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酒宴迴來後,青璃就發現翠嬤嬤對自己越來越嚴格了。從以前的五日一次考核,漸漸變成了現在兩天一考。除了最常見的琴棋書畫,針織女紅外,翠嬤嬤還要求她熟讀醫理,這不,今天不知道又從哪兒搬來好幾本醫書。
“七天之內把這些背熟,我不定時抽查。”翠嬤嬤將書放到愁眉苦臉的青璃麵前。
青璃望著桌上都快趕上自己高的書,吸了吸鼻子,討好的拉著翠嬤嬤手腕討饒。“嬤嬤~你看我這幾日不是背書就是學醫,連雲軒閣的門都沒出一步。”
“那依你的意思?”翠嬤嬤特別通情達理。青璃一看有戲,連忙提條件,“我能不能出去透透氣?”
在青璃懇求的眼神下,翠嬤嬤圓臉上的笑容甚是慈愛,“不行,功課還沒做完。”
青璃絕望的倒在書堆裏,對著窗外的世界望眼欲穿,她也想去青山寺看梅花啊!!!
同一時間,青山兩側褪去豔若朝霞的楓葉後,雪白的臘梅漸漸爬上山頭。簇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挺立著,遠遠望去亦如繁星落塵。不難想象,待到萬梅盛放之際,必然又是一番奇景!
“沒想到這裏會有那麼多梅樹。”騎在馬上的軒轅明讚美連連。
“明殿下若是喜歡,可以在北越多留些時日。”溫禦身披著一件薄藍色披風,悠閑的打馬走在他身邊。
軒轅明興致勃勃的看著四周,“多留幾日是肯定的,我還要等著喝他們二人的喜酒呢。”說完,他原本流連在梅花上的眸光移到了前方騎馬鬥嘴的兩人身上。
溫禦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眼瞅著前方幾乎要動起手來的兩人,扶額望天,“可真是兩個活寶啊……”
話音一落,軒轅明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但又覺得自己這樣笑出來很不合適,於是強忍著笑意,妄圖用低咳來掩飾。“小雨性子跳脫又不守規矩,倒是難為五皇子了。”
說到這裏,溫禦也有些忍俊不禁,“無妨,公主的直率很討人喜歡。”
這句話軒轅明倒是非常讚同。從接觸之後他就發現,北越皇室都極好說話,上到太後下到嬪妃,大家對邱小雨都充滿了友善和包容。
遠在南秦時就聽聞北越皇室之間如何的兄友弟恭,來時他還不信,可如今看來,傳言有時還是可信的。
軒轅明想著,眼中漸漸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的羨慕,低聲喃喃著,“她選擇來和親是對的……”
“嗯?”溫禦沒有聽清,軒轅明淺笑著搖了搖頭。
話語間,一行人就來到了青山寺門前。一位小和尚抱著掃帚跑了過來,“阿彌陀佛,幾位貴人請隨小僧往這邊走。”
說罷,溫禦幾人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隨從。
雲霖也扶著雲溪靈從後麵的馬車上下來,“姐姐,我們到了。”
雲溪靈輕吐口濁氣,望著眼前的佛音古剎,不由迴憶起剛剛重生的那段時間。那時,她還是一個舉步維艱、如履薄冰的庶出小姐,萬事都要看雲霄鵬和大夫人的臉色行事。沒想到如今故地重遊,她卻是要親手為他們鋪就一條死亡之路。
“姐姐,一會兒我去後山逛逛。”雲霖低聲道,雲溪靈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問,“自己注意安全。”
雲霖乖乖頷首,就在這時邱小雨也對著軒轅明招了招手,“明哥,我們就不陪你去聽普心大師講法啦。”說完,她抬手環住神情別扭的肖燁海,先一步往後山的方向跑去,動作豪爽的完全不像女人。
一番操作行雲流水,看的小和尚目瞪口呆。
軒轅明尷尬的低咳了咳,“小師傅不要介意,她...”
似乎是看出來軒轅明的尷尬,小和尚收迴驚訝的神情,“阿彌陀佛,無妨無妨。幾位貴客是要全部去聽師傅講座?還是要去後山賞梅?”
“賞梅。”雲溪靈看了一眼溫禦,兩人默契的笑起。
軒轅明在看梅花和聽講座間猶豫了片刻,道:“我想先去聽普心大師講座。”
“那我先陪明殿下過去,一會兒後山的閑亭見?”溫禦提議。
雲溪靈點了點頭,就帶著雲霖和青淺漫步而去,軒轅明本欲拒絕,可溫禦神色堅定,他也隻能妥協。
等他們都商量好了,小和尚便引著軒轅明和溫禦朝反方向而去。
另一邊,雲溪靈悠閑地走在滿是梅樹的小路上。在遇到一個叉口時,雲霖緊跟著她的腳步一頓,但很快又神色平靜的越了過去。
後山的閑亭距離佛寺主殿並不遠,隻是雲溪靈今天要去的這座小亭,位處偏僻、鮮有人知。
穿過層層梅樹,七拐八繞的來了一座寧靜的小亭前。雲霖望著這座安立於梅林深處的亭閣,眼中閃過異色。
“這裏是小姐無意間發現的。”青淺看出雲霖的不自然,還以為他是在驚訝這條普通的小路盡頭,會有一個這樣僻靜的地方。
雲霖收起眼中的異色,拂去桌上的落葉,“確實是個休息的好地方。”
青淺臉上滿是讚同,她取過軟墊放於石凳上,“小姐現在可以坐下了,要不要奴婢再去泡點熱茶?”
“等禦小將軍來了之後再去吧。”雲溪靈笑著拉住想去取熱水的青淺,同時對著有些心不在焉的雲霖道:“你不是想去逛逛嗎?”
雲霖愣了一下,眼中浮現出幾分猶豫。
雲溪靈心知他不放心自己和青淺兩個姑娘獨自呆在這兒,於是用眼神示意雲霖看向斜後方的一棵大樹。
雲霖順勢望去,透過密集的樹葉,隱約可見夜七的身影。許是為了讓他安心,夜七還特意將遮擋住自己的樹葉把拉開,對著雲霖露出一口白牙,“小少爺安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害小姐。”
夜七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有他守在這裏,他確實可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雲霖心下一定,“那我就先過去了。”說完,拉起披風上的帽子,轉身離去。
青淺疑惑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嘟了嘟嘴,“最近是怎麼了,大家都神神秘秘的。”
“這你就不懂了。”夜七大搖大擺的斜躺下,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邊叼著草桿,“知道什麼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麼?”
青淺對他的危言聳聽翻了個白眼,轉身對著雲溪靈道:“小姐,青璃是犯什麼錯了嗎?我都好幾日沒見到她了。”
雲溪靈係鬥篷的手一頓,搖了搖頭,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青淺,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難倒她了,青淺眨了眨眼,“就跟著小姐呀。”說完,她又像想到了什麼,滿臉驚慌的看著雲溪靈,“小姐是不要我了嗎?是青淺哪裏做的不好?我……”
小姑娘急的眼睛泛紅,雲溪靈連忙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停停停,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在這兒亂想。”
看她一雙眼睛欲哭不哭的,雲溪靈安撫的摸了摸對方的頭發,“你覺得青璃對你好嗎?”
青淺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點頭。
“我記得,你家裏也沒有其他親人了,以後你就把青璃當作自己姐姐吧。”雲溪靈一語雙關。
青淺似懂非懂地點頭,此刻的她根本不知道,就在這短短幾句話的功夫裏,雲溪靈就已經為她準備好了一條康莊大道。
樹上的夜七聽後,頗為感慨的看了看那個還懵懵懂懂的青淺,意味深長的笑道:“小丫頭,你可真是幸運啊。”能遇到小姐這樣的主子,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雖說青淺在雲溪靈身邊多年,但雲溪靈對她和對青璃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這幾年耳濡目染下來,青淺雖然不像一開始的那麼單純,但心底深處卻始終保持著那份純真的赤子之心。
故而,她根本就無法理解夜七的話。“能遇到小姐本來就是我的福氣!”小姑娘不讚同的懟了迴去,夜七笑嘻嘻地做了個鬼臉,氣的青淺在原地跺腳。
望著青淺充滿生氣的模樣,雲溪靈由衷的笑了起來。
這個傻丫頭啊,遇到自己那是福氣呀?明明前世被連累成那樣……
不知是不是心境的改變,雲溪靈對前世的遭遇漸漸有了些細微的變化。若說初重生時,她恨不得把雲溪雅和秦沐風碎屍萬段,那麼現在她最仇恨的對象,早就變成了雲霄鵬!
雲溪雅和秦沐風她不會放過,但雲霄鵬……這個造成她前世慘劇的最大元兇……
雲溪靈眼中殺意乍現,若說雲溪雅和秦沐風是那個要她命的劊子手,那麼雲霄鵬就是在暗中操縱這一切發展的主謀者!
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
雲溪靈想到她苦心布置了那麼久的局終於要派上用場了,臉上的笑容就越發溫和,濃烈的殺意不加掩飾的從她身上溢出,激的正在冬眠的赤血都有些蠢蠢欲動。
“讓你久等了。”溫禦抬手拂開頭頂的梅枝,雲溪靈睫羽輕抖,周身殺意似潮水般褪去,她對著在狀況外的青淺道:“不是說要泡茶麼?現在禦小將軍來了,你就去前寺找小和尚取些茶葉和熱水吧。”
青淺不做懷疑,“嗯嗯,奴婢這就去!”話落,整個人就如一隻小鳥般高高興興的去取水了。
等青淺走後,溫禦這才撩著衣擺坐下,“他們會來嗎?”他還是有些懷疑。寧垣之隱姓埋名重返京都多年,一直沒有主動和他們聯係,顯然是不願與他們相認。如今被雲溪靈逼著從暗處走到明麵上來,心裏真的就沒有一絲芥蒂?
“他會來的。”雲溪靈語氣非常肯定,“無論是為了翻案,還是為了青璃,他都必須來這一趟。”
“那麼肯定?”溫禦忍不住打趣。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小亭左側就傳來了悉窣的低響,雲溪靈頭也不迴的輕笑道:“恭候多時了,寧世子。”
寧垣之依舊帶著那幅玄鐵麵具,對溫禦會出現在這裏也隻是一時的驚訝,“讓郡主久等了。”說著,他抬手摘去麵具,扶著一個帶著鬥笠的中年男人走入亭中,在雲溪靈和溫禦對麵坐下。
溫禦望著昔日同窗的好友,一時相見無言。
寧垣之將麵具放於桌上,對著溫禦努力扯出笑容,“好久不見啊,阿禦。”
“好久不見……”溫禦語氣有些飄忽不定,多年不見,眼前這個不茍言笑的冷漠男子,與印象中那位意氣風發的同窗摯友相距甚遠。
“你當年怎麼逃過去的?”溫禦有些想不明白,當初寧國公府滅門後,還是他親自幫好友收的屍。
寧垣之聞言苦笑,說出了一個讓溫禦都沒料到的真相,“我當時傷在後背,口中又提前含了老參,而且……”他想起了十年前那彌漫著死亡的夜晚,口鼻間充斥的全是血腥和烈火的焦氣。
寧垣之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收緊,旁邊的鬥笠人察覺到他逐漸失控的情緒,連忙抓住他的手,製止對方近乎自殘的行為。
溫熱的氣息順著手背傳來,寧垣之猛的迴過神,在溫禦擔憂的眼神下又道:“後來蘇伯把我從死人堆裏拋出來,帶著我偽裝成乞丐逃出了京都。”
寧垣之三言兩語間把這段苦痛的經曆一筆帶過。
“那個時候京都四處禁門封路,就算偽裝成乞丐也很難……等等。”溫禦說著說著,忽的話鋒一轉,“莫非是子息!”
寧垣之點了點頭。溫禦唿出口氣,“他膽子也太大了!”
難怪!
難怪他們能逃出去,要是沒有畫子息暗中放水,就算蘇老把人拋出來,憑他們一老一少也根本逃不過禁軍排查。弄了大半天,是當時的總負責人在給他們開後門啊!
溫禦越想越氣,難怪在看到‘丁遠’的時候,子息神色怪異。現在迴想起來,畫子息曾不隻一次提過覺得丁遠眼熟。
“好啊他,瞞了我們那麼多年!”溫禦咬牙切齒的笑了起來,寧垣之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對自己出賣好友的行為稍稍有點心虛。
就在他們沉浸在過往嬉笑打鬧的那段時光時,雲溪靈低咳了一下,毫不客氣的將他們拉迴現實,“二位舊友重逢心情激動我可以理解,但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先談談正事?別忘了,在翻案之前,寧世子頭上還掛著亂臣賊子的罪名。”
寧垣之和溫禦同時愣了愣,兩人顯然也想起了今天來此的目的,連忙正色。寧垣之認真的看著雲溪靈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在談正事之前,有一件事必須先說清楚,否則我們沒有辦法合作。”
“合作?”雲溪靈似笑非笑,她倒是沒想過這位世子會提出合作的要求。在她的計劃中,她要的隻是對方乖乖聽話、配合自己把雲霄鵬推上死路。
“也好,你說。”對於送上門來的合作者,她沒有推拒理由。
寧垣之並不知道雲溪靈內心的想法,他手指輕敲著膝蓋,認真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幫我?還有,幫我的條件是什麼?”
“這個答案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雲溪靈笑容不變,“至於條件麼,等我想想。”
她的迴話太過隨意,隨意的讓人很難相信。鬥笠人對雲溪靈本就沒什麼沒有信任,再一聽她這似是而非的迴答,心中不悅更是到了頂峰。
“郡主如此沒有誠意,我們就不用在談了!”沙啞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他一把拉起寧垣之。
眼見那人就要離去,雲溪靈無奈的歎了口氣,“我說你們性子都那麼急啊?”
鬥笠人充耳不聞,雲溪靈又道:“好歹本郡主也曾救過你的性命,如今就要翻臉不認人了麼?”
少女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可落在鬥笠人心中,無異於巨石砸地,他猛的迴身,對上雲溪靈含笑的眉眼,“你……”
寧垣之看著他吃癟的樣子,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想笑。看吧,當初他也是這樣被雲溪靈堵的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叔,我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談吧。”寧垣之拉著渾身僵硬的人走了迴來。
溫禦俊臉上露出不解,“靈兒,這個人你認識?”
雲溪靈也不賣關子,“不隻我認識,你也認識。”說完,她在對方越發僵硬的情況下道:“阿福,恭親王府的傻廚子。”
眼看身份被拆穿,阿福也幹脆的把鬥笠摘下。他憨厚的臉上很是平靜,看起來對雲溪靈能認出自己並覺得意外。
相比起阿福的平靜,溫禦就有些意外了。他倒不是意外對方不傻,而是沒料到這個人竟然是垣之的叔叔。
“言歸正傳,郡主打算怎麼做?”阿福問。
“這句話應該問你們。”雲溪靈摸索著手腕,“除了我查到的那些以外,你們手上有沒有其他線索?或者,當年所謂謀反的真相?”
寧垣之和阿福對視了一眼,前者點了點頭,“當初那些所謂我父親造反的來往書信,其實有一部分被藏了起來。那上麵很清楚的寫了有人欲借外族之力舉兵謀反,我父親當時想順藤摸瓜將他們一網打盡,於是一麵假意迎合,一麵在暗中探查。”
“本來一切還都很順利,父親也確實查出了一些潛伏在朝中的反叛者。就在他準備將一切上奏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麼走漏了風聲,那些人發現了我父親的意圖!於是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推出去做替死鬼。那些假意迎合的書信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朝堂上,全部變成了他意圖謀反的鐵證。”
“出事前幾天,我父親察覺事有不妙,於是寫信向當時的帝師求救,可信件卻被……”寧垣之說著,抬頭看了一眼雲溪靈,“被你父親所截,你父親將原本那份含有證據信件銷毀,偽造了新的信函,送到了聖前。緊接著皇帝就下了抄家的聖旨,將我寧家從主到仆幾百口人全部送進了地獄。”
寧垣之說著說著,眼中布滿忿恨,“再後來,就是你父親踩著我寧家人的血坐上了這雲侯府的位置。”
這樁披著護國平亂的舊案,此刻總算是揭開了那層外衣,露出了裏麵血腥汙穢的事實。
“竟然是這樣……”溫禦一向溫和的臉上滿是肅殺。事實上,他們這一輩的人中,誰都不相信寧國公會有造反之心!隻可惜當時年紀小人微言輕,又被一件接一件的證據砸的猝不及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寧國公府在一夜之間血流成河!
寧垣之麵無表情的抬起頭,雲溪靈對他毫不掩飾的恨意表示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她喜歡被這樣一雙充滿惡意的眼睛盯著,“寧世子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還是請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是你的敵人。”
“你是雲霄鵬的女兒。”當年的真相太過殘酷,讓他沒有辦法不去遷怒。
雲溪靈對此無法反駁,“相信我,我對他的恨並不亞於你。”
少女過於平靜的眼神讓寧垣之先一步移開視線,“事實就是這樣,我這些年躲躲藏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重返京都,還我寧家清白!”
雲溪靈深吸一口氣,冷靜的過濾著她需要的信息。“你剛剛說寧國公查到了朝中的內鬼,是誰,有證據嗎?”
阿福對雲溪靈提取信息的能力很是佩服,大部分人在聽到這樣殘酷的真相時,都難以保持冷靜,更不要說如此理智的分析了。“有,那些證據現在都在垣之手中。隻要想辦法將這些證據呈上,寧家的案子才能重見天日。”
“這不容易。”溫禦分析道:“垣之的身份現在見不得光,冒然把證據交上去,不但翻不了案,隻怕連他的性命都難以保證。”
“這也就是我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寧垣之狠狠的錘著石桌。
阿福緊蹙著眉頭,顯然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一時間,三人都有些沉默。
“不夠。”清冷的嗓音打破了三人的沉默。雲溪靈摸著赤血的手停了下來,“光是這些遠遠不夠!”
“怎麼說?”阿福問。
“如果我是雲霄鵬,我完全可以說這些不過是你們的一麵之辭,所謂的證據也全是捏造,根本沒有可信度。”雲溪靈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寧垣之不服,“我父親查的那些,就足以證明他是冤枉的!”
“好,就算如此。那雲霄鵬也完全可以一口咬死自己不知情!當年他不過是為了朝廷安穩,這才不假思索地就把偽證呈了上去。”雲溪靈非常了解那個冷血無情的男人,“你手上的證據,隻能說讓是你寧家翻案,雲霄鵬最多也就落個降職罰俸,完全無關痛癢。”
“可是當年他私毀信件……”
“誰看見了?”雲溪靈直視著他的雙眼,“沒有人證,誰能說他私毀信件?就憑你是寧垣之?那他也可以說是你懷恨在心,蓄意報複。”
這話問住了寧垣之,他張了張嘴,半響接不下話。
雲溪靈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你父親說有人邀他一起舉事?這個‘有人’又是誰?十年前的那樁慘案中,雲霄鵬不過是一個推波助瀾的小人物,真正讓你家破人亡的那個幕後黑手,你就不想把他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