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我都沒學全,祖師奶奶可真偏心!”
冼曦嘟著嘴嘀咕了一句,一雙美目卻緊緊的盯著摯啟。而陶真見到他收迴桃枝有些踉蹌,趕緊上前扶住了他。
“沒事,就是方才這招用力過猛了。”
安慰了陶真一句,趁著十人還未再次出現,摯啟趕忙坐下來平複內息。誰料他剛坐穩,冼曦便滿臉笑意的湊了過來。
“你什麼學會這招的?教教我唄。”
“當初在匡山之巔若有所感,剛才福至心靈就用了出來。”
“你不過在山頂上坐了半天就領悟了大江東去勢?我可是陪著祖師奶奶枯坐了好幾年,如今也不過是一知半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冼曦憤憤的跺了兩腳發泄心中不滿,目光卻始終不離摯啟周身,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些門道來。可還沒等到她發現端倪,迷霧中的十人卻互相攙扶著走了出來。他們的氣息依舊難以琢磨,可很明顯傷在了摯啟方才的那招大江東去之下。
常年被地火焚身而鍛煉出來的意誌力,讓他們在受傷之下仍然能維持住術法。隻見十人再次前後排列開來,一條猙獰的火龍重新出現,隻是比起剛才少了三分兇戾之氣。
摯啟深吸一口氣便要起身,卻被一旁的冼曦按了下來。
“這次我來。”
“悟道雪不是用不了嗎?”
“我堂堂一個勢境巔峰的修士,會一直依靠外物不成?”
麵帶不忿的轉過頭去,冼曦從五行戒中緩緩取出一把長劍。水藍色的劍身從鞘中衝出之時,摯啟與陶真兩人都感到周圍的火熱氣息弱了幾分。
這是摯啟第一次看見她的養兵,濃鬱的水靈力彰顯著其不凡的來曆,可他卻連材質都看不出來。
當冼曦握住養兵的剎那,身上狡黠精靈的氣息瞬間斂去,一股上位者的沉穩氣息從她身上慢慢顯現。當她舉起長劍之時,整個幽炎城中為數不多的水靈力開始向她身邊聚攏,就連成為林中的水勢都開始穿過火熱的迷霧朝他湧來。
直到此刻,摯啟才明白她小瞧了這位看起來不太可靠的伏淩川宗主。同時也意識到,對於這些在南朝修行界矗立多年的大宗門,他都並沒有真正看到他們的底蘊所在。
聚集在冼曦周圍的氣勢越來越盛,此時她凝而不發的招數,正是摯啟方才使出的大江東去勢。水靈力在她身後凝成一道水幕,幕上閃爍的波紋繪製出一副大江奔湧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的大江東去啊!”
摯啟心中感歎。作為伏淩川的宗主,每日在匡山之巔俯瞰大江,又有江漪這位水修高手日夜指點,冼曦的領悟比起摯啟半悟半試所得要正宗的多。如今她施展出的大江東去,的確有種初次見到大江時震撼人心的氣勢。
“咚!”
水火碰撞的轟鳴聲將摯啟從思量中驚醒,半空中一道傾瀉而下的大江與一頭稍顯頹勢的火龍僵持在一起。與摯啟磅礴的血脈之力不同,伏淩川的修行方式在注重靈力的厚重悠長的同時,取的是水之靈動,並沒有摯啟施展時那樣的爆發力。
因此這大江與火龍的對峙,雖然火龍因為之前的傷勢處於下風,可一時半會兒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以冼曦如今的修為,幽炎城外二十裏的距離就是她借勢的極限。可幽炎城附近因常年地火炙烤,再加上如今在血霧籠罩下環境大變,此時在冼曦劍尖匯聚的便是她所有能借來的天地之勢。
與她完全相反的是,火龍身處對其極為有利的環境下,就在這對峙的片刻工夫竟然一掃頹勢,隱隱有壓過大江的征兆。
冼曦沉穩的麵色冷峻如常,隻是微蹙的眉頭昭示了她此刻的難處。勢境修士之爭,比拚的便是借來的天地大勢,所以地利在爭鬥中顯得十分重要。而唯有到達命境之後,才能揮手之間調用萬裏之外的天地之力,真正做到無視一切阻礙。
此時的冼曦便是受幽炎城的環境所限,水勢後繼無力,手中的天命之力不能隨意動手。摯啟想要出手相助,可見到她堅毅的目光,猶豫著沒有動作。
“給!”
一旁的陶真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將水靈珠遞到摯啟眼前。他暗罵了一聲自己愚蠢,將陶真手中的水靈珠推迴去對著她溫柔一笑,然後從五行戒中取出了另外一顆扔向冼曦。
“接著!”
冼曦毫不猶豫的接下。靈珠入手,她眉宇間的憂色盡去。水靈珠上蘊涵的濃鬱水靈力不斷注入劍中,身前奔湧的大江發出咆哮般的聲響,卷起滔天的巨浪朝著火龍衝刷而去。
“轟!”
大江暴漲的氣勢讓剛昂起頭的火龍有些招架不住,僵持了片刻之後便被淹沒在滾滾江水中,被衝得七零八落。十人的組合再次散落在地,隻是這次腳步踉蹌的倒在一起,然後突然噴出一團血水,在衝刷而過的江水中“嗤嗤”作響。
江水衝入血霧中很快就沒了蹤跡,升騰的水汽還為大霧增添了不少養料。借著水霧彌漫的工夫,十位火龍衛再次消失在三人的視線中。
冼曦佇立在原地許久,見著他們沒有再次出現的打算,將水藍色長劍收入戒中,走到兩人身邊露出熟悉的笑臉。
“怎麼樣,不比你差吧?”
“宗主神威,冠蓋南朝!”
“噗哈哈!你連拍馬屁都少了三分靈氣。”冼曦扶著摯啟的肩膀哈哈大笑。“不過這東西我喜歡,就先收下了。”
“本就是打算送你的。”
“你是不是每個姑娘都會送一個?”冼曦看到了陶真手中同樣握著的水靈珠。
“這是水靈珠,對水修用處更大。”摯啟努力的解釋道。
“我懂了,隻送給水修姑娘。”
“你能有幾分身為宗主的端莊嗎?”
見到一旁的陶真紅了臉,摯啟無奈的埋怨了一句。冼曦不以為意,將水靈珠收入懷中,衝著兩人露出一臉飽含深意的微笑。
“又打什麼壞主意?”
“在想你到底喜歡哪個姑娘。”
“什麼意思?”冼曦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讓摯啟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些懷著目的而來的修士們隻關心你與寶藏相關的東西,可我看到的卻和他們不一樣。在丹城參加丹會時,你身邊有一位姑娘陪著;在建平縣接觸到金環令的前後,也有一位姑娘陪在身邊,據說還是名滿南朝的玄杳嵊榆婧。如今你到了江州,一路陪伴的卻是陶家妹子,你自己說說看?”
“我……”
三位少女的容顏一一在眼前閃過,摯啟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陶真扭過頭去捧著水靈珠出神,佯裝沒聽到兩人的對話。
“說不上來了吧,幾年不見,修為漲了,心思也重了啊!”
“大敵當前,說這些作甚!”
摯啟紅著臉佯怒了一句,惹得冼曦笑得更大聲。要不是迷霧阻隔了聲音,此刻怕是整個幽炎城的目光都會被她的笑聲吸引過來。
“對對對,不說了不說了,還是看看前麵有什麼等著我們。”
笑聲穿不透迷霧,可卻穿透了摯啟與陶真兩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