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
寂靜。
古老。
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土地,崎嶇不平的地形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不規則隕石坑。
小隻有洗澡盆大小。
大的卻如峽穀深淵,彷佛吞噬萬物的巨口。
不知從何而來的雪白光芒灑在地麵上。很奇特的是,它們並非如燈光照耀時的降臨,所以你無法看到光芒投射的路徑。
它們在虛空中沒有任何顯現,直接鋪滿了大地。
如雪如霜。
在隕石坑的坑壁上拉扯出明暗交織的陰影,看起來神秘而深邃。
江橋的身體不再崩解。
相反。
已經修複如初。
白光輕柔。
像是一股潺潺甘霖,幫助他恢複到了健康狀態。
看了看四周環境。
江橋若有所悟,抬頭看了看天。
無盡的黑暗是背景主色調,而在這黑色之中卻又群星璀璨。它們放肆的閃耀著光輝,釋放著難以想象的偉大意誌。
是的。
偉大意誌。
莫名的,江橋感覺那一顆顆閃耀的星辰實則是某些存在所化。
他想起以前聽過的傳說。
每一個去世的人,都會化作天上的星星。而更古老的神話中,最初的神靈往往就是星辰的化身。
“想不到。”
“真是想不到。”
“竟然會跑到這裏來了。”
“更想不到,這裏竟然會出現在靈異世界。”
江橋下意識張望。
但並沒有看到那顆蔚藍的星辰,也沒有見到那顆炙熱的恆星。除了這二者之外,穿越前並無太多天文學知識的他,也無法分辨出頭頂的星空中是否有那些耳熟能詳的行星。
收迴目光。
他踩著灰黑色的鬆軟土壤。
依然遵循著那道若有若無的感應,走進了前方由玄武巖構造成的巨大平原。
它處於低窪地帶。
光線相對較暗。
在其中走了一段距離後,前方出現了一道向下的深坑。
在深坑口。
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刻有文字。
而當江橋看到上麵那兩個巨大的“廣寒”時,更是心髒猛的一縮,就仿佛被人抓住狠狠的攥了一把,感到一陣猛烈的窒息。
隨即。
一股難以遏製的激動情緒從胸膛湧起。
直衝腦門!
廣寒!
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將他硬生生控在了原地數分鍾之久。
“果然……”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
但是看到那熟悉的字體,熟悉的詞語,他依然嘴角顫動,難以自已。
“這裏……”
他嗓子像是堵了東西。
想要自言自語說點什麼,可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
似乎遺忘了什麼。
又好像丟掉了什麼。
千頭萬緒。
卻又找不到一個由頭。
最終。
隻能化作一道重重的歎息:“十年了。”
十年。
從故鄉穿越到藍星。
已經十年。
他一直很迷茫,不知道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麼意義。
享樂?
他穿越前不差錢啊。
雖然不是啥頂級富豪,但是想要吃點啥,玩點啥,也沒有什麼太費勁的。
當然。
也有他接觸不到的升級版。
但說實話。
他對那些也談不上多感興趣。
而穿越藍星後。
在這個遍地危機的末日世界,你有什麼好享受的?
也就變態。
可以在這種滿目瘡痍的世界找到快感。
至於權勢?
他穿越前確實沒這玩意。
但靈異複蘇後的藍星也好,靈異世界也好,都是偉力歸於自身的世界。當你自身實力強大到某一個層次後,你對普通人真沒太多興趣。
你會天天用棍子蹲地上逗螞蟻玩嗎?
可能剛開始會。
但時間一久,就枯燥了。
況且。
靈異代表著殺機,就算能稱霸一方,能號令一域。可說不定哪天就突然暴斃。
就連高高在上的古村。
手持禁忌武器。
可遇到路過的“神隻”,也不過是風中殘燭。
稍碰就熄。
古村尚且如此。
在這秩序崩塌的世界,哪裏有安全的地方?
就算是半神。
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活下去。
跌入曆史長河。
真的每一次都能成功迴歸嗎?
若是如此,靈異世界那些冥紀元時代的半神都在哪裏?
別說半神。
縱然那高高在上的神隻。
不也一樣瘋了?
所以各大頂尖勢力的九階很少現身,就連八階,除了一些重大事件外,也很少外出活動。
因為沒什麼意義。
人前顯聖。
被人吹捧?
有啥意義呢?
對於頂尖強者來講,他們已經看到了世界的底層邏輯。
除了增強自身實力外。
沒有別的目標。
所以哪怕各大頂尖勢力,也都是組織需要“強者”,而“強者”對組織的需求度並沒那麼高。
強者們在弱小時建立組織。
強大以後,這些組織對他們也就可有可無了。
依然還待在裏麵。
單純就是習慣而已。
從各個組織裏退出離開,自己跑去隱居的頂尖強者也並不是少數。
當然。
強者也需要組織給他們提供一些服務。
比如跑跑腿。
比如做做情報工作。
僅此而已。
然而。
他們就算退出組織,願意給他們跑腿,願意給他們當狗的人也一大堆。
這就是偉力歸於自身!
權勢?
有手就行的東西,你真的會很在意嗎?
沒有才會在意。
得不到才會珍惜。
所以舔狗才會在意女神。
你看女神背後的那些男人會在意她嗎?
對吧?
所以,對享樂也沒什麼太大需求,隨著實力提升,對所謂的權勢也沒什麼興趣的江橋。
偏偏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歸屬感。
那他能做什麼?
所以剩下的,似乎就隻有尋找答案,尋找穿越真相了。
為什麼會來到藍星?
模擬器是什麼?
家鄉發生了什麼?
可是……仔細想想,他到底是想要找到真相,還是僅僅給自己找點事兒做呢?
他也迴答不上來。
有時候。
感覺自己有些想擺爛。
跑來跑去。
單純就是在旅行,也沒什麼目的。
不過。
這一切。
這時有時無的迷茫。
到今天。
在這一刻。
似乎,劃上了句號。
大氣磅礴的“廣寒”二字,不知在這裏存在了多少歲月,卻仿佛一把利劍,紮進了江橋的胸膛。
一瞬間。
他心裏升起了一股強烈到極致的渴望。
從來沒有哪個時候。
他比現在更加想要知道答案,想要迴答那個亙古難解的問題:“我從哪裏來,我是誰,我要到哪裏去!”
“砰!”
江橋邁出堅定的步伐,走進了寫著“廣寒”二字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