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已經都被綁了起來，除了年老體弱的和小孩子因為官兵的一絲憐憫被押上驢車之外，其他村民則是被官兵催促與推搡著，邁開了腳步。


    大部分村民這些年都沒有能夠離開這個小小的山村，卻沒有想到，最後會是以這種方式離開，絕望中還帶著一絲悲哀。


    “快走！”巴日其被官兵猛推了一下，打了一個趔趄的同時，思緒也被打斷，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但此時的他卻也無能為力。


    如今隻能寄希望於，那些村民會顧忌隱藏起來的手下，不敢隨便亂說。他們被抓的消息想必很快就能夠傳出去，主子應該會盡快采取行動。


    而興賀山的通路馬上就能夠走通，如果等來的不是貨物，而是土孛默部的軍隊，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到時候，不僅僅是小小的縣衙，就是整個林江也將十不存一。


    古牢關的戰事持續到現在，巴日其自然也知道興賀山的通道有多重要，自然也會推測部族會不會利用這條通道，與傲魯部聯手，一起瓜分林江。


    收迴思緒，巴日其望向前方，他們肯定是要被關進縣衙大牢的，所以在牢房之中，一定要威脅那些村民管好自己嘴。想來混在村民中的手下，都知道該怎麼做。


    隻希望，消息能夠被藏起來的人盡快傳遞出去。可惜巴日其不知道的是，那些藏起來的人，不是已經被抓，就是已經先他一步，去到了地下。


    石春縣城的百姓，這兩天很是緊張，官兵要是隻出現一次的話，那麼他們還有心情看了熱鬧，但眼瞅著不斷地有官兵出現，而且押著的人也越來越多，百姓們看熱鬧的心思，早就已經消散無蹤，開始變得忐忑了起來。


    他們石春縣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被抓。


    不但百姓們心懷忐忑，就是縣衙的差役也逐漸泛起了不安。他們石春縣別說是這幾年，就是這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來，也沒有這麼大量抓人的時候，雖然是由官兵動手，但這人抓的還是讓他們覺得發慌。


    當然縣衙中最為心慌的還要數獄卒，可以說縣衙的大牢從來都沒有這麼滿當過。


    每次進入的時候，都會從牢房中伸出很多隻手，而且整個大牢都充斥著喊冤的聲音。獄卒每次去巡視牢房都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當了那麼久的獄卒，第一次感覺縣衙的大牢變得可怕了起來。


    “縣牢的情況如何？”


    麵對知縣大人的詢問，獄卒趕忙如實的匯報道：“迴大人，如今牢房中不斷地有人鳴冤訴苦，而且——”


    “本官是問你，大牢還能容下多少人！”林蘅打斷了獄卒的話。


    “迴大人，如今大牢實在是已經擁擠不堪。”


    獄卒的臉上滿是為難，聽大人的意思，是還要抓人迴來？會不會太嚇人了些。他們石春縣的人總不會是商量好了一起犯事吧。


    這種詭異的情況，到底要持續多久，什麼時候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麵對獄卒的為難，林蘅隻給出了一句話：


    “即便是擁擠不堪也再擠一擠。”


    獄卒隻能領命退了下去。


    “大人，被抓的那些人，究竟犯了什麼事情？”


    石春縣的縣丞這兩天也處於發懵的狀態，原本想等著知縣大人願意主動告知，但眼見著被抓的人越來越多，此時的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再保持鎮定。


    生怕大人聽了什麼讒言，做出錯誤的決定。到時候，不僅大人自己，就是他這個縣丞以及整個縣衙都得跟著遭殃。


    畢竟，這種抓法著實太嚇人了一些。


    “唉，本官也不清楚啊！”說實話，林蘅現在也沒有任何答案呢。自己治下這麼多人被抓，連他自己都感覺慌得要命，終於是理解了曆壽知縣之前的心情。


    話說當時在曆壽縣也沒有抓這麼多人吧，在感同身受之後，也在胡思亂想中不自覺的比較了起來，然後發現自己的形勢與處境似乎還在曆壽知縣顧州和之下。這種情況有些不妙啊，越想越覺得心慌。


    與林蘅的心慌不同，縣丞在聽到知縣大人並不清楚情況的時候，心突然就不慌了。知縣大人都不知道是怎麼迴事的話，那他就放心了。


    因為這就證明，命令是從上麵傳下來的。


    知縣的上官是誰，是知府大人。所以天塌下來，有知府大人頂著呢，更何況他們肇原知府可是王茂平。


    他們的知府大人那可是明察秋毫，看來這又是轟動林江的大案啊。但轟動林江的大案，在石春縣發生的話，對縣衙也有影響吧。


    縣丞也想到了這一點，但轉念一想，到時候還有知縣大人頂著呢，因此這兩天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些，還有些同情的偷看了林蘅一眼。


    “大人，大人！”


    剛才的獄卒又去而複返。


    “怎麼了？”林蘅不自覺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大牢實在是容不下了。”


    “不是讓那些犯人擠一擠嗎？”說出這話的時候 ，林蘅都忍不住想要歎氣。誰能想到，他們石春縣的大牢，會擁擠成這個樣子呢。


    獄卒臉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就是四個大字我盡力了：“大人，真的擠不下了！”要是十個八個，還勉強能擠，但又到了一個村子的人，他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林蘅隻能無奈的起身，向著二堂外走去，然後就理解了獄卒的難處。他之前的話，的確是有些難為人了。這麼多人，好像確實難以擠下。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將倉房收拾一下，把以前那些罪行輕的囚犯，先移到倉房關押看守。”


    “是！”


    縣衙的大牢居然有裝不下的一天，對於府衙的眾人來說，也算是頭一迴見到，還真是開了眼了。這要是傳到百姓的耳朵裏，還不一定會有什麼傳言出現呢。


    而對於縣城的百姓們來說，這個事實早在昨天就已經提前出現，如今百姓們的嘴裏，已經不是縣衙的大牢裝不下了，是整個縣衙都已經沒有下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