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芹在外麵喊了一嗓子,石寬這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睛,極不情願地把手從文賢鶯的睡衣裏抽出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朝著外麵喊道:
“知道啦,讓他稍等一會兒,我這就起。”
文賢鶯也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聲音有些沙啞地嘟囔著:
“羅豎這麼早來找我們,有什麼事啊?”
“不早啦,快起來吧。”
石寬雙手反抱在腦後,一個仰臥起坐坐了起來,不過人還沒坐穩呢,就又“噗通”一聲倒了迴去。這大早上的,一柱擎天,正是精神頭最足的時候,這麼猛地坐起來,被磨得怪癢癢的,當然坐不穩啦。
這種情況文賢鶯見得多了,她覺得有點好笑,睡意也一下子沒了,掀開被子,還有些手忙腳亂地起了床。
石寬起床那叫一個快,可不像文賢鶯,還得換睡衣、梳頭啥的。他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就出去了,在土妹打好水的盆裏胡亂洗漱了一下,就大步地走到客廳,對著站在那兒來迴踱步的羅豎叫道:
“羅老師,恭喜恭喜啊,什麼時候辦滿月酒啊?”
“你起來啦?我來就是想跟文校長商量商量,看看哪天請大夥吃頓飯,就當是滿月酒啦。”
羅豎不講究什麼黃道吉日,他隻想選禮拜不那麼忙,大家都有空的日子。
石寬早上起來喜歡喝杯茶,也不管羅豎,自顧自地去倒茶,嘴裏還念叨著:
“請客吃飯有什麼好商量的,要商量也該跟我商量啊。”
“學校裏的事,當然得跟她說一聲,跟你商量也不是不行。”
羅豎衝石寬使了個眼色,然後走進旁邊的茶房去了。
雖然家裏麵這些人都是信得過的,但很多事還是不能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說出來,石寬把那冷茶往口裏一灌,也走去了茶房。
其實羅豎也沒有什麼太重要的事,無非就是這麼久不和石寬見麵了,要問一下宋老大和江老二的情況。
兩人在茶房裏還談了顧家灣金礦的一些事,在文賢鶯進來之後,就戛然而止,改為談別的了。
這天早上,羅豎在石寬家吃早飯,談了許多有的沒的,估摸著第二節課快開始,就把信交給石寬,然後迴去了。
寄信這事,本是和石寬沒有任何關係的,可是羅豎不知道高楓家的具體地址,還得來問文賢鶯啊,所以就順便讓石寬幫拿去寄了。
迴到學校時,第二節課還沒有開始,學生們正在操場上瘋玩。男的玩彈石子,女的就在一起跳繩。
刁敏敏也加入到跳繩的隊伍中,她那銀鈴般的笑聲格外的入耳。羅豎有些感慨,當老師還得是刁敏敏這樣的性格,和學生們打成一片,那才取得學生們的歡心啊。不像他,比較嚴肅,大多數學生都不敢怎麼和他說話,也隻有鄭小寧,還有趙永貞那幫調皮的敢接近一點他。
刁敏敏也看到了羅豎迴來,從那山野采迴來的藤繩裏跳出來,到了羅豎麵前歡快的說:
“羅老師,一會我沒課,我想去一趟龍灣鎮,特請你審批。”
“去就去唄,不過你去鎮裏幹嘛?”
刁敏敏太歡快了,羅豎稍微有點受不了,他能接受的程度,還是高楓沒懷孕之前那種樣子,調皮中帶著點可愛,隻會對特定幾個人玩瘋,不會誰都這個樣子。
刁敏敏掏出了一封信,在羅豎麵前拂了一下,抬起了一隻腳,還順帶轉了個圈,燦爛的笑道:
“寄信啊,我來到這裏也安定下來了,該寫封信告訴家裏麵。”
“對對,是該寫封信迴去,一會沒課,那你就去吧,路上小心點。”
刁敏敏的熱情快把羅豎給融化,羅豎趕緊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刁敏敏並沒有太大的失望,因為她已經知道羅豎是什麼樣的人了,並不打算用美色來接近羅豎。她這隻是保持一貫的性格,讓羅豎覺得她對誰都這樣。
其實就這麼一個鄉鎮小學,連個圍牆都沒有,他要去哪裏,也並不需要請示這個代理校長的羅豎。
上課的鍾聲敲響了,她也邁著歡快的步子走下操場。羅豎要寄信,她也要寄信,而且是去找石寬幫忙寄。
到了石寬家院門口,看到大山坐在門口的牆根下,背對著她編織一個簸箕,便躡手躡腳的走上前,突然拍了一下大山的肩膀,大叫一聲:
“嘿!哈哈哈哈……”
大山嚇了一跳,扭過頭來,看到是裙擺飄揚的刁敏敏,鬆了一口氣,驚魂未定的說:
“原來是刁老師啊,你來幹嘛?”
刁敏敏收住了笑聲,腦袋一歪,調皮的說:
“我來找文校長,可以放我進去吧。”
“進去吧,別這樣咋咋唿唿的,把我們小姐給嚇到了。”
大山搖了搖頭,城裏來的女人的性格就是開朗。他們鄉下的女人,哪裏敢這樣去拍一個男人的肩膀,還如此放聲大笑啊。
“不會的。”
刁敏敏吐了一下舌頭,就蹦進了院子裏去。
文賢鶯正躺在楊梅樹下欣賞那隻黃鶯鳥,聽到了刁敏敏的聲音,馬上就喊:
“是刁老師嗎,我在這裏。”
見文賢鶯了,刁敏敏收斂了許多,邁著輕鬆的步子走過去,笑著打招唿:
“文校長,這麼多天了,我都不來看你,真是不應該。”
行動沒那麼方便,文賢鶯也有點懶,隻是坐直了起來,並沒有起身把人迎進客廳。她微笑道:
“你這不就來了嗎,外邊涼快,我就不帶你進去了。”
“我就喜歡這裏,多涼爽啊。”
刁敏敏圍著文賢鶯轉了一圈,這才在旁邊現有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芹過來給兩人上了茶,又退了迴去。
文賢鶯和刁敏敏閑聊了一會,問道:
“你不會是專門來看我的吧,有什麼事啊?”
“我來寄信,今天早上聽到羅老師說要來找石先生幫寄信,我也就趕緊寫了一封拿來,怎麼?石先生是龍灣鎮的信差呀?”
刁敏敏明明知道石寬不可能是什麼信差,卻還假裝不知,故意這樣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