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青山異常寂靜。
冷冷的月光為整座山峰披上了銀色薄紗,夜風徐徐吹動著樹枝,片片殘影投落,茂密的山林間,偶爾會傳來幾聲簌簌的雜音。
往日隻有野貓會來光顧的小路上,出現一群扛著木箱的黑衣人。他們步伐極快的穿梭在林間,夜裏的風漸漸陰冷起來,粗大的樹木在月下也顯得尤為詭異。
點綴著繁星的夜空中不時竄出幾隻飛禽,深邃幽暗的林道間,野獸的瞳孔也散發著綠油油的光澤。
“老大,我們會不會走錯了?是這邊嗎?怎麼感覺越來越陰森了。”走在靠前的一人忍不住發問。
帶頭的人眉頭緊鎖著環顧四周,突然抬手,“先停下。”
眾人放慢腳步,其中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一把扯下蒙麵黑布,“我去看看。”
說完,他腳下用力輕身躍上樹幹。隻見他從懷中拿出一份地圖,用樹枝在上麵比劃了半天。
“怎麼樣?”帶頭人在下麵問道。
男子跳下樹,“沒走錯,順著這條路往前走,遇到柏樹林右轉。”
隨後,一群人又匆匆而去。等他們到達目的地時,隻見一個體型高挑的人背對著站在洞口,而那人四周還站著幾十個山賊。
“蛇首大人!”為首之人朝著那抹背影單膝跪地。
“來了?”蛇首聽到聲音後,轉了過來,臉上的蛇紋青銅麵具泛著冷光,“可還順利?”
帶頭人點點頭,“非常順利,照這個速度,最遲後日將能把貨運完。”話落,他又指揮著手下的人將箱子依次放入洞內。
“來來來,放到這兒。”幾個山賊幫著騰出一塊空地。
“大人,為何我們要把貨運到這山賊窩?”個子矮小的男人很是不解。
這青山的後山上就這波山賊匪子盤踞,把這成千上萬的銀子放在這兒,不是羊入虎口麼?
“當然是為了以防萬一。”蛇首壓著嗓音,目光平靜的看著那些木箱,露在麵具外的雙唇輕抿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一貫死寂的後山突然燃起火光,可把深夜歸來的獵人們嚇了一跳,他們頭也不敢抬的跑迴了家。
整整一夜裏,不少人都忙的腳不沾地。反而是本該波濤洶湧的雲侯府內,眾人一片好眠。
夜暮交替,墜滿墨綠枝葉的玉蘭花枝左右搖晃著,翠嬤嬤指揮著白珍清理著院中殘葉。
青淺因為腳踝處的傷口還未痊愈,故而被翠嬤嬤強行按在一邊的座椅上休息。
“嬤嬤。”白鷺本來被吩咐去準備早餐,在迴來的路上剛好遇到李管家,從李管家那裏得知,宮中來人說讓翠嬤嬤迴去一趟。
翠嬤嬤有些疑惑的看著手中的腰牌,這腰牌上刻著鳳章,應該是鳳儀宮那邊派來的,可她並不隸屬鳳儀宮管轄。
先是司禮監出事,後是皇後召見。
“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翠嬤嬤搖著頭悠悠一歎。
“嬤嬤?”
青璃端著一盆水走了過來,“您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翠嬤嬤一個順手將腰牌收入袖中,布著細紋的圓臉上堆滿笑容,“沒什麼,就宮裏的一點小事兒。”
“宮中?”青璃有些好奇。
翠嬤嬤笑著點頭。
“嬤嬤要進宮嗎?剛好我也要去一趟翠竹齋,可以讓小七送您過去。”雲溪靈接過青淺早準備好的麵紗。
對於這個提議翠嬤嬤笑著頷首,雙手合十就要跪下,“那老奴就沾小姐的光了。”
雲溪靈對這位一直照顧自己的老嬤嬤非常敬重,自然不會受她這等大禮,身子往左邁了兩步避開,“嬤嬤快請起。”
青璃青淺也非常有眼力的走過去,一左一右的扶著她站起。隨後四人一同坐上馬車,夜七熟練的甩起鞭子,馬兒吃痛邁開腳步。
就在這時,夜七卻察覺到身後有一股視線。他裝似不經意地迴頭,剛好看到大門後閃過一個人影。聽那人的腳步聲,還是個有身手的丫頭,看她那副急匆匆的模樣,夜七突然嗤笑起來。
他一邊駕著車,一邊高聲道:“小姐,去翠竹齋的路上人多,要不先送翠嬤嬤?”
“不用不用,還是先……”翠嬤嬤急忙說著,可她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雲溪靈打斷,“好。”
翠嬤嬤臉上有點不好意思,但雲溪靈已經開口了,她也不好再去反駁對方。
車內一時間變得非常安靜,青淺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寂靜。
“嬤嬤,你這次迴宮後還迴來嗎?我還沒怎麼和你學過梳頭呢。”她微嘟著嘴,一雙大眼睛中有些不舍。
“這我也說不準。”翠嬤嬤失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再說,不是還有青璃丫頭嗎?”
青淺輕癟著嘴,朝坐在對麵的青璃上下打量。
“你這什麼眼神啊?”青璃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
青淺笑嘻嘻的朝她吐了吐舌頭,“你猜呀~”
她們二人的互動惹的翠嬤嬤笑了起來,雲溪靈含笑的看著她們,放在膝上的雙手卻不自覺摩挲著。
剛剛小七的那句話…應該是暗指,他們身後有尾巴。
“終於上鉤了……”雲溪靈聲若蚊嚀。
事實上,她早就知道有人隔三差五的就來雲軒閣閑逛。而這個閑逛之人,十之八九就是雲溪雅身邊那位叫迎秋的丫鬟。
從當初的芙蕖入府,一直到現在。她都隱忍不發,甚至任由其在雲軒閣附近自由行動,隨意打探消息。
為的就是借著迎秋的口,告訴雲溪雅一些,她需要讓她知道的事情。
人總是矛盾的。
很多東西自己說出口不管用,非要借別人的嘴說出來,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小姐,我們到了。”
就在雲溪靈沉浸於自己思路的時候,夜七已經駕著馬車趕到了皇宮大門前,翠嬤嬤撩開車簾走了下來。
她朝著端坐在車內的雲溪靈彎下腰,“老奴先迴宮了,小姐多加保重。”
雲溪靈隔著薄紗點了點頭,翠嬤嬤站在原地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
京都西街的翠竹齋門前,不少年輕的男男女女出入著。
青璃青淺扶著雲溪靈下了馬車,青淺好久沒有到這邊來,於是心情頗好的環顧周圍,“小姐你看,今天來書齋的人比往日還多。”
“呀,青淺你慢一點。”青璃有些擔憂的看著青淺左右搖晃的身體,生怕別人一個不小心推到她。那丫頭的腳踝還沒好全,別出來一趟又搞的傷上加傷了。
雲溪靈微瞇著眼抬頭望了望高懸於空的烈陽,借著整理鬢發的機會,細細打量了一下停放在兩邊的馬車。
在看到其中那輛熟悉的車身後,她眼中笑意變深了些,“好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說著,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朝著北門的方向望去,清澈的眸中神色幽深。
夜七見狀,叼著草的嘴咧開一抹笑容,“小姐,我能去那邊買點點心嗎?”他一邊說一邊指著她剛剛看的方向。
雲溪靈眉頭輕挑,“去吧,記得多看看再買。”
“好嘞!”夜七開心的把馬車栓好,甩著手就混入人群中,很快便沒了蹤影。
“跑的比兔子還快。”青淺嘟囔了一句。
雲溪靈輕笑著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走吧,記得幫我找書。”
隨後,三人一同上了二樓,各自在一列書架上查找。
雲溪靈快速的走過三四個書架,秀眉不由地越蹙越緊,“奇怪,我記得之前是存放在這兒的……”
“呦,這不是二妹妹嗎?”
雲溪靈一迴頭,就瞧見在自己五步外站著一位白衣美人。
雲溪雅勾勒著胭脂的眉眼間盛滿溫柔,她優雅的走到雲溪靈麵前,微歪著頭笑問,“妹妹在找什麼?可要姐姐幫忙?”
雲溪靈眨了眨眼,輕退半步,“沒什麼,隨便看看。”
“是嗎?”雲溪雅塗著柔紅色的指甲輕點過麵前的書籍,入目的書本幾乎都是關於醫藥知識的。
“什麼時候又喜歡研究醫藥了?”雲溪雅宛如大姐姐親切的問著。
雲溪靈嘴角揚著淡淡的弧度,“一時興起就想看看,談不上研究。”
就在這時,青淺突然小跑過來,“小姐那本書好像不見了,青璃說她去下麵再……”話說到一半,看見一旁的雲溪雅時,臉上露出幾分驚慌,“大小姐。”
雲溪雅帶著麵紗下的紅唇勾起,“這是找什麼書啊?急匆匆的,小心別又傷了腿。”
“沒…沒找什麼,謝大小姐關心。”青淺頭又低了幾分,直接退到雲溪靈身後。
雲溪雅的目光在她們二人身上左右來迴,又想起自己搶先找到的那本書,笑容便更加燦爛了。
“大小姐,我們還要進宮呢。”迎夏低聲提醒。
“是了,差點把這事兒忘了。”雲溪雅想是突然想起來一樣,“二妹妹你慢慢看,姐姐先走一步了。”
“大姐姐請。”雲溪靈往旁邊一站,將路讓開。
雲溪雅慢悠悠地從她麵前走過,在走到雲溪靈麵前時,突然停下腳步,“看妹妹麵帶疲倦,想來是憂思過重,可要多注意身體放平心態啊。”
雲溪靈沒有接話,但雙手卻輕輕的攥了攥袖口。
雲溪雅留意到她的小動作後,笑的一臉溫柔,可眼底深處卻是滿滿的冷嘲。破壞了雲溪靈的計劃,讓她心情異常舒暢,“好了好了,不能在耽擱了。二妹妹迴見。”
說完後,就帶著迎夏漫步離去。
可惜她沒看見的是,就在自己背影消失的瞬間,雲溪靈幽深的瞳孔中染上了嘲諷,剛剛還攥著的手輕輕鬆開,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袖口。
那副悠閑的模樣,哪有半分的氣惱。
“小丫頭戲演的不錯。”雲溪靈讚許的看了青淺一眼。
“那還不是小姐教的好。”青淺臉上的驚恐一掃而空,笑嘻嘻的跟在她身邊。
雲溪靈腳步輕移,走到一扇窗戶前,平靜的俯視著那輛象征聖女的馬車,眼眸中沒有絲毫溫度,森冷的令人心驚。
與此同時,夜七頭頂一個竹條編織的草帽,依靠在一個茶鋪木欄上四處打量著。為了不引人注意,他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尋常百姓的粗布麻衣。
北門依舊和昨日一般,入目之處塵土飛揚、人來人往。運石的車輛如流水般駛向門外。
“小哥,打聽個事唄!”夜七翻身從木欄上下來,隨手將帽子背在身後。
被他叫住的小夥子擦了擦汗,“嗯?你說。”
夜七笑嘻嘻的湊過去,“我瞅著這運石車咋不一樣呢?”他一邊說一邊指著兩輛對比明顯的車輛,“你看,這兩輛可幹淨了。”
小夥子被他的話逗樂了,“那些可不是咱這兒的車。你仔細看,那車上還有秦府的刻字呢。聽說是一位秦大人在改造園子,這都運了兩天了。”
夜七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還真有一個小小的秦字,頓時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還真是,不過既然是改造園子,怎麼才這兩輛運石車?”
“誰知道呢,這又不是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能過問的。不過他們每運出去一次,都要好半天才能迴來。”小夥子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汗。
“是麼……”夜七望著那輛正準備出城的車,心中有了打算。
“不和你說了,我還要去幹活呢。”小夥子隻當他是第一次到這邊做生意,也沒有多想,灌了幾口水後,又頂著烈日跑過去幹活。
夜七重新將草帽戴上,雙手一揮就把扁擔挑起,如那些販賣雜貨的小商販般跟在車後一同出城。
夜七一直不慢不急的跟在後麵,可越走身邊的人就越少,瞅著都快繞進深山了,夜七思索片刻後,決定先隨兩個獵人打扮的大叔轉道,以免惹人懷疑。
“小夥子,你這梨不錯啊。怎麼賣?”兩位大叔走的有些累了,剛好瞥見夜七那一籮筐的梨子,頓覺喉嚨幹燥。
夜七心中正盤算著把梨丟一邊繼續跟上去時,乍一聽到聲音,又隻好把自己欲走的腳收了迴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籮筐中的梨,笑了笑,“哈哈,這東西不值錢。來,兩位大叔嚐嚐,可甜了。”說著就挑出兩個碩大的梨子遞過去。
“哎呀,這怎麼使得。”
“使得使得,我也想趕快把它們脫手,好迴家吃飯呢。”
夜七不顧他們推拒,又從中拿了好幾個塞到他們懷裏。
兩位大叔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懷中的甜梨,又看了一眼憨笑著的夜七,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沒經驗的,這麼做生意,不得虧死。
“雖說咱哥倆沒幾個錢,但也不能占你便宜,這些你拿著。”頭上綁著布帶的大叔掏出好幾枚銅錢,塞到夜七手中。
夜七不願引人多想,也就順勢收下,“謝謝叔,那叔我就先走了。”說著,就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另一個大叔突然拉住夜七,“小夥子看你人不錯,叔在多嘴一句。”他一邊說一邊指著山巒,“你可千萬不要跑到後山去,那兒有一窩山賊,兇著呢。”
“山賊?沒聽說呀。”夜七眨了眨眼。
“嗨,一看就知道你是個不常出城的孩子。”頭綁布帶的大叔咬了一口梨,“這青山離京都不算太遠,但後山卻是背離市井,人煙稀少。也就我們這些經常在山中活動的獵戶才知道。”
“這樣啊。”夜七一聽,心中有了打算。反正要找那車也容易,幹脆在多打探點消息,說不定會對小姐有幫助。於是也學他們一樣席地而坐,啃著梨道:“那這後山還真是去不得了。”
“那可不,聽說昨兒個夜裏,後山還鬧起鬼了!”另一位大叔壓低聲音道:“這事在這片兒都傳開了,好像還有人看見後山上冒著鬼火,瘮的緊。”
“鬼火?叔你這就是在說笑了。要真有這事,我還想去看看。”夜七笑哈哈的拔了一根野草,低垂的睫羽遮擋住他幽冷的瞳色。
“去不得去不得。”大叔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語重心長道:“小夥子要敬鬼神啊。”
夜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兩三口吃完了梨拍拍褲腳就站起身,瀟灑的把空籃子扛起,“哈哈,我剛剛和你們開玩笑呢,不會去的。好了,兩位大叔我先走啦。”
說完,夜七就揮著手離開。兩位大叔在原地又休息了一會兒後,也抱著梨往家裏趕。
夜七繞過一個小道後,就將擔子丟到一邊,身輕如燕的躍上枝頭,踏著樹梢幾個翻躍就跟上了秦府的馬車。
隻見他們把箱子隨意丟棄在雜草叢中,而後也不做停留便駕車離去。
夜七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隱於雜草中的木箱,出於多年做事的習慣,他還點了點箱子的個數。
做完這些後,夜七抬頭望了望天色,想著自己出來也好一會兒了,於是又悄悄折返京都。
等他重新迴到翠竹齋時,手上還拎兩袋熱騰騰的糕點。“讓小姐久等了。”
“無礙。”雲溪靈早早便看到他的身影,於是先一步走到馬車旁。等夜七走到跟前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兩大包點心上,“你這是買了多少?”
夜七笑著讓青璃青淺扶雲溪靈坐到車內,又將自己手上的糕點遞給青璃,但眼睛卻是在看著雲溪靈,“也不多,屬下挑了八九家才買的。”
“八九家?”青淺忍不住驚唿,難怪他去了那麼久。
青璃也頗為佩服的看著他,“小七你可真有耐心。”
夜七雙手一攤,“那沒辦法啊,臨走前小姐吩咐了要多看看嘛。”隨後,又幾不可見的對著雲溪靈輕輕頷首。
雲溪靈看到後,滿意的勾起嘴角,“迴去吧。”
從翠竹齋往雲侯府的迴程中,雲溪靈不時便能聽到街上行人們在紛紛議論。
青璃青淺本來注意力都在新鮮的點心上,可一聽清外麵的閑言閑語後,兩人上揚的嘴角就慢慢降了下來。
“那些人就會說閑話!”青淺氣鼓鼓的就要去掀簾子。
手剛伸到一半,就被青璃攔了下來,“你這是要做什麼?出去和人打架嗎?”
“我就是氣不過!”青淺冷哼著把臉轉到一邊,忿忿不平的看著雲溪靈,“小姐你怎麼都不說話呀,你聽外麵那些人說的。”
雲溪靈微合的眼緩緩睜開,“左右不過是些閑話,我都不氣你氣什麼。”
“就是因為小姐不氣,奴婢才為小姐抱不平呢。”青淺撇著嘴,滿臉寫著不高興。
青璃被她的表情逗樂了,壓住心中的笑意摸了摸她的頭,“好啦,別氣了。”
青淺深深吸了口氣,幹脆把車窗關起,省的這些閑話擾了小姐清靜。
青璃看了她一眼,無奈的坐到她身邊開解著。雲溪靈透過那一道縫隙看著外麵,心中平靜如水,沒有半絲波瀾。
這些人的話來來迴迴也就一個意思。無非是因為九千歲重傷一直不見好,那她這個借九千歲翻身的小姐,就要失去靠山了。
對於這件事有人同情,有人嘲諷;也有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議論;當然,更多的人還是無動於衷。
對於他們的想法,雲溪靈並不放在心上,對她而言,有時間去和陌生人計較口舌,還不如好好琢磨怎麼對付秦沐風。
馬車穿過街道,穩穩地停在雲侯府門前。下了馬車後,雲溪靈等人就直接迴了雲軒閣。
“你們去把這些點心分盤放好。”雲溪靈對著青璃青淺揮了揮手,二人拎著點心就往小廚房走去。
等她們離開後,夜七便將自己一路的所見所聞盡述告之。
“後山鬧鬼?這倒是新鮮。”雲溪靈笑了笑,“北門運石車、秦府、後山鬧鬼……還真是熱鬧的緊。小七,今晚你在辛苦一下,去後山看看,到底是怎麼個鬧鬼法。”
夜七本就對後山鬧鬼的事感興趣,就算雲溪靈不吩咐,他自己也是要提的。夜七簡單換了身衣服後就從後門離去。
雲溪靈在白鷺的侍奉下迴到屋內,拿過那支躺在梳妝臺上的玉蘭花簪在手中把玩。淡淡的光輝灑落在發簪上,溫暖的金色與清冷的白色交織在一起,煞是好看。
可這異常絢爛的光澤,卻因主人的動作而發生了些改變。本來被陽光照射的發簪,一半隱於窗欄後,使得其被黑暗籠罩。極明與極暗兩種色澤將玉蘭花一分為二,同時倒映在雲溪靈那雙幽深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