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機的出現在米蘭城掀起了一陣熱潮。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在米蘭公國,最先登上報紙的照片居然是一位小女孩的遺骨。
十多年前,雷伊家族發生火災,真正的碧麗·雷伊在送到舅舅家後被殺害,屍體就埋在花園中,遺骸挖掘出來時可以看到脖子呈不自然扭曲。
與此同時,口部還可以清楚的看到少了一顆牙齒。
正是這一顆缺失的牙齒,成為了破案的最重要的線索。
現在的“碧麗·雷伊”是假的,所謂的奪迴家產也隻是一出戲,雷伊家族以及雷伊夫人的家族的家產全部都落到了別人的手裏。
消息一出,整座城市為之震驚。
腓特烈以報案人的身份被邀請到城市最高法院,米蘭大公愛德華茲親自向他講述沒有公開報道的案情。
監獄裏的獄卒給假碧麗演示了十幾種刑具的用法,她馬上就招了。
愛德華茲有些鬱悶地對腓特烈說:“她叫貝安,是威尼斯總督恩裏克的私生女之一,她的母親……和王室有點關係,三四歲的時候見過陛下。”
腓特烈的眉頭皺了一下,估計這人的母親應該是王室某人的私生女。
貴族私生子女的身份全靠父母承認,如果沒人認那就是個平民百姓,認了才有點身份地位。
現在這情況,顯然貝安的父母方向米蘭公國施壓了。
果然,愛德華茲歎著氣說:“如果是恩裏克,我理都不理。”
“但是,她的母親希望留她的性命。”
腓特烈猜到他有求於己,默不作聲,等著下文。
愛德華茲繼續說:“這個案子的影響極壞,誰都擔心這樣的事情出現在自己頭上,議會前所未有的全票通過一項聲明,要求嚴懲。”
“所以,這個案子要死很多人。”
“你在十二年前的一場公開審判裏給被告安排了辯護律師,我們這邊也學了。”
“現在貝安的母親想保住她的命,請來了撒丁王國北方最好的律師,恩裏克出的錢。”
“這些律師的策略很簡單,貝安沒有殺人,所以罪不至死,為此會給其他仆人一起做免死辯護。”
“他們的理由很充分,貝安當時隻是個孩子,她能決定什麼呢?”
“恩裏克還給了我們一份當年參與此事的名單,有些人還在城裏,還答應把當初送走的相關的人抓了交給我們審判。”
腓特烈繼續默不作聲,心中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這一次雀占鳩巢的把細影響實在太惡劣,估計王室那邊也施壓了,要不然恐怕沒人會死。
腓特烈冷笑一聲,說道:“恩裏克總督和貝安的母親真的是真愛啊。”
從恩裏克的表現來看他對貝安並不看重,要不然就養在威尼斯城裏,而不是拿出來當棋子。
哪個時代的間諜都沒有好下場,更別說米蘭公國和威尼斯城之間是敵對關係,這種事情有殺錯沒放過。
要不是現在有電報,消息傳遞迅速,貝安的墳頭開始長草了,這事都沒傳到她父母那裏。
可以推斷,此事幕後的最大推手應該是貝安的母親,從愛德華茲沒有半點透露名字的意思來看,此人的地位不低。
這位幕後黑手要救女兒,必然需要威尼斯城扔出足夠分量的人來頂住這個案子。
現在恩裏克真的交出了名單,從愛德華茲的表現看分量是足夠的。
腓特烈不禁感歎,恩裏克真是舍得付出啊,估計臺下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交易。
這個年代的政治不隻是打打殺殺,更是人情世故。
不出腓特烈所料,愛德華茲說道:“按他們的意思,貝安會判流放北方一千公裏。”
他說完之後尷尬地拿起茶杯低頭喝茶。
腓特烈差點笑出聲來。
流放的一千公裏隻是個虛數,沒人真的去量有多少,一般來說三四百公裏就差不多了。
撒丁王國的北麵幾百公裏就是萊茵聯盟,那地方在以前確實是窮鄉僻壤。
韋森家族還是伯爵那會一年收入五百弗羅林,相當於這裏的五百奧雷,對富庶的撒丁王國北方來說確實很窮。
那時流放到北方,就像是腓特烈老家那邊古代流放嶺南,確實是個懲罰。
現在不一樣了,腓特烈崛起,要是流放到韋森堡城,那到底是懲罰還是獎勵啊?
顯然幕後黑手不想讓女兒受苦,所以想出了這麼一個方法。
現在北方那邊腓特烈的話語權很重,這案子他是報案人,要是發現犯人在自己地頭好吃好喝的,一怒之下把人“哢嚓”了也就一句話的事。
腓特烈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愛德華茲十分嚴肅地說:“我希望她能受到嚴懲。”
威尼斯城在米蘭公國布置了長線間諜,此前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要是在緊要關頭發難不知會造成多大的破壞。
這簡直就是騎在米蘭公國頭上拉屎,愛德華茲身為米蘭大公自然不能忍。
腓特烈對貝安沒什麼特別的看法。
論姿色,腓特烈身邊就不缺美女,來了米蘭城後也是如此,貝安在其中並不突出。
論才幹,貝安在商業上是有些才能,但腓特烈如果在米蘭城刊登一則招聘啟事,更有才華的人能把大門口的街道給塞滿。
腓特烈思考一番,說道:“我在極北方的黑暗之地有新開的產業,可以讓她去那裏。”
鬆雞森林的鐵礦是要開采的,鐵道部的鐵路勘察隊在腓特烈迴到漢馬城後就開始組建,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工作了。
腓特烈把那裏的環境說了一遍。
米蘭城冬天最冷也就零下幾度,愛德華茲無法想象一層樓厚的積雪是個什麼樣子,眼睛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間來迴看了好幾迴。
還有極夜,愛德華茲實在想不出,幾個月不見太陽,人該怎麼活。
最後愛德華茲說:“就流放到那裏吧。”
接著他又說:“那個地方太可怕了,要不這樣,我們把她判成奴隸賣到流放地,你再買下,等她賺夠贖身錢後再迴複自由。”
“這樣我也好有個交代。”
這也是這邊的常見做法,畢竟把人送去流放地也是要花錢的,在那裏賣了至少能補上來迴路費。
問題是贖身錢要多少,很多人到死都賺不到這筆錢,甚至買家賴賬。
腓特烈點頭同意了。
他又問了其他人的情況。
間諜活動都是商會裏的人幹的,貝安的兩個女仆是本地清白人家,那個管家是當年逃離柑橘島的黑幫老大的情婦,和其他園丁、車夫、廚娘一樣都沒有從事間諜活動,無罪釋放。
這年頭,所謂的法製就是大人物的一句話,大人物之間達成了協議,審判就是命題作文。
愛德華茲和腓特烈上午九點半談妥,法院中午十二點開庭先審這幾個人,下午五點半下班前完成判決且原被告雙方均不上訴。
法院還為了表彰腓特烈的檢舉揭發,將雷伊家族的全部財產獎勵給他。
腓特烈隻留下一處宅子自用,剩下的商鋪等產業送給了將家宅借給自己的那位商人。
雷伊家族主要是在北方白色山脈裏的貴族和南方港口的威尼斯人商會之間做生意,核心資產是人脈。
腓特烈看不上這些辛苦錢,於是投桃報李做個人情,讓人們知道和自己當朋友那是好處大大滴有。
到了晚飯後,貝安被押送到腓特烈的住處。
當貝安從小門走進宅子的時候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她一直擔心自己被折磨到死,為此寢食難安。
現在被賣給韋森大公,這是最好的結果了,以前一直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劣跡。
她相信,以自己的姿色,肯定可以在最短時間裏獲得韋森大公的寵愛,這也算是完成原本安排的目標了。
阿勒培麵無表情的把貝安送到仆人房,然後離開了。
貝安看到這裏有三位女仆,一位個子不高臉圓嘟嘟的,一位身材苗條大長腿,一位臉蛋清甜可愛。
沒等她打招唿,甘藍厲聲喝道:“蹲下,雙手放在頭頂!”
貝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那位清甜可愛的女仆蘆筍就過去將她摁下,把她的雙手扣在頭頂。
大長腿女仆萵苣對她說:“小蟲子,從今天起,你就是韋森家族的低等奴仆。”
甘藍接著說:“大蒜就是你的終身代號。開始做事!”
她們說完,就把大蒜帶去浴室。
自由社這夥人對間諜活動深有研究,判斷出大蒜肯定會繼續此前潛伏在腓特烈身邊的行動。
於是他們製訂一個計劃,讓大蒜隻有在晚上才有機會和腓特烈接觸,白天時安排她去做其它事。
例如讓她把曾經屬於她,現在屬於腓特烈的宅子重新裝修,賣了自己曾經的衣服首飾和家具用品。
自由社判斷風聲過後會有人和大蒜接頭,能釣上魚就釣,魚太滑手釣不到就讓他們繼續傳消息。
到時候一邊是大蒜上了韋森大公的床,另一邊是她拿不出半點有用的情報,到時候樂子就大了。
所以阿勒培一本正經地對腓特烈說:“大人,請您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多疼愛大蒜,我們會安排人看到的。”
“我們會在抵達帝佰利城前將她送去韋森堡城,交給你指定的人。”
腓特烈一頭黑線,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