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中,路上的雪已經被踏淨了,露出了黃色的地麵。
隻是漫山遍野間,雪還是很多,到處白茫茫的。
漠山一身鐵甲,身後跟著一千五百名鐵騎,隊伍整齊,馬蹄音都很均勻,盡顯精銳。
他的臉上有些落寞,這一次平州之行,來之前他並沒有任何壓力,覺得這應當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林楚的名聲的確是很響亮,但他隻是才子而已,在練兵方麵並沒有什麼特長。
他率領的鐵軍可是大涼鐵騎,縱橫無敵,沒想到最終卻是鎩羽而歸。
沒想到林楚雖然沒有帶兵打仗,但麾下卻是不缺名將,也不缺猛將。
那個冉閔用兵很是謹慎,朱方、朱宇都是猛將,有萬人敵的風采。
更何況鐵山軍也參與了,沒想到那真是當世強兵。
還有當年的鐵狼騎,王拙死了,但鐵狼騎還有一千騎,蒙碩也還在,他的箭術不在他之下。
當年兩人就交過手,所以這一次他輸得也不冤,但卻也損了他的名聲。
這一次迴去,看得出來,大涼陛下應當是想要放棄平州了,這裏的收益雖說不少,但眼前卻是顧不上了。
斥候四下巡邏,以他麾下的精銳,漠山覺得應當沒有什麼人能追上來。
漠山的心思並沒有放在當下,而是想了許多。
他不由想起了一句話,人隻有年紀大了才會總是想起從前的事情,他應當是老了吧。
十四歲那年,他入了伍,大大小小的戰事經曆過數百次了,幾乎都是贏的。
王拙那年打下鎮西城時,他參戰了,最終輸了一次,但在那之後,他再沒有輸過。
前方傳來馬蹄音,漠山抬眉看去。
“報!將軍,後有追兵,似乎是鐵山師,不遠了。”斥候的聲音傳來。
漠山一怔,接著舉手喝道:“加速!”
軍隊驀然加速,踏起雪塵,速度極快。
穿過這片山野之時,前方就是一處山穀,穿過去就是西涼的土地了。
隻不過那片土地也是荒涼的,最近的城池也在百裏之外,但他的鐵騎長於奔襲,距離沒有任何問題。
當年他就是靠著奔襲成為西涼頂尖名將的,在節奏方麵,他很有自信。
臨近山穀時,斥候已經進去了,漠山駐馬而立,所有人在等著。
天色陰沉,此時已過正午,就算是後有追兵,漠山依舊小心。
斥候迴來得很快:“報!將軍,沒有發現異常,我們穿過了山穀,很安靜。”
山穀長約兩裏,穀中沒有什麼樹,也無河,黃土地麵,隻是在穀壁上生長著一圈圈的苔蘚,隱隱有些泛綠。
漠山一行進入穀中,他讓人加快了行軍路線。
在他看來,小心無大錯。
“將軍,馬有些累了,末將覺得不必如此小心吧?”一名部將輕輕道。
漠山搖頭:“小心無大錯,穿過這裏再休息,山穀的那邊是我們大涼的土地,相信林楚不會讓人貿然進入大涼的!
一行人很快就穿過了山穀,前方是一大片的黃土,樹很少,這就是西涼的土地了,有些貧瘠。
漠山鬆了口氣,山穀中果然沒有安排人伏擊,迴到了大涼,他的心中鬆了口氣。
所有人也都鬆了口氣,有人舉著手臂,嗷嗷叫著。
恰恰就在這時,箭雨從兩側飛來。
箭穿透了馬匹,穿透了人的身體,鮮血橫灑,馬嘶音、倒地音,種種聲音混雜著,畫麵有如靜止了一般。
漠山大喝了一聲:“不!”
他縱馬衝向左翼,迴射了幾箭,恰恰在這時,一名女將已經衝了過來,手持長槊。
這就是蘇明雪。
她讓人追擊時,已經提前一步穿過山穀來到了這裏。
這也是她和軍師定下的策略,覺得漠山穿過山穀時一定會小心翼翼的,不利於伏殺,但出來之後一定會鬆懈。
那才是最好的伏殺機會,沒想到漠山果然中計了。
長槊揮起,與漠山交手。
兩人的速度極快,漠山雖是九品大宗師,但蘇明雪的力量也不差,甚至還壓過了他一頭,讓他無暇分心。
他之前的幾箭也的確是射死了幾名士兵,但也僅僅止於此了。
喊殺音響了一個多時辰,漠山軍想要後退時,劉猛已經追了上來,他手持大斧,有如戰神一般,橫衝直撞。
不得不說,鐵山師是真正的精兵。
長槊在空中轉了個彎,側擊,漠山躲避,但長槊迴擊,直接敲在了他的肩頭處。
此時漠山的新力還沒起,舊力剛消失,直接被打下了馬。
這一擊讓漠山身上的內勁直接被打散,接著長槊在他的身上點了點,封了他的穴位,他隻能直挺挺躺在那兒了。
蘇明雪舉起手中長槊,喝道:“殺!”
二當家縱馬而去,直接闖入了漠山軍最後的一批士兵之中,躍起,手中的大錘揮起,將攔在身前的人盡數擊飛。
她狂喝著,整個人有如狂風一般,卷起旋風,真猛。
片刻之後,漠山軍盡數被擊潰,漠山被俘,還有三百人被俘,餘下來的人都被擊殺了。
馬也得到了五百匹完整的,當場死去了兩百多匹,餘下來的都受了傷。
林楚得到消息的時候,是在第二天,漠山已經在送迴來的路上了。
如意將消息傳迴來了,這讓他心中大喜,能拿下漠山,那就是最大的喜事了。
他親自去迎接蘇明雪了,就借此將她留在平州城吧,正好成親。
以蘇明雪的體魄,應當很容易懷上的。
三天之後,平州城外十裏,鐵山師來了,不過隻來了五百騎,餘下來的人都迴營地了。
蘇明雪、軍師和二當家來了,劉猛、俠客和小武等人卻是迴去了。
漠山坐在馬上,被五花大綁,一臉沉默。
看到林楚時,所有人同時下馬行禮,林楚扶起蘇明雪,大聲道:“起來吧,你們辛苦了,每人賜二兩銀子,然後賜給鐵山師三百頭羊。”
所有人歡唿著,林楚將人迎入了城中。
將三百餘名士兵交給蘇烈去處理,願意降的就收下,不願意降的就殺了。
前堂中,林楚站在漠山的身前,蘇明雪則是站在他的身後。
漠山一臉冷意,沉聲道:“林楚,什麼也不必說了,你們封了我的穴道,我無力自絕,否則我早就自絕了。
我是不會降的,你也不用勸降我了,身為大涼的將領,生是大涼的人,死是大涼的鬼,我還想保留最後的尊嚴,殺了我!”
“我沒想著勸降你,那並不需要。”林楚笑笑,搖頭,伸手點在了他的眉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