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氣逐漸凝固。
收起嬉鬧後的李辰羨眉眼間盡是屬於軍人的冷厲,玉繁華見狀右手輕握住他攥緊的拳頭,“信件有,但是不多。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連夜趕一些出來。上麵會寫一些表達思念和互訴衷腸的體己話。”
“還需蓋上玉小姐的薔薇私章,以及小侯爺的私章。”雲溪靈補充。
“好,沒問題。”玉繁華做主應下,杏眸一轉繼續補充道:“除此之外,在最終計劃實施前我和李辰羨會頻繁出遊。”
李辰羨垂著頭,也不知是在和誰賭氣似的,茶杯都快被他捏碎了。
噠噠——
實木圓桌被敲了兩下。緊接著,容瀾淵慵懶的嗓音就在屋內響起,“容本王提醒一句,那個茶杯是白玉琉璃的。”很貴,捏壞了要賠。
話沒說全,不過在座的都聽得懂。
“壞了我賠。”李辰羨眼都不抬的悶聲。話還沒說完額頭上就傳來溫熱的觸感,玉繁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發燒了?說什麼胡話啊。”就他的負債情況,能賠得起這個?!
李辰羨無奈的拉下她的手,低哄道:“我開玩笑呢,開玩笑。”他卸下掌心的力度,扭頭看向雲溪靈,“雲小姐,你剛才說以繁華清譽為引撕開僵局,那我呢?我能做什麼?總不至於就是配合她出去玩吧。”
“當然不是。”雲溪靈對上他的雙眸,“你要承擔的風險會更大。”
“要我做什麼?”李辰羨毫不猶豫地追問。
“承桑快入都了吧。”雲溪靈看向容瀾淵。
容瀾淵點頭,“嗯,快則十日,慢則半月。並且按照慣例,帝都會舉辦慶典。”
話無需說的太明,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很快就能想通其中關鍵。
“你們想讓我參加慶典的比武環節,贏得頭籌後向陛下討賞。”李辰羨眉尾上揚,“這法子我以前想過,行不通的。”輸贏都是其次,但凡他把訴求提出,陛下立馬就會駁迴。白折騰!
李辰羨煩躁的低嘖。
容瀾淵懶洋洋的掀起眼簾,不以為意的嗤笑,“所以雲兒讓你們把信函公之於眾啊。”他活動著脖頸,屈指一彈就把棋子丟入棋籠,“這件事兒吧...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先讓世人知曉你們關係匪淺,在由你當眾討賞賜婚。事情基本上就成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李辰羨追問。
“另一半就是我們的事兒了。”
雲溪靈眼神幽深,捏在指尖的棋子落下。玉繁華瞟了眼棋盤,上麵黑白交錯,複雜的不行,就像執棋的人一樣叫人難以捉摸。
“能說清楚點麼?”
大家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把計劃公開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麵對她提出的疑問,雲溪靈迴予一笑,“現下要說清楚有些困難。不過你們實在好奇的話,可以理解為我們的合作分三部分。”雲溪靈端著茶杯淺抿,“一是玉小姐手中的信函公開、傳遍;二是小侯爺慶典上奪冠、求娶,三...是等一陣東風。”
東風?什麼東風?誰的東風?
問題接二連三的冒出來,雲溪靈的一番話看似是迴複,實則句句在迴避。甚至完美的詮釋了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的精髓。
玉繁華內心狂翻白眼,她按住想要細問的李辰羨,似笑非笑看著雲溪靈,“東風啊,那我姑且再確認下,這陣東風是你和容王的事,全程無需我們摻和。對吧。”
合作自當各司其職,全丟給一方是說不過去的。
“那是自然。”雲溪靈點頭。
玉繁華滿意的彎起嘴角。隨後,雙方又對合作中的某些細節進行了敲定。在此期間,蝴蝶前後添了兩次熱水。等事情一談妥,玉繁華和李辰羨就起身離去。
“可算是走了。”容瀾淵仰頭王了望天色,臉上的不耐幾乎具象化。“就沒見過問題那麼多的。”
“事關生死,謹慎些也沒錯。”雲溪靈淺笑。
容瀾淵癟癟嘴反手將人拉入懷中,“是麼,那你不告訴他們身後跟了尾巴。”
“你不也沒說麼。”雲溪靈順勢靠坐在他懷中,迴想起蝴蝶添熱水時的暗示,她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反正對方是友非敵,說不說的也不要緊。
容瀾淵慵懶的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如玉的手指捏起兩人的青絲纏繞,“雲兒,你學壞了。”
濕熱的氣息撲在耳蝸,帶來絲絲癢意。
雲溪靈下意識地後縮,嘴上卻不認輸的迴擊,“嗯,跟你學的。”
容瀾淵聞言大笑,低沉的嗓音被風帶著飄至中庭,聽的雲霖嫌棄不已。少年低嘖一聲,放下手中水瓢滿臉乖巧的笑道:“姐姐,我把水澆好啦。”
他的聲音成功把雲溪靈的注意轉移,“辛苦你了。”雲溪靈推開貼著自己的容瀾淵,雙腿輕微一動就脫離了男人的懷抱。她抬手扶平微亂的鬢角,衝著雲霖揮手,“快進去吃些茶點。”
“好嘞。”
雲霖從善如流。無視了旁邊男人的假笑,解開緊紮的袖口,笑嘻嘻的湊到雲溪靈麵前。“姐姐,外麵好熱啊。你看,我手都曬紅了。”雲霖撒嬌似的把袖口擼到手肘上,露出一小截泛紅的小臂。
“曬紅了就用濕巾擦,給你姐看有什麼用,她又不是大夫。”
容瀾淵抓起桌上的方巾壓在雲霖手上,看似粗魯的動作實則分外輕柔。冰涼的方巾為皮膚驅散了熱度,“自己擦。”容瀾淵鬆開手,方巾沒了支撐力自然下滑。
雲霖伸手按住,他靜靜看了眼容瀾淵後吐出句,“謝謝。”
“不客氣。”容瀾淵挑眉,右手轉動輪椅讓出個位置,“坐?”
雲霖沒有拒絕,兩人如此和諧的相處讓雲溪靈甚是意外。不過她不想打破這種氣氛,於是無聲的彎起唇角。早早放涼的茶水從壺嘴流出,“喝點水吧。”
雲霖接過飲下,他舒服的吐出口濁氣,“姐姐,剛才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但是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
“說說看。”容瀾淵把麵前的糕點推給他,雲霖邊吃邊說,“你們讓玉小姐公開信函,雖說能得到百姓的支持,但這樣一來皇室不也就知曉了。這不是在打草驚蛇嗎?”
話落,雲溪靈先是一愣,然後忍俊不禁的笑道:“小霖,你在南秦待的時間比我長。在你看來,南秦皇室是怎麼樣的?”
雲霖認真的思考了會兒,“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除極個別外,一個賽一個的傲慢。”
“原來你知道他們傲慢啊。”
容瀾淵優哉遊哉的品茶。雲霖看了過去,容瀾淵又開口道:“那就奇怪了,你既知曉皇族傲慢,為何還會有這種疑問?”
“你什麼意思?”雲霖有點沒繞過彎。
雲溪靈看著他充滿疑惑的雙眸淡笑,“你容大哥的意思是,傲慢如皇族,是不會在意手中棋子的反抗。”
“棋子?”雲霖微瞪,“玉氏是執棋者吧。”在他印象中,上到皇子公主下到百姓民眾,都對玉氏十分尊敬。
“凡事都要分情況。”雲溪靈隨手拿過幾個杯盞放到麵前,“在百姓眼中,玉氏是開國元老,位高權重。在皇子公主眼中,玉氏是實力強大的世家,是他們需要爭取和拉攏的對象。可在當今天子的眼中呢?玉氏就變成了一顆棋子,用來製衡宗室和磨練皇嗣。”
“公開信函勢必會驚動天子,但天子卻不會在乎,甚至還樂得看戲。而其他皇子....”雲溪靈笑意漸深,“接待承桑一族乃頭等大事,誰還會在此時去關心百姓口中的談資。”
“承桑...”雲霖恍然大悟,“所以就是他口中的天時地利?”他指了指容瀾淵,對方長眉上揚。
“原來是這樣。”雲霖感慨。
不得不說,這個時機選的太妙了。承桑進貢和兒女私情放在一起,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那姐姐談及的東風又是指什麼?”
雲霖仿佛一個好奇的問題寶寶,雙眸興致勃勃的看著雲溪靈。雲溪靈賣關子的揚起笑容,“秘密。”
“誒...”
雲霖佯裝難過,屋內很快就響起了愉悅且放鬆的笑聲。
五月匆匆過,滿城月季凋零後,粉嫩的蓮花開滿了湖畔河渠。這個時節裏,帝都都被水汽浸得酥軟。在百姓們相約泛舟采蓮的同時,由鳳憶初親自迎接的承桑一族也如約而至。
旭陽街上,浩浩蕩蕩的車隊由遠及近。
四皇子軒轅明和一位擁有古銅色皮膚、長相粗獷的男子率先出現。
在他們身後,打頭的是三十六匹銀鞍白馬,鬃毛皆用金線纏作辮結。馬鞍墜紅絨團花,身材健碩的騎手們一色茜紅辮線袍,腰間蹀躞帶懸著錯金鞘短刀——分明是雪地草原上搏狼逐鷹的悍勇兒郎,此刻卻收斂了殺氣,連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節奏都透著恭敬。
車隊中段的榆木大車支著青羅傘蓋,輪輻漆成靛藍色,車轅上以螺鈿嵌出蓮花枝纏枝紋。每輛車廂四角懸銅胎琺瑯香球,隨行進吐納著縷縷檀煙,與街邊荷香交匯。忽有風來,掀起錦簾一角,露出裏頭碼放整齊的雪白駝絨、裝在琉璃匣中的北地老參,還有籠中啾鳴的海東青幼崽。
雖說每年承桑都會向帝都進貢,但今年的規模顯然比之往年盛大!
有孩童追著馬隊玩耍,隊伍中那位獨臂武士見狀,抬手拋來一袋奶渣,皮囊上赫然烙著承桑部的火焰圖騰。
孩子們歡喜的分食奶渣,有些膽兒大的貨郎看他們沒有惡意,也上前將新鮮采摘的蓮子贈予承桑武士。
如此和諧的場麵,使得沿街的歡唿聲不斷。
在又一波高昂的歡唿中,由鳳憶初領頭的那架鎏金頂象輦到了。輦前兩匹白駱駝佩著瓔珞,駝鈴叮咚間,輦窗垂落的紗幔被侍女用銀勾挽起。車內著織金雲肩的承桑公主——達日阿赤正拈了把菱角逗弄案上白鷳,忽見窗外滿目芙蕖,竟脫口而出的用漢話歎道:“倒比父汗說的要好...”
話音未落,輦旁捧著珊瑚樹的使臣已輕咳一聲,達日阿赤似乎輕笑了一下,而後慢悠悠的將半截杏色衣袖縮迴窗內。
端坐於輦中的她撫摸著白鷳的羽冠,美眸看見正前方背對著她的鳳憶初時,突然笑道:“鳳王公子,你們帝都的六月當真有趣。芙蕖開得比荒原的箭還密,連風裏都裹著蜜糖味。”眸光掃過街市,“百姓見了異族車駕竟不躲不避,反倒湊上來塞蓮子...這般熱情,倒讓我想起了草原上圍著炊火跳舞的牧人。倍感親切。”
鳳憶初單手握著馬繩,頭也不迴的說,“是嗎,公主殿下喜歡就好。”
見他並不接話,達日阿赤也不惱。反正這一路下來,她對這位看似友善、實則難以接近的鳳公子早有了解。
“嗬,鳳王公子這應答,倒像是草原上的旱季。幹巴巴的,連風都刮不出個迴響。”
達日阿赤紅唇上揚,眼底卻並無笑意。隨行的在側的使臣再次低咳,“別吉...”達日阿赤乜了他一眼,適可而止的停住話題。
車隊一路向前,徑直駛入宮牆。
百姓們還聚集在旭陽街上不願離去,雲溪靈居高臨下的看了良久,直到車隊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後,才轉身道:“走吧,進宮。”
與此同時的皇宮,因承桑一族到來的關係,內廷已忙作一團。諾大的未央宮裏,太監們小跑著張羅掛琉璃燈,宮女手捧鎏金食盒穿梭如蝶。尚膳監的管事嬤嬤尖著嗓子高聲指揮,時不時還得訓斥那些把象牙箸擺錯的侍從,忙的腳不沾地。
“崔監和,晚宴布置的怎麼樣了?參加的貴客可都來了!”
薑皇後身邊的瓊宛匆匆步入大殿,眼睛迅速的掃過殿內的各種布置。
“瓊宛姑娘放心,一切已準備妥當。”崔監和抬手擦去鬢角流出的汗水,態度恭敬的帶著她在殿內視察。瓊宛大體的看了一圈,很是滿意的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塞到崔監和手中,“做的不錯。”
“哪裏哪裏,都是大夥兒的功勞。”
崔監和嘴上說的好聽,收荷包的動作卻是一點兒不慢。瓊宛視察完進度後就得趕著迴去稟報,崔監和親自送她出了未央宮,並滿臉笑容的目送她走遠。
與此同時,在距離未央宮不遠處的禦花園裏,貴女們搖著緙絲團扇聚作幾簇。
芍藥花壇旁,段、夏兩家的小姐圍著薑蕓兒談笑風生;湖心亭欄內,陸姣婷獨立瓊花樹下聽風賞荷。白玉迴廊邊,嵐語嫣拉著蘇甜甜喂食錦鯉;青石小路上,章茜挽著薛彤悠閑的遊園觀花。
遠遠望去,人與花相互點綴,美不勝收!
“彤彤姐,你剛剛瞧見沒?這次承桑進貢的隊伍裏有位公主!聽說長得可好看了。”穿杏紅衫子的章茜掩唇低唿,被她挽住手肘的薛彤敷衍的點頭迴應。章茜疑惑的眨了眨眼,歪頭看著從到這裏開始就明顯心不在焉的好友,小聲問道:“彤彤姐,你是在找鳳公子嗎?他可不在哦。”
“小丫頭胡說什麼呢!“穿著霧藍軟緞的薛彤聞言,立馬用團扇擋住她的嘴,“誰告訴你我在找鳳公子了。”她聲音壓的極低,說話間一雙烏眸還左右打量,生怕有人聽見。
章茜眉眼彎彎,學著她的樣子笑問道:“那你這左顧右盼的是在找誰呀?”
“也沒誰...”
薛彤抿著唇,眼神不自在的躲閃。她的反應被章茜盡收眼底,一向大大咧咧的好友突然變得扭捏起來,這其中必有問題。“彤彤姐,你就告訴我嘛~”章茜撒嬌的望著她,被這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不放,縱使是薛彤都有點扛不住。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就是了。”薛彤破罐破摔,“我是在找雲溪靈。”
“啊?你找雲二小姐!?”章茜非常意外,“可你不是一向討厭她麼?”
薛彤瞟了她一眼癟癟嘴,“我什麼時候討厭她了,最多就是...不待見嘛。”
不待見和討厭也大差不差了。
章茜好笑的搖搖頭,不過她也不會把話題挑破讓薛彤難堪。“好好好,你不討厭她。”章茜順著她的話,“那你找她做什麼呀?”
反正話都說開了,薛彤也懶得繼續遮掩。“其實也沒事,我就是奇怪,都這個時辰了,她怎麼還沒到。在耽擱會兒,晚宴都要開始了。”最後這句話說的極輕,即便是站在她身側的章茜都未曾聽清。
“兩位妹妹這是在說什麼悄悄話呀?”
輕柔的聲線自後方響起,章茜和薛彤循聲看去,隻見原先被段、夏兩家姐妹簇擁的薑蕓兒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薑姐姐。”章茜微笑欠身。
“薑小姐。”薛彤客氣的朝她點頭。
站在五步開外的薑蕓兒迴予笑顏,在二人的注視下翩然走近,淡紫羅紗長裙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方才遠遠地聽到你們在談論溪靈,是憂心她會遲到麼?如果是的話,請不要擔心,她已經進宮了。”
話音落地,原本心不在焉的薛彤神情一變,薑蕓兒將她的變化看在眼中,甚為體貼的繼續道:“我來時正好遇見她,本來說結伴同行的。可半路上,她被靜蘅姑姑請去了綴霞宮,現在估計剛到。”
靜蘅、綴霞宮,這兩個詞出現的瞬間,薛彤心中的疑惑就有了答案。她斂下眼底淺淺的擔憂,禮貌的向薑蕓兒致謝,“多謝薑小姐相告。”
“薛妹妹客氣了。”
薑蕓兒笑著搖搖頭,說完便轉身離開,好似她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幫薛彤解疑。
“薑姐姐還是那麼熱心腸。”章茜看著她的背影讚歎。
薛彤不予置評。比起探究薑蕓兒是否熱心,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茜茜,你今天有去綴霞宮請安嗎?”
章茜搖搖頭,“沒有啊,皇貴妃娘娘不是身體不適麼,我怎好去打擾她。難不成...彤彤姐你去了?”
小姑娘眼睛頓時瞪大,好像在譴責對方去綴霞宮居然不帶她。
薛彤無語的扯了下嘴角,“我沒去。”雖然她是很想去沒錯了,但是娘娘身體抱恙的話,還是靜養為宜。“我有些羨慕雲溪靈了。”薛彤眼中掠過一絲豔羨,明明大家都是來參加晚宴的,憑啥她就可以去綴霞宮,還是被靜蘅姑姑請去的!
薛彤越想怨念越大,臉上的表情也越發豐富,看的章茜忍不住偷笑。而這一笑就停不下來了,笑聲由小到大,最後甚至引來了在場其他人的注意,薛彤兩頰唰的漲紅,惱羞成怒的追著章茜在禦花園裏打鬧。
“章茜!你給我站住!!!”
嬉笑聲被風載著飄遠。
綴霞宮的雕花長廊上,雲溪靈隨著靜蘅穿過重重垂紗。殿內燃著淡淡的沉水香,一扇素絹屏風橫陳,其上繡著淡墨山水,如霧裏看花般朦朧。屏風後,隱約可見一道優雅的纖影正在插花,廣袖輕垂如流雲舒卷,“來了?”
似玉磬輕叩的嗓音從屏風後傳來,清冷中又帶著幾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