小，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去把握，我為什麼要吊死在王喜娘這一顆樹上呢？”
“哦，對，她有個當(dāng)軍嫂的姐姐，可她那短命姐夫都沒了，有這麼個姐姐又有什麼用？”
“她不像是阿英，單純可愛，我說什麼都相信，你說我為什麼要跟她離婚？”
沈堯沉默了片刻，突然嘿嘿笑了起來：“阿英就是北京來的知青，她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她父親據(jù)說是北京一個工廠的廠長，你們用腦子想一想，我要是能夠跟阿英結(jié)婚，我以後的日子得多好？王喜娘她能給我什麼？她就會做幾件破衣裳！”
“那孩子呢？”陸曉棠問。
“孩子送走了。”沈堯立馬就接了上去，“虎子不能留在這兒啊，你看我要跟王喜娘鬧離婚，虎子要是在這兒，王喜娘還不得撒了潑地跟我鬧騰？再說等我擺脫了王喜娘那肯定是要帶著阿英來給我娘看看的呀，虎子這身份，你讓我怎麼解釋？”
“你這意思是以後都不認(rèn)這個孩子了？”陸曉棠看了一眼王喜娘，隻覺得她平靜的有些過分了，“那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
“廢話，我自己兒子我能不知道嗎？”沈堯嘿嘿一笑，“等著我跟阿英結(jié)了婚，生米煮成熟飯後就將虎子接迴來，他會理解我的，等將來我?guī)е⒆雍臀夷锶チ吮本麄兙椭牢椰F(xiàn)在的做法究竟是多麼睿智。”
“啪——”
最先沉不住氣的反倒是王鳳華，她紅著眼惡狠狠地扇了沈堯一巴掌，怒斥道：“你怎麼這麼不要臉？這樣的話你也好意思說出來！我們喜娘可不能就這麼任你們欺負(fù)，你們這些混蛋……”
王鳳華來來迴迴就是那麼幾句話，王喜娘有些無奈地?fù)巫☆~頭歎了口氣，喊道：“姐，咱們來是為了什麼你又忘了？我對這個男人已經(jīng)失望透了，我就是想知道他離婚的原因，現(xiàn)在知道了，也就安心了，咱們不用跟他說那麼多，走吧。”
“就這麼走了？”王鳳華扭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王喜娘。
王喜娘點頭：“走吧。”
“曉棠，你忙完了過來一趟，我有些話想跟你說。”王喜娘說完又衝著陸曉棠笑了笑，竟是一點情緒也看不出來。
陸曉棠有些心驚地點了點頭，接著跟了上去。
王喜娘挑眉：“不用管他？”
“不用。”陸曉棠笑了笑，“現(xiàn)在也不算是一點收獲都沒有，我這次來縣城真的是時間緊張，所以還希望你們理解一下，我一會兒也不多呆了，我得迴白石營跟周定國說一聲秦城的事兒。”
“陸曉棠，這次多虧了你了。”王喜娘笑著瞥了她的口袋一眼，轉(zhuǎn)頭拍了拍王鳳華的手背，“姐，這件事兒我自己處理就行，你別插手。”
“鳳華姐，你相信喜娘，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心裏最有數(shù)了。”陸曉棠也是站在王喜娘這邊的。
雖然最開始，王喜娘聲嘶力竭的模樣的確讓她很擔(dān)心，可現(xiàn)在看著她這麼快速的恢複清明的頭腦，她心裏又十分佩服。
陸曉棠歎了口氣，與他們匆匆告別後還是走形式似的去了一趟軍區(qū)醫(yī)院。
正巧今天胡麗休班不在，陸曉棠鬆了口氣，扭頭就出了醫(yī)院。
物資車依舊按時經(jīng)過了麵館，小陳依舊對陸曉棠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迴到白石營，車一停好，陸曉棠就急匆匆地跳了下來，隨便抓住一個人就問：“周定國現(xiàn)在在哪兒？”
“會議室。”
陸曉棠立馬撒腿跑向會議室，可她還沒能靠近就被人攔了下來。
“嫂子，您別為難我們，營長和羅組長在裏麵談事情，說了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的。”守衛(wèi)倒是盡職盡責(zé)。
陸曉棠一聽羅懷義在裏頭也有些猶豫起來，她想了想，便問：“白琳現(xiàn)在在哪兒？”
守衛(wèi)搖頭，並不清楚白琳的去向。
“他們還得談多久？”陸曉棠又問。
守衛(wèi)依舊搖頭，他們的職責(zé)隻是守著門口攔下一切無關(guān)人員，對於裏麵的人商討什麼又要商討多久，就完全不知道了。
陸曉棠沒有難為他們，點了點頭便去了文工團。
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大型匯報演出的文工團加上出了林團長和林可可的事，安靜了許多。
練功房裏連個人影都沒有，陸曉棠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化妝間裏找到了莫麗。
她有些好奇地過去問：“你怎麼躲在這兒？”
“你迴來了啊。”莫麗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連忙低頭擦了擦眼角，“我沒事兒，就是剛送走了莫顏，心裏頭有些不舒服。”
“要說說嗎？”陸曉棠坐到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我跟莫顏關(guān)係一直不太好，倒也不是有什麼矛盾，就是大家追求的東西不一樣。”莫麗點了點頭，趴在陸曉棠的肩頭就開始說了起來，“我在北京那個圈子裏一向是個特立獨行的，他們都覺得我不像是個大小姐。可我本來就不是大小姐，我是人民子弟兵啊，我喜歡從軍，不管是以前作為一個新兵每天訓(xùn)練的時候，還是後來加入文工團天天練習(xí)基本功，我都覺得高興。”
“莫顏從我當(dāng)兵開始就喜歡對我進行說教，來來迴迴就是那麼幾句，就是嫌棄我給莫家丟了臉。可她走的時候，她卻跟我說讓我注意安全，還誇我的舞跳得好，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給莫家爭光了。”莫麗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為莫顏那樣的人一定沒有好好看我跳舞，誰知道她竟然還能指出我跳錯一個拍子，曉棠，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那可是莫顏啊，從來不茍言笑一輩子跟科研打交道的莫顏啊，居然懂得舞蹈！”
莫麗有些激動地拉著陸曉棠的手，眼中仿佛落了星辰般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