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暗搓搓的盯著薑白那副毫不關心的模樣,磨了磨牙齒,又湊近幾分,用商量的語氣道:
“既然你不換,那可以拿下來給我看一下麼?”
薑白放下書,倚在車壁,像是在問‘然後呢?’
江晚:然後你借不借啊!
“我最近在收集各種玉,我瞧著督主這玉煞是奇特,可否借給我觀摩兩下?”
這話說的連江晚自己都覺得牽強無比,她真是太難了……
薑白麵色毫無波動,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
江晚:忍住,忍住!
“本宮時常聽皇兄誇讚督主,想必本宮這點小要求督主大人能同意吧?”
江晚覺得來軟的不行必須來硬的,她拿出了天家的氣勢。
薑白狹長的鳳眼微瞇,眉梢帶著點點寒氣,嘴唇緩緩勾起一抹弧度,明明還是那精致的容顏,但江晚一瞬間就感覺對方身上的寒氣。
江晚內心瑟瑟發抖,真的欲哭無淚了,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啊!
她隻是看一看,又沒說不還,嗚嗚嗚。
薑白看著瑾玉長公主剛剛硬氣起來的氣勢一下子又消弭了許多,一雙眼睛不敢和他對視,眼角暈染著幾分水汽,那緋紅的淚痣似隨著主人的心情變化而不似第一眼見它那般的明豔,小小的紅唇在他不容易注意的地方嘟起一個弧度,看著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就這一瞬間,薑白心裏莫名的一軟,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上自己的玉簪,然後他自己一驚。
江晚本來還在心裏罵罵咧咧,結果用餘光瞟到薑白的動作,她心裏一喜,以為薑白終於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馬上抬起頭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盯著他。
隨著江晚的歡喜,眼尾的淚痣就像活了一般,薑白覺得自己似乎看到淚痣有一瞬間綻放成了一朵小花。
恍惚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多麼不正常,他眸色暗了暗。
江晚就眨呀眨,直到眼睛眨累了都不見薑白有什麼動作。
江晚:所以你是單純的想耍我嗎?
她都在心裏計劃好了,要是今天救不了小團子,她就半夜潛進千歲府,她還不信了,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時代新青年還搞不定一個小說npc了!
多年以後事實證明,說大話是要被打臉的……
江晚抽起眉頭戚戚然的看了一眼掛著的玉脊,一臉無能為力。
“小玉脊呀,地裏黃呀,三兩歲啊,沒了娘啊……”玉脊悲傷的哼著歌。
江晚:……
突然,原本十分穩妥的轎子突然一顛,江晚一個沒坐穩,直接朝薑白身上撲去。
薑白也沒料到這突發事故,加上他本來就在最裏麵了,江晚撲過來的時候他也沒地方躲,直接讓江晚撲到在臥榻上,腦袋還不小心的撞上了後麵的車壁,撞得的他大腦嗡嗡作響。
瞬間垂在雙側的手陡然握緊拳頭,心裏湧起一股暴躁感,他第一反應想要推開身上的人,結果還沒動手,軟轎又是一顛。
江晚剛穩住的身體再次撞進薑白的懷抱裏,一股烏木沉香直鑽入鼻,她鼻子微動,又嗅了嗅,沉香漸漸變成木質花香的味道。
江晚睜大眼睛,好家夥,這人身上的香味還是漸變調?
薑白感覺到胸口的有一個腦袋在亂動,他死死握緊拳頭,防止自己一不小心將公主就地送去天堂。
他從牙齒裏擠出幾個字:“公主還要在微臣身上呆多久?”
江晚聽到薑白心髒的跳動和說話時胸腔的共鳴,心道這人也是活的啊,為何小說裏他被所有人厭棄和唾罵?
大約是作者大大充話費送的假兒子!
江晚訕訕的撐著薑白腰腹兩側直起身,一副天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樣子。
反正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嘻嘻嘻嘻。
薑白眉心跳了跳,他忍住怒氣提高聲音:“下去!”
“小晚晚,你不愛我了,你怎麼可以和別的男子卿卿我我、摟摟抱抱?”玉脊插話。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這叫卿卿我我、摟摟抱抱?”江晚氣笑了。
玉脊看了一眼冷氣搜搜的薑白,嘟嘴道:“我不管,反正你就不愛我了!”
江晚:我都不忍心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愛過你!
玉脊:嗚嗚嗚……
江晚微笑:小屁孩兒一個!
不過江晚抬頭看到薑白被撞到發冠有些鬆散,那根她垂涎已久的簪子感覺要落了,她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對著薑白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道:
“你的發簪要掉了,我幫你插上去!”
很生氣的薑白看到這突如其來的明媚笑容愣了一下,就這一瞬間愣神的功夫,江晚就直接上手摸上了發簪。
薑白迅速反應過來,對自己剛才愣神很是不滿意,他今天從遇到眼前這個公主就一直心緒不寧的,心裏的生氣又深了一層,他抬手就是一推。
江晚本來隻想趁著這個機會將玉脊弄下來,那知她高估了這貨的不憐香惜玉的程度,她被一股大力一堆,手指捏緊的玉簪一同被拔了出來。
頓時薑白的頭發就散開在臥榻之上。
江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旁的車壁,微微後退兩步,彎腰穩住身體,剛想懟薑白,卻在抬頭那一刻愣住了。
薑白曲起一隻手臂呈半側狀,麵色並不好看,眼神銳利冰冷,薄唇緊抿,三千墨發散於臥榻,半攏的耳郭泛著緋紅,胸口處稍稍淩亂的黑袍襯得修長的脖頸更加白皙。
不說話時,倒有幾分“如金如錫,如圭如璧”的君子之貌。
“主公?”轎邊響起一聲沉穩的詢問聲。
薑白冷颼颼的看了一眼看呆的江晚,冷哼一聲,壓抑著怒氣出聲:
“無事!
轎邊的屬下心裏咯噔一聲,顯然是聽出了薑白聲音裏的怒意,他剜了一眼駕車的黑衣人。
黑衣人頭冒虛汗,握著駕車繩子的手微微發抖,心虛的垂下了頭。
坐在黑夜人一旁的紅纓也忍不住轉頭向身後的車裏望了望,小手握的紮實緊,都握紅了。
他們從皇宮出來本來是軟轎的,她也跟著小跑了一路,但到了皇宮門口紅纓看見這些黑衣人直接將還是軟轎的底扳展開,平穩的安在了原本是馬車的輿的部位,就這樣軟轎變成了馬車,無縫銜接的十分完美。
她也被安排坐到了馬車上,紅纓還是很感激這些人的,心裏對薑白的害怕也消散了一些,但是剛剛聽到車廂裏薑白冰冷的聲音,她一顆心又懸起來了,公主還在裏麵……
紅纓鼓起勇氣側頭向車廂裏麵問道:“公主?你還好嗎?”
江晚:你家公主不是很好!
江晚盯著直冒殺氣的薑白,默默吞了吞口水,快速的將掛在玉簪上的玉脊撚了下來,握在手中,然後虛心一笑把玉簪遞到薑白麵前道:
“督主莫氣,你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