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就去做。
江橋走到門邊,一腳踹了出去。
砰——!
巨響聲中,能夠阻擋靈異的木門應聲而開,露出了簡陋的手術室和背對大門的醫生。
確實是某種實實在在的邪祟。
因為眼前的場景並沒有因為環境發生驟然變化而消失無蹤。
那醫生依然趴在桌上奮筆疾書,而慘遭毒手的男子也還保留著死前的絕望和猙獰表情。
因為不需要再進行生命支持,幾臺維持生命的設備已經被關停。
屍體沒有縫合的傷口,也開始往外流出殷紅的鮮血,將房間的地板浸得濕漉漉、黏糊糊,看上去十分的血腥。
身後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動了坐在椅子上的醫生。
他微微抬起頭看向走進屋內的江橋。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他雖然抬起頭看了過來,但是目光卻有些茫然和空洞,與剛才在手術臺上的精光四射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而且雖然在往後看,但他的身體並沒有轉動過來,手中的筆也沒有停止記錄。
隨著靠近。
哪怕不需要靈異手段,也能清楚的看到筆記本上記載的內容:
【十二月三十日。】
【新年前夕,很高興今日對實驗體八號進行了無麻醉測試,結果表明疼痛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控製,但是這種控製效果並不能達到理想值。】
【它會讓受試者心率加快,血壓上升,身體分泌大量激素,注意力渙散。】
【這種情況下,如果選擇將厲鬼的一部分移植給活人,隻會加速活人的死亡,並導致身體最終被厲鬼控製,無法人工製造出超級人類。】
【需繼續研究,確保進行移植時人類可以保持意識清醒和舒適度,並盡量減輕腦部和神經組織的損傷。】
【這樣才能抵擋靈異對意識的侵蝕。】
……
“人造進化者?”
江橋看到這篇報告,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海城地下實驗室。
很明顯。
眼前的醫生也在進行著類似的試驗,試圖將人類和厲鬼結合出來,創造出超出人類範疇的“超級人類”。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根本不在意零件兒的新鮮度和活性。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為了取走零件,而是為了讓這零件給某個殘缺的厲鬼騰出位置。
可問題來了。
“為什麼這種試驗會出現在這家旅館裏?”
江橋皺了皺眉頭。
毫無疑問。
在秩序平穩的和平年代裏,這屬於非常駭人聽聞的反人類研究。一旦被公開,會引起極大的倫理震恐和大部分人的反對。
所以類似的試驗一定要具備隱蔽性才行。
這旅館雖然看上去從事著一些陰暗、鬼祟、極端不正經的行為。
但是。
它真的能保證安全度嗎?
在旅館裏搞研究,說出來未免也有些不著調。
“你是什麼人?”
“誰讓你進來的?”
醫生合上筆記本,一臉平靜的說道。
“我是……”
江橋臉上帶笑,正要說上兩句。
突然。
他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走廊的深處過來。
“不管你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都不重要。”
“我也不想知道,旅館的保安會把你變成我的九號實驗體。”
醫生輕聲說了一句。
聲音依然很平淡。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足以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把你變成九號實驗體?
旅館的保安?
“所以正在趕過來的,就是所謂的保安人員咯?”江橋問道。
可惜。
醫生似乎對迴答問題並不感興趣。
他轉過頭,繼續伏案疾書。
似乎對於眼前的不速之客毫無興趣,又或者認為對方很快就會變成砧板上的肉,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閑聊。
科學家的時間是很寶貴的,不能用在這些沒有價值的地方。
“好家夥,還挺傲氣呢。”江橋有些失笑。
不過。
如果過來的是保安……
【旅館入住須知】
【第三條、每天半夜會有保安巡邏,請不要擔心安全。】
……
“所以所謂的請不要擔心安全,其實是指的保安會處理一切的入侵者,無論住客在房間裏幹什麼,都會得到保護?”
江橋瞇了瞇眼睛。
突然對規則的第三條,有了全新的認識。
正常人當然會選擇遵守第一條,待在房間裏不出門。但是在規則怪談裏,有時候並不是你想不出門就可以不出門的。
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都會導致你被迫離開房間。
比如。
七點鍾送來的晚餐,說不定根本不能拿。
一旦拿了,就會吸引來邪祟。
又比如。
那晚餐確實是用來供奉某個東西的,但是你因為供奉方式出了問題,遭到某種威脅,導致你不得不離開房間。
但是。
第一條規則又說不能離開房間。
為什麼不能?
聯想起之前站在門口遭遇的靈異襲擊,或許那道詛咒,就來源於所謂的保安。
隻不過七點鍾並不算半夜。
保安還沒有真正的外出巡邏,所以沒有看到人影。
那麼問題來了。
邪祟被吸引進房間,或者因為供奉失敗導致邪祟威脅到住客生命,這旅館的保安管不管?
理論上按照第三條規則,也會管。
但是在麵對危險的時候,有幾個人能淡定的待在房間裏等待保安上門?
大概率會被嚇得逃離,最終觸發規則。
這一刻,江橋似乎摸到了這些規則的一些脈絡。
總之。
想要安安穩穩的睡一晚就活下去是不可能的。要真有這麼好的事兒,規則怪談也不會讓人談之色變了。
一定會有各種狀況讓你判斷失誤,最終觸發規則,遭遇死亡。
……
黑暗的走廊上。
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很快,一個人影逐漸從過道深處走了出來。
隨後。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在他身後,人影一個接一個,數量不斷的增加,排成一個長長的隊伍,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江橋眸光微閃,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應該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類似的情景。
黑暗之中的人影越來越近,它們穿著稻草編織而成的蓑衣,手拿黑色的雨傘,臉部被寬大的鬥笠遮擋了一部分,看不太完整,隻能看見一張慘白沒有血色的嘴唇。
而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來自它們腳下套著的鐐銬。
一個接一個。
所有人影的雙腳都被鎖著沉重的鐐銬,而人與人的鐐銬之間還拴著鐵鏈。
看上去應該是為了防備逃跑。
這些人與其說是保安,不如說是正在押赴刑場斬首的囚犯。
“想起來了。”
“這群人影確實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