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他才走迴來,對著她說:“你叫飄零對吧?以後嶽池就交給你了,如果你對他不好,我們在地獄也不會放過你的。”
“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他好的。”
“以後別再叫我叔了,要叫爹。”
“嗯,爹爹。”
“嗯,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又經曆了這些,似乎也到達了極限。
那些東西,我早已經備好,就在柴房裏。
如果……如果我去了,就跟他母親埋一塊,也好有個伴。”
“爹,那娘在哪?”
“哦,忘了告訴你了。
今天天色也晚了,我明兒帶你去。
你先照顧嶽池吧!可別餓著他了。”
“爹,我曉得。”
風輕輕吹過,帶走了一個不易的凡人,似乎為了少些悲,卻是多了好多的悲。
第二天,飄零背著嶽池在鄰裏鄉親的幫助下,將之簡單操辦。
這個家就隻有他們兩人了,她抱著他,輕輕落淚,卻不敢出聲。
夜靜悄悄的,她抱著他躲入了被窩,聽著屋外的風聲,她不敢出聲。
“哇~哇~哇~”嶽池的啼哭,吵醒了淺睡的飄零,她摸了摸尿布,發現未濕。
她想了想,覺得應該是餓了。她爬下床,走入羊圈,擠了一小碗的羊奶,用小勺子小心地喂入嶽池口中。
這一夜,嶽池安安靜靜睡到了天亮,沒有太多的吵鬧。
天微亮,飄零自然蘇醒,揉了揉迷糊的睡眼,看了看身邊的嶽池。
“咦,濕了。”她連忙爬起,將尿布取下,拿了點涼白開,用毛巾輕輕擦拭,然後換了一塊幹的尿布。
嶽池睜開靈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安安靜靜地平躺著,開心地吐著嘴裏的泡泡。
從那以後,飄零有了一個家,也有了一個小夫君,再也不用飄飄而無住所,飄飄而無落腳。
她抱著嶽池,空閑時會做些草鞋,會種些穀物,會編些竹製品,還會織一些布料。
生活嘛,又有什麼不值得的呢?
一口飯,便是一個恩。
一份信任,一個平民的戶籍,難道這還不夠嗎?
一年又一年,歲月匆匆而過,那年他七歲,而她也到了十九。
嶽池總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臺階上,看著天上的白雲發呆。他羨慕城裏學堂的讀書聲,而他卻因為沒錢而被趕出。
“難道讀書的意義,就是為了錢嗎?”
沒有人迴答,一滴淚輕輕落下,激起了地上的塵土。
飄零心中默默發誓:“我一定會讓你上學的,一定會的。”
一雙滿是傷痕的手,粗糙的紋路下,是一個個血疤在指尖輪迴。臉上是陽光的痕跡,那曬得黃黑的皮膚是為了活著的努力。
那年開始,嶽池總會跟著飄零,做些他力所能及的事兒。
那一年,他學會了竹編、織布、編草、種地……
他一學就會,總是能得到飄零的誇獎。
他會笑笑應答,看了看忙碌的飄零,又低頭幹起了活。
在空閑時,嶽池會去河邊寫字,那是告示牌上曾經出現過的字符,他默默記下,靜靜聽著,穩穩地寫著。
那一年,他學會了一千多個常用的文字,還偷學了好多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