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又一次堪堪躲過赤猙的掃尾之後,摯啟停在一塊碎石後麵喘息不止。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封魔盒還死死的擋在自己身前,但握著盒子的雙手卻顫抖得仿佛斷了一樣。
碎裂的碧石四處散落,綠光將崖底的黑暗驅散了稍許。微光下赤猙五尾完全展開,掃過封魔盒時同樣呈金鐵之聲,看起來比它的爪子更加鋒利。
關於赤猙背後五尾,典籍中從未詳述。若是能活著出去將這些加入書中,或許是摯啟此行最大的收獲。
“鐺!”
又是五條長尾從身邊掃過,摯啟顫抖的雙手再把握不住,封魔盒在一陣摩擦中飛向了遠處。眼看自己就要被尾巴劃破胸膛,他隻得將身後的往生劍拔出,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嗡!”
往生劍的氣息讓赤猙在最後收起了尾巴,可勁風打在劍身上嗡嗡作響,還是將長劍從摯啟手中掀飛了出去。
封魔盒在地上翻滾幾次沒有動靜,往生劍斜插在石塊上來迴搖晃。兩件保命利器不在身邊,赤猙和摯啟同時意識到,他已經成了待宰的羔羊。
赤猙龐大的身形隻停頓了片刻,立馬便重新衝了上來。摯啟從地上爬起,飛一般的向後退去。此時兩件寶物一左一右相隔甚遠,一時間竟有些難以抉擇。
“就它了!”
摯啟最終還是選擇了往生劍,除了離得更近之外,他還是更加信任這件陪著這件一起長大的兇兵。
他將往生劍拔起的霎那,一陣寒意已從背後襲至。在半空轉身長劍遞出,赤猙的利爪赫然已經來到了臉前。
就在摯啟準備迎接馬上到來的狂風巨浪時,赤猙猛地在空中一頓,接著整個身子突然向下,將這股開天辟地之勢發泄在了下麵的石頭上。
石塊轟然碎裂,摯啟趕忙滾到另一邊,將封魔盒也撿了起來。當他起身尋找赤猙的身影時,卻發現它竟然停在方才被它拍碎的石塊旁,仰著脖子激動的嚎叫著。
“硜硜硜!”
摯啟見狀飛快的來到崖壁旁,趁機向上爬去。赤猙似乎還沉浸在莫名的喜悅中,將碎石捧到跟前仔細端詳。隨後望著已經爬到高處的摯啟,目光中竟然透出一絲、殷勤。
對!殷勤!
掛在崖壁上的摯啟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方才還滿身怒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大家夥,突然眼神中透出了希望,還望著自己的獵物露出殷勤之色,著實令人捉摸不透。
摯啟順勢看向它腳下,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些碎石怎會失去了光彩?”
這處深淵給摯啟印象最深的東西,除了眼前無法忽視的大家夥之外,便是四周冒著綠光的石頭。
這種摯啟從未見過的石頭,即便在他與赤猙的打鬥中碎成了齏粉,依然散發著瑩瑩光輝。可如今被赤猙拍碎的這塊,儼然成了它們中的異類。
摯啟記得剛落下時,那些綠光便是大小不一的分布在四周,顯然這不是赤猙第一次試著拍碎這些石塊。異變的出現,往往和突然出現的異數有關,而在隻有兩個活物的深淵之中,答案就已經很明顯。
“嘭!”
赤猙突然伸出前爪拍碎了旁邊的石塊,熒光飛舞散做一片,正如一人一獸料想的那般。
“難道是往生劍?”
非要說那塊石頭有什麼不同,那就隻有方才往生劍飛出時,恰好插在了上麵。
摯啟將往生劍聚在身前,一人一獸的目光隔劍相遇。
“硜硜!”
赤猙輕叫著抬起前爪,摯啟以為它要蓄力撲出,匆忙往上爬了一段。誰知它竟然隻是將爪子抬到與頭平齊的位置,然後朝摯啟招了招手。
“呃……”摯啟愣住了。“你想讓我下去?”
赤猙擺動著大腦袋點了點頭,甚至還主動退到另一邊的崖壁處,讓出了一段安全距離。
“這……”
摯啟猶豫了。從赤猙之前的憤怒與暴躁看來,它斷然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由一個莽漢變為深諳誘敵之計的智者。它此刻主動示好,甚至帶著幾分諂媚,多半是與那塊碧石的變化有關。
或許自己此時下去是安全的。可之後會發生什麼,摯啟無法預料。
“好!我下去!”
摯啟還是決定接受赤猙的邀請。掛在巖壁上能保暫時安生,但絕非長久之計。他需要摸清它突然轉變態度的原因,碧石的變化到底對它有什麼好處,然後再隨機應變。
他轟然落在碎石中,赤猙忍不住上前了兩步,最終還是停了下來。它對著摯啟發出兩聲聽起來友好的叫聲,然後揮動著爪子對他比劃著什麼。
“你想讓我將劍插入石頭裏?”
赤猙重重的上下晃動著大腦袋,讓摯啟一度覺得要從它略顯纖細的脖子上掉下來。
“嗤!”
摯啟沒有任何猶豫,將往生劍刺了下去。劍身沒入一尺有餘,此時注意力全在劍上,他才發現石塊中的瑩瑩綠光原來在劍尖插入的瞬間,便飛速的朝著往生劍聚了過來。
當劍停在石頭上,所有的光亮都已經被往生劍吸收殆盡。整個石塊光彩盡去,變成了一塊普通的巖石。
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赤猙晃動著龐大的身軀,情不自禁的在原地舞了起來。從短暫的狂喜中清醒過來後,它雙目中精光四射,掃過四周的所有碧石,目的不言自明。
摯啟本以為這是個輕鬆的活計。畢竟將劍插進石中即可,既不用擔心赤猙突然發難,也能借著間隙調理體內傷勢。
可隨著往生劍插入第十塊石頭時,他明顯感覺到劍上戾氣增長少許。並且劍靈也以為綠光的湧入顯得極為興奮,似乎十分喜歡這種力量。
當吸收完第二十塊巨石中的光芒時,摯啟明顯的感覺到體內不久前才達成的平衡開始傾斜。往生劍的氣息變化,再次開始左右自己的身體。
他停了下來。
赤猙似乎很享受這種“嗤嗤”的聲音,在摯啟忙做時趴在地麵上搖擺著自己的尾巴,仰著頭盯著頭頂,顯得十分愜意。
聲音突然停止將它的目光從高處拉了迴來。它探出身子疑惑的看著摯啟,仿佛是在責問一般。
“累了,歇會兒。”
“硜硜!”
它發出一聲不滿的吼聲。獸性讓它忘記了剛才的友善,麵露兇光的站了起來。
這樣的結果沒有出乎摯啟的預料。他快步退到崖壁邊,隨時準備爬上去與赤猙僵持。
“硜硜!”
赤猙憤怒的大吼了兩聲,卻隻是在原地露出了獠牙。經過了片刻複雜的神色變化後,又重新趴到了地麵上。它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