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賢安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子,又輕輕地敲了敲桌子,這才壓低聲音再次提醒:
“不是槍,是煙槍,就是那種可以吸食鴉片的煙槍。”
這下子石寬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他驚訝得張圓了嘴,手裏端著的茶水都差點灑了出來。一想到之前幫文賢安問鴉片的事情,他立馬就問:
“你吸食鴉片了?”
文賢安倒是表現得挺淡定的,他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輕聲說道:
“我們這小地方,可沒人會做那種煙槍,你人問路廣,幫我弄一支來。”
不用他承認,光聽這句話,石寬就知道文賢安肯定是吸了食鴉片。這可真是太好了,文老爺想用鴉片控製宋老大,結果自己的兒子卻實實在在地染上了鴉片,這難道不是報應嗎?
龍灣鎮這麼個小地方,隻有那些上了年紀的人才吸食過鴉片,後來z府明令禁止了,這事兒也就慢慢的銷聲匿跡。石寬他們這一代人,也隻是聽老人們說過。
他倒是聽說過吸食鴉片得有專門的煙槍,還得配上煙燈和煙簽才行。文賢安既然要找煙槍,那他肯定得幫忙啊。就看在當初梁美嬌差點挖了他眼睛的份上,就算找不著,他自己也得琢磨著做一把出來。
“我幫你留意著,看看誰家有,給你弄一把過來。”
“那就麻煩你了,這事可千萬別讓第三個人知道。”
石寬答應幫忙了,文賢安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我曉得,我的嘴巴你還不放心嗎?”
石寬把杯裏的茶一飲而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得知文賢安吸食鴉片,他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
文賢安對石寬那可是相當信任的,不信任的話,根本就不會來了。請人幫忙,總得給點好處不是。錢財他可舍不得給,不過口頭上的便宜還是可以給一給的。他狡黠地一笑,接著說道:
“你也算是一表人才,娶了慧姐,真是有點委屈。你要是想納小,我去跟爹說一聲。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在這方麵憋壞了吧。”
石寬沒想到文賢安會跟他說這種話,他覺得慧姐太可憐了,以後要是能娶了文賢鶯,也一定要和慧姐同住一個屋簷下。
他故意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結結巴巴地說:
“算……算了……爹不會同意的,別……別跟他說了。”
“真是難為你了,你要是不想說,那我也就不費那個心思了。我還得去看看他們收稻穀,就不陪你啦。”
文賢安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要是石寬真的興高采烈地答應了,他才不會去跟文老爺說呢。石寬不是經常去春香樓嗎?一個上門姑爺,能去春香樓找姑娘,這已經是他們文家給的天大恩賜了。
文賢安確實染上了鴉片癮,而且不用再去求文老爺了。他知道鴉片就是從他種的那些洋煙菜裏弄出來的,那當然就自己動手啦。
上一次進山,他就和永連偷偷摸摸地研究,試著在那洋煙果上割漿、烘烤,還真讓他給弄出鴉片來。
鴉片就是他的精神c藥,每次吸完之後,他都能和梁美嬌順利地完成那事兒。甚至和趙麗美在一起,也能占上風。這感覺真是太好了,就算不做那事兒,光是吸鴉片,就讓他感覺像要飛起來一樣。
隻是再怎麼爽,再怎麼舒服,還總感覺有那麼一點點不到位。他感覺是沒有真正的工具,他知道以前的人吸食鴉片,那是有專門工具的,所以就來找石寬了。
其實吧,要是費點心思,他自己也能弄到煙槍,可那動靜會比較大,搞不好會被他爹知道。
他爹既然把洋煙菜的事情做得這麼密不透風,自然也是不允許他沾染上鴉片的,所以這事並不能露出去。
送走了文賢安,石寬正想懶懶的瞇上一覺,院門口那裏又傳來了說話聲,隱隱約約聽著是大山和木德的聲音,是文老爺和木德來他家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兒子剛走,老子又來?他不敢多想,起身迎了出去。
“爹,你來了,快裏邊請。土妹,給我燒壺好茶來。”
“安兒來你這幹嘛?”
文老爺話不多,一臉的嚴肅,或者說一臉的陰沉。他和大多數人說話都是這樣,特別是和石寬。那天晚上罵石寬,隻是情急有些失態。
“他啊,他來看我這隻黃鶯鳥,說沒看見過人養黃鶯鳥。”
石寬不能把文賢安來的事說出來呀,就亂編了一個。
文老爺看向了楊梅樹下掛著的那隻黃鶯鳥,心裏有些不高興,之前他就說過不準誰在文家大宅裏養鳥,這石寬雖然被分出來了,也還是屬於他文家大宅裏的,這不是要和他對著幹嗎?
這都還不是文老爺不高興的主要原因,剛才碰見文賢安,文賢安說是來問石寬收了多少擔穀子。很明顯倆人都沒有說真話,那肯定是都在有事瞞著他。
文老爺慢慢的走到那棵楊梅樹下,伸手去挑逗那隻黃鶯鳥,不緊不慢的說:
“你養這雜鳥幹嘛?鳴叫不好聽,羽毛也不漂亮。”
這隻黃鶯鳥平時都很溫順的,不管是慧姐還是大山他們來逗,都不怎麼跳籠。這會文老爺來了,卻驚慌得四處亂撲,嘰嘰喳喳慌叫起來。
石寬見狀,趕忙解釋:
“我在集市上看到賣鳥人把他和一群畫眉關在一起了,被那些畫眉啄得遍體鱗傷,有些於心不忍,就買迴來養了。”
“你心腸還蠻好的嘛,既然可憐它,那就把它放了吧。”
文老爺說著,真的把那籠門給提了起來。到處撞籠的黃鶯鳥,一下子就撞了出來,噗噗幾聲,飛向了天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石寬對這隻鳥感情也不是很深,不過就這樣被放走了,心情還是很不悅。隻是放的是文老爺,他又奈何不了,隻得張大著嘴巴,驚訝的說:
“放……放就放了吧。”
文老爺把目光收迴來,假惺惺的說:
“你喜歡啊?喜歡怎麼不早說,我這都把它放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