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素有惡毒嗜殺之名,如今親眼所見,諸位應該相信了吧?”
丹塔率先發難,出乎了許多人的預料。不過想起這些年他們在俗世所做的一切,再加上董泝看著摯啟的怨毒眼神,倒也能夠釋然。
“泝兒!”
淩渡的怒斥讓董泝眼中的恨意更重了幾分,他不情願的閉上嘴,陽玨又接了上來。
“戕殺霧隱山脈主,乃是對聖地以及整個修行界的挑釁。南朝各派都深受柘聖恩澤,誅此惡徒才是我們的本分!”
隻一句話,便給摯啟定下了一個站在整個修行界對立麵的罪名,還為自己找好了出手的借口,甚至還將所有人反駁的後路全部堵死。能久居宗派高位者,果然沒有一個簡單之人。
“殺了他,為寧脈主報仇!”
陰惻惻的一句話,很快就挑起了全場躁動的情緒。場中的人不多,可想要殺了摯啟的卻不少。尤其是還有一個旁人無法阻止的借口情況下。
陽玨與董泝等人滿臉憤慨的擠上前來,其仇深似海的神情,甚至比起屠烏三人更像是霧隱山的弟子。
“好戲總算要開場了?”
常俊五人一直沒有動,後麵兩人鬥篷遮麵看不清表情,他與蕭攸神色淡然。唯有跛麵似乎看到即將發生的趣事,興奮的摩挲著手掌。
“這就是你想要的?”常俊不冷不熱的說到。
“以往我們布置了那麼多,卻總被這小子滑溜的躲了過去,這次他肯定躲不掉了。”跛麵興奮中透著幾分得意。
“用得著殺了一位脈主?要知道我們可是在霧隱山腳下。”常俊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那又如何,難道徐柘還敢下山對付我們不成?”
眼看著跛麵得意忘形的胡言亂語起來,常俊一直慵懶的臉色終於露出幾分厲色。
“那女娃手中還有件聖兵,是不是還可以做做文章?”
“你提醒我了!這事得仔細籌謀一番。”感受到身邊的寒意,跛麵終於意識到不對勁,趕忙收起笑容換了副麵孔。“沒有沒有,說笑、說笑而已,觀曲之人不登臺。”
跛麵悻悻的低下頭去,可目光卻已經在寧櫻身邊的柘寧劍上生了根。他這個看戲之人,恐怕早就生出了上臺唱戲的想法。
在兩人說話之際,不遠處逐漸縮小的圈子也生出了變故。
“等等!”
在陽玨等人即將越過霧隱山三人直麵摯啟之時,屠烏與季蕓同時開口何止住他們。
“嗯?”
兩人的舉動讓各派大修士心生疑惑,其中又以陽玨為最。
“兩位身為這一代的霧隱行者,揚善除惡乃是你們的本分。或許你們以前不知摯啟行兇的始末,所以未曾與他動手。可如今親眼見到他殺了人,而且死去的還是霧隱山的脈主,莫非你們還要念著昔日舊情,包庇縱容於他?”
陽玨這段話說得冠冕堂皇,幾乎沒留下任何反駁的餘地。更重要的是,他所說的一切都基於事實,讓人根本無處著力。無奈之下,屠烏二人隻得用了一個蹩腳的借口。
“正因為寧師妹死於他手,所以我們要將他押迴霧隱山受審。”
“殺人者償命,還有什麼可審的!”
在場之人口喊著扶正除惡,可心中的小算盤打的響亮。如今屠烏要將摯啟帶迴霧隱山,無異於讓他們的所有謀劃落空。
在人群各懷心思繼續逼近摯啟之時,卻又有一人焦急的想要阻止他們,那就是從韓染口中得知事情始末的榆婧。
想要因為自己的原因,摯啟親手殺了寧櫻,她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悲。麵對摯啟即將被眾人圍殺的局麵,她空有救人之心卻無力施為,幾次欲衝出都韓染死死按住。
欲哭無淚的她看著無處可逃的摯啟陷入了絕望中,可就在這時,又有一道不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且慢!”
“嗯?”
三番五次受阻,陽玨等人臉上的憤怒已經從偽裝變成了真火。但當他們轉過頭是,卻又意外的皺起了眉頭。
“趙臾道友?何意?”
“諸位,他如今仍是我禦靈司的三使之一。”麵對近十位大修士不滿的目光,趙臾臉上一直保持著自信的笑容。
“怎麼,你想用所謂的皇權來保住他?”九曲淵老者的語氣中惡意滿滿,還是對這位帝王的不屑。
“殺人者自然有罪,可此地是臨安城,死者是霧隱山之人。若要問罪,也應當是我與三位使者的事,為何諸位道友卻如此心急?”
陽玨之流的圖謀,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沒有挑破,一是想為這些成名已久的各派祖師留些顏麵;二是想借著他們對這些麵子的愛惜,避免徹底撕破臉皮而大打出手。
可他們沒有一人在乎趙臾的顏麵,無視了他的話繼續圍上前去。失去了唯一幫手的南朝皇帝,好似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這個凡人皇帝倒是幾分氣魄。”跛麵左右無趣,調侃其趙臾來。“就是有些不知好歹。”
沒有從同伴處得到任何迴應,跛麵悻悻的聳了聳肩。在他心中,或者說在他們五人心中,對趙臾也抱著同樣的輕蔑。
天色漸暗之時,廣場上的人分成了四團。一心想置摯啟於死地的各派修士,以陽玨為首占據了眾人的大多數。
想在極為不利的情況下保下摯啟之人,如趙臾、榆婧等人。夾在中間猶豫不決者,是霧隱山的三個年輕使者。至於常俊等五人,此時的確像是在看戲。
四批人馬各據一方,看著秋毫無犯。可他們共同的目標都是站著的摯啟和躺著的寧櫻,這便注定無法相安無事。
“諸位!”趙臾又一次站了出來,並且拉高了聲線。“我想再提醒你們一次,這裏是臨安城!”
外圍的禁軍聞聲而動,踏步上前長槍下拄發出一陣轟鳴,整個廣場震動不止。雖為凡人之音,倒也頗具氣勢,將一位俗世帝王該有的號召力展露無疑。
陽玨等人停下腳步,看著周圍的軍士們眼神玩味。尤其是九曲淵的那位,更是笑出聲來。
“有意思。我們稱唿一聲道友,是因為你的命境修為,也算與我們同階。如今這般架勢,莫不是真覺得自己是南朝之主了?”
“南朝之主我不敢誇口,不過這臨安城我還是能做主的!”趙臾帝威彰顯,分毫不讓。
“做主?你憑什麼?莫非就憑那狗屁大陣?那陣法要真的如此神奇,無憂殿怎會被沉入大江底?”
盡管感受過獸神大陣的威力,這位老者依舊對其十分不屑。這種自信是源於他自身聖地的出身,而且是在無憂殿之前,幾乎一統南朝的聖地。
“趙道友,這場仙凡鬥可以算作你贏了,聖兵靈材也可以留在皇宮。靈物不失又一展軍中修士風采,你所求的一切都已經如願了,何不將就此抽身,繼續做你的逍遙皇帝呢?”
陽玨紅臉的扮相與老者一唱一和,倒也頗有幾分說服力。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趙宇所求的東西怎麼如此簡單。
“逍遙?就憑道友施舍般的口氣,如何能稱得上逍遙。我想要的東西不止於此,而且會自己來取。”
說罷他猛地抬起右手,一道流光從手上飛出,同時嘴中發出一聲低吼直奔宮外而去。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