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望渝的動作很快，王茂平才喝了幾口茶水，人便已經返了迴來，氣息不穩，麵色也有些發紅，看起來剛才跑的速度不慢。但他還是想說上一句，小夥子還得多鍛煉啊，要想科舉，沒有好的體魄怎麼行。


    將律例接過後，王茂平並沒有翻看，而是放在了茶幾上。這書張望渝肯定是看過的，如果發現問題，對方肯定會說。也就是說，書也許沒有問題，也許問題很難被發現。


    “我用之前讀過的《邢律文》來換如何？”


    “這——”張望渝沒有想到驚喜來的如此突然，麵前的書他看過，就是律例，而且上麵沒有任何批注。


    而王大人看過的《邢律文》肯定能讓自己受益匪淺啊。如此看來，人家對於這本律例根本就不感興趣，隻是為了找個由頭贈書而已。


    “還愣著做什麼？”


    張士景的一句話，讓小夥子迴過神來，連忙恭敬的行禮道謝。


    “觀你也是一個勤奮之人，我那裏還有幾冊書，希望對你有所助益。”


    張望渝沒想到所贈的書籍還不止一冊，更加大喜過望，連忙繼續道謝。王茂平表示小夥子不要高興的太早，因為隨著書籍而來的還有卷子。


    他知道這祖孫倆的心思。要想繼續為科舉而奮鬥，要不有個好的老師，要不家中有進士出身的人，要不就去個好的書院。那麼擺在張望渝麵前的就是第三條路。


    對於王茂平來說，這是舉手之勞，但他也得先來一場摸底考試才行。


    “成親之後，可有想過去京城看看？”


    張士景不得不感慨眼前之人的貼心，自己還沒有厚著顏麵請求，對方便先遞過話頭。連忙又給自家孫子使了個眼色，後者則是趕緊接過話題，表現出對於京城的向往。


    “那我可就在京城等著你了！”


    聽到這句話，張望渝竟然有種暈暈乎乎的感覺。這就是貴人的力量嗎？


    “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成了家之後，一切都向前看，過往的種種忘了也就忘了！”


    “您說的是！”可不就真應了這句話了嘛，之前被迫離開書院的自己，可是沒有想過，這麼快就迎來了柳暗花明的日子。


    故人見了，敘舊的話說了，想要問的問題也得到了答案，王茂平便告辭離開了張家。張士景和張望渝祖孫倆將王茂平送上車，看著馬車的影子消失不見，這才返迴宅院之中。


    “爺爺，您竟然真的認識王茂平！”


    張望渝此時仍舊處於興奮之中，不敢相信自己的前途又變成了一片光明。再看宅院裏喜慶的布置，想到自己的婚宴會有貴人參加，臉上的笑容是怎麼收也收不住。


    但突然想起一件事，讓小夥子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爺爺，您答應替王大人引薦知府大人，可知府大人之前已經派人過來——”


    話還沒等說完，張望渝的頭就被拍了一下：


    “人家那是故意說的！要是知道有王大人在，知府大人會不來嗎？”


    張士景不會真的將王茂平看成自己的子侄，人家願意給他麵子，他卻也有著自知之明。


    但還是要感慨對方的妥帖，而做事妥帖，從王茂平還是少年的時候就已經顯露出來。


    這次見麵不僅給足了他臉麵，還願意讓張家用他的名頭，請知府大人過來，怪不得人家能夠步步高升呢，除了能力之外，為人處世也同樣讓人讚歎。


    “原來是這樣！”張望渝這才恍然大悟。


    “你啊，以後多學一學！”他這個孫子要學的東西可是還有很多。


    當年自己那封推薦信真是給對了，要是真用在自家孫子的身上，不但進不了天奉書院，也換不到如今這份機緣啊！


    “爺爺我知道了，不過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張望渝可是春風得意，心裏就是兩個字“舒坦”！


    “你啊！”張士景又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拍自家孫子的腦袋。


    “爺爺，您幹什麼？”這次被拍頭，張望渝是真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自己說的也沒有錯啊！


    “以後不要再與書院的人聯係，書院所發生的事情，也不要再對別人講起，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但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哦！”張望渝滿腦袋問號的答應了下來。


    而張士景其實也不知道原因，隻是他知道王茂平這個人，為人謙遜，所以塞翁失馬並不是關鍵，後麵的話才是關鍵，既然孫子已經離開了書院，那麼就與鬆正書院一刀兩斷好了。


    張望渝很快便將疑問放下，去向自己的祖母，母親分享喜悅之情，在父親迴來的時候，又分享了一遍，一掃之前的低落與頹廢。


    整個張家都處於欣喜之中，而小夥子也終於能高高興興的當自己的新郎官了。但高興來的快，去的也是猝不及防。


    王大人贈的書籍很快便送到了張家，看著書上的批注之後，小夥子自然是如獲至寶，直到他看到了試卷。雖然沒有言明完成的時間，但自家祖父卻告訴他，必須在王大人離開滄石府之前完成。


    也就是說他隻有今晚和明天來完成，而且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試卷上的幾道題目真的是太難了，難到張望渝都有想流淚的衝動。


    他不怕通宵達旦，他怕的是答不上來啊！張望渝突然就發現了他們家貴人的可怕之處。


    而滄石府衙中，知府散值迴到了內宅，聽下人說張家送過來了喜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暗道一聲張家太不懂事了一些，之前的喜帖他可是已經委婉的拒絕了，竟然又送過來了一次，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原本打算直接撂在一旁，但想了想張士景平日裏似乎不是胡攪蠻纏之人，還是命下人將帖子拿了過來。原本想著一碗水端平，如今看來，張家的婚宴，他還真是非去不可了。


    誰能想到張士景與王茂平竟然是舊相識呢。


    同樣是知府，人家迴京述職後變成了順天府丞，他歸來仍舊是滄石知府。雖然酸，但這麼好的結識機會，還是不想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