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七章守鍾之痛
因為是夜晚,跋石可可拉一個人走向伊澀儂劇場的高崗時,就不經意想起各種令他一顆心——繁生恐懼感的事情了。
他獨自走向高高的鍾塔。此時的鍾塔在淡灰色的天穹背景色中,仿佛隻有平麵感覺的一枚剪影。
按照太陽法晷和時令物候,確定敲鍾準確時辰的跋石可可拉,一直將伊澀儂劇場的大鍾,視為時空法令的根。唯有他的一顆心接近大鍾的時刻,一顆心才能夠真正安靜下來。
俯瞰中,目光看見:劇場的中心舞池和四根鼎石柱,依然散發著淡淡銀輝。那種仿佛浮光一樣,安謐縈繞著的氤氳狀,顯示著靈性無垠的火根。
在跋石可可拉感覺裏,可可喏瑪大地上,生命行祭的苦形火焰雖然是歡嬗的大自在者。但是,那是在嚴酷履曆精密法典祭禮司儀時,運用身心和手腳履曆行動的劫難場。
在《石秀圖騰》裏,行祭的儀禮,就是生命嚴酷諾行的準則。有形的、有限的、確定的……這些有限論中,所指定的契,在跋石可可拉的直覺裏,唯有伊澀儂劇場的大鍾,就是依法立威的根源。
所以,當他希望自己一顆心靈沉靜下來的時候,更願意走近伊澀儂劇場的鍾塔。
這個確定時辰,篤定生命意誌論的器皿,就是心念沉澱和落定的標誌符。
“伊澀儂的大鍾,以無形音聲帶來儀禮的根吧,願在這兒,能夠尋找到心靈渴望獲得的東西。”跋石可可拉朝向龐大的懸鍾,深深致意一番。
然後,他默默誦道:
“仿徨走進可可喏瑪原始森林的——
伊澀儂人,
暗夜的森林風鳴,
絲毫沒有傳遞來音訊。
可可喏瑪太陽神啊,
以曠境木植的清風,
告訴我吧:
足履陌路,
顛簸的再生族,
正走在森林的哪裏。”
跋石可可拉麵色猶豫。他心裏知道:族尊喏蘭特也在竭力助化自己在伊澀儂劇場立祭,雖然未能明麵提說鬱浪澀,但是心裏在意。
其實,跋石可可拉心裏知道:祭祀裏生成羽焰彩蛇,喜悅感是族尊喏蘭特沒有苛責自己的原因。可不是嘛,在可可喏瑪,祭禮司儀是篤定族事的根源。神恩,就是最大的豁免令。
不過,跋石可可拉心裏清楚:可可喏瑪大地的彌德龍河,雖然是一個熟稔響亮的名稱,但是,那僅僅就是一個荒草一樣,生長在意象中的幻念。
因為,那是可可喏瑪大地獵者都無法到達的地方。伊澀儂世俗的古老說辭是:伊澀儂人,那是比喏瑪海還要恐怖的地方。
其實,在跋石可可拉的直覺裏,伊澀儂族除了自己的修辭令,並沒有自己真正的族傳的學說。
《榴焰可可喏瑪》、《妙要剎》其實是完整屬於素梅喏瑪族的學問。其中,隱晦的法程就是心心相印、師承絕學的不傳之秘。
這些眾生所知,在跋石可可拉看來,屬於概念化的智慧了。素梅喏瑪的缽什帕爾古、嬗龍帕爾古、玉鍥喏帕爾古才是有真正師傳的學問。顯然,所有這些是不為外人所能夠知曉的學問。
而出自三個奇門武誌的獵態高能——豹眼王缽什雅柯兒、豹眼畢嬗龍奮和豹眼久之玉鍥喏,就是出自這些門宗的菁英。而他們的獵態武學是他人所不能慧通的。
《羽焰彩蛇》屬於整個可可喏瑪大地。原初的契物早已經蕩然無存。所以,那是隨著年代更迭久經翻轉的學問。不僅音聲變轉,連寓意偶爾也會生出各種歧義。
雖然,伊澀儂擁有獨一無二的《石秀圖騰》,但是,那是一本完整的修辭論。
所以,除了伊澀儂太陽神殿門前的太陽石以及石基,以伊澀儂祭禮司儀獲得的光啟。除了修辭學,伊澀儂人並沒有古老集結的武誌語錄和法程。
而跋石可可拉傳授伊澀儂再生族的精奇門,都是以精真伊澀儂修辭令,來詮釋和穿鑿那些荒草般的概念下蟄伏的秘蹤。更多的來自於——譯介素梅喏瑪的《妙要剎》。而攀越術就是這樣獲得的。
這個時刻,跋石可可拉不經意之際想起這些事情時,那是因為,在心裏,他想要獲得——以解難陷進森林的鬱浪澀。
喧囂的白晝仿佛音聲、形狀和色彩翻騰萬象的廣河。被各種形物充溢了耳目和萬感。
而隻有在夜色濃鬱的這個時刻,他才會在一個人孤獨守鍾的時刻,獲得心靈境界的一片安寧。
抬首,一彎精美的素月銀勾,仿佛一掛精致美麗的高弓。
廣袤的、蕩漾著和諧風聲和海波的夜的聲音,仿佛舒緩溫馨的喘息,精致極度柔軟和安靜。
在一番激烈狂悍的海風暴之後,山海複歸於一派動態的迷人。大自然的野生態就是這樣。殘酷和美麗,都是以各種逼真的呈現,超越生命萬感所能夠感受到的想象。
所有狀態以極端而逼真的造化剛剛出現,一切又會在瞬間忽然消失。輪轉不息。生命形狀訴諸萬千情態。有時候無所不能,有時候又寸步難行。
在這些痛苦交錯得仿佛幻念一樣的變化裏,凡事那樣精真,凡事又那樣虛幻。想要執著地做一件事,非要被混沌的境界搓磨到——精力和身心頻於潰碎。
靜夜時刻的跋石可可拉感受壹燁慕溪日,幻象一樣經曆過的這些驚變,安謐時空的一顆心裏,忽然隱隱約約為鬱浪澀有了充裕的夜時光——去盡情疼痛了。
那種在溫馨時光,清晰顯現了鋒棱硌心的痛苦,終於,在他守護在一顆靜啞大鍾的時刻,卻轟轟隆隆發響起來了。
哦,那個諾約者,在跋石可可拉的一顆心裏,不是觸碰喏瑪河,而是觸碰可怖的彌德龍河了。
《榴焰可可喏瑪》曰:咳咳喏瑪人,你所能以優柔美泰感覺知道的,甚至於會比幻感更加脆薄。
跋石可可拉運用伊澀儂的注解辭如斯:伊澀儂人啊,就用手和腳,粘著轟轟發響著燃燒起來的苦行火,走向目光不可知、耳域不可知的所在吧。隻緣你執著不折的目的在那裏,憧憬在那裏,心靈在那裏。以苦行火,燒掉幻覺。
而鬱浪澀就是這樣的。這雖然默契於跋石可可拉的一顆心靈。但是,驚痛感在此時跋石可可拉的一顆心裏,怵心之恐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