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憂的手指輕輕搭在盒蓋上,再次緩緩掀開。這一次,有了先前的經曆作為鋪墊,他的心境異常平靜,波瀾不驚。混沌看似玩世不恭卻是個深藏不露的老六,此刻也好奇地湊近,目光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
盒內景象,令人心生寒意——一顆頭顱,黑發如瀑,覆蓋著麵容,周遭纏繞著縷縷黑絲,那是不容忽視的魔氣,與李無憂身上那股隱約流露的氣息不謀而合。混沌心頭一震,暗自嘀咕:這小子,竟與魔道有著如此不解之緣?迴想自己寶庫中的琳瑯滿目,隨手拈來的一本無名破書,本意隻是玩笑一場,未曾想,這書竟與魔道緊密相連。
之後讓李無憂自己選擇的過程也著實令人費解。麵對《八九玄功》的玄妙、《大品天仙訣》的至高無上,以及諸多仙家至寶,他偏偏視而不見,獨獨鍾情於這個不起眼的黑盒子。而今,這盒子中的頭顱,魔氣繚繞,顯然與魔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魔,自古以來便是旁門左道,未曾有聖者出,且修行之路荊棘密布,天劫更是恐怖異常。然而,魔道卻擁有一項其他修煉途徑望塵莫及的能力——規避推算。無論是何等精通推演的大能,麵對魔道中人,皆如墜迷霧,無法窺探其未來分毫。
李無憂眉頭緊鎖,目光在那具被封印的頭顱上徘徊了許久,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轉頭向一旁的混沌問道:“你認得這家夥是誰不?這死後的待遇,可真是夠特別的,單獨把腦袋封印起來。”
混沌聞言,也是撓了撓頭,一臉茫然:“不認識,不過看他這架勢,身份肯定不簡單。說不定是哪路大神的遺骸呢。”
“那你把頭發剝開看看,這樣遮擋著臉,也看不清容貌啊。”混沌說著,推了推李無憂。
李無憂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啊?要這樣嗎?這樣會不會對死者不敬啊?”
混沌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狗屁!要不是我把這破盒子偷出來,你又把它打開,這家夥還不定多會才能重見天日呢。咱們倆現在可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看看樣子確認身份,算什麼不敬。”
李無憂一想,也是這麼個理兒,於是咬了咬牙,伸出手指,輕輕地將那頭顱上的黑發向兩邊撥開。可剛觸碰到那頭顱的皮膚,他就猛地縮迴了手,臉色大變。
“我擦,你一驚一乍的幹嘛!本來沒害怕,讓你弄得我也害怕了。”混沌不滿地瞪了李無憂一眼。
李無憂咽了口唾沫,聲音顫抖:“不是我一驚一乍的,是這腦袋……似乎還活著……”
“啊?!活著?”混沌聞言,也是大吃一驚,連忙湊了過去,唿唿吹了幾口氣,把那頭顱的黑發吹得四散飛舞,想要一窺其真麵目。而此刻,那頭顱的皮膚之下,似乎真的隱隱有生命的氣息在湧動……
“你他媽的吹什麼吹!想看就把頭發剝開不就行了!”那頭顱的聲音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突然不滿地罵了一句,仿佛連空氣都為之震顫。
“我擦!”混沌嚇得猛地後退兩步,拉開與那顆詭異頭顱的距離。他渾身的兇獸氣息如同脫韁的野馬,猛地爆發出來,四周的空氣都因這股威壓而變得凝重。
那頭顱感受到混沌身上散發的兇獸氣息,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外:“呦嗬?還是個挺有實力的妖族,就是你把我救出來的嗎?”說話間,它的黑發如同被狂風席卷,倒豎而起,一張邪異而慘白的臉在兩人麵前逐漸顯現,此刻正笑嘻嘻地看著混沌和李無憂兩人,笑容中帶著一絲玩味與不屑。
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那頭顱的眼睛。那雙眼睛沒有一絲眼白,全部由黑漆漆的瞳仁組成,宛如深淵般深邃,又似黑洞般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光線,看上去無比瘮人,讓人心生寒意。
“你……你到底是誰?為何會被關在這詭異的盒子裏?”混沌拍著心口,臉色不善地問道。
他堂堂四兇之首,今天卻在這顆死人頭麵前丟了顏麵,心中滿是羞憤。若是此事被窮奇、檮杌那兩個家夥知道了,還不得笑死他?想到此處,混沌的臉色更加陰沉,眼中閃爍著不甘與憤怒。
“小妖獸,瞧你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樣?來來來,深唿吸,別讓怒火燒壞了你的理智。我嘛,可是個講原則的人,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是絕對不會動手的。不過嘛,要是你真想讓我給你去去火,我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你……”話語未落,那顆頭顱竟緩緩懸浮而起,一股源自聖人境界的恐怖威壓,如精準打擊般落在混沌身上,重若千鈞。
“噗通!”
混沌毫無懸念地跪倒在地,四肢並用,艱難地抬起頭,目光中滿是驚愕地望著那顆頭顱,顫聲道:“魔道聖人?!這不可能!自宇宙初開,便從無魔能踏入聖境!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頭顱輕蔑地瞥了混沌一眼,冷聲道:“誰說這宇宙自誕生起便無魔聖?”
混沌心有不甘,爭辯道:“我乃混沌,與這宇宙共生共滅,自宇宙初現我便已存在,從未耳聞什麼魔聖的傳說。”
頭顱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凝視著混沌道:“混沌?你竟是這天地間濁氣的本源,倒是有些意思。”
混沌聞言,臉色驟變,他藏於妖身之內的本源之體,即便是妖聖東皇也未曾察覺,沒想到這個頭顱竟能一眼洞穿他的本質。“不……不可能,你如何能有知曉……”混沌震驚之餘,話語中滿是難以置信。
那頭顱緩緩轉頭,幽深的眼眶中仿佛藏著無盡的歲月與秘密,它以一種戲謔而又蒼老的語調對一旁的李無憂說道:“嘿嘿……你來的也太慢了點吧。竟然這麼久才來把我放出來,我可是等得花兒都謝了。”
混沌與李無憂聞言,皆是心中一震,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混沌的眼中閃過一抹憤怒與被騙的屈辱,他仿佛被雷擊中了一般,怒視著李無憂:“你……你竟然認識他?!你接近我,就是為了釋放這個詭異的家夥?!”
李無憂眉頭緊鎖,心中鬱悶至極,他罵道:“少放屁!我要認識他還用得著千辛萬苦地找恢複記憶的辦法嗎?”話語間,不滿與無奈交織。
隨後,他也將目光投向那顆懸浮在半空中的頭顱,眼中滿是疑惑與警惕:“你到底是誰?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嗎?你知道我的過去?”
那頭顱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與冷漠:“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也沒興趣知道。你是誰,對我來說也無關緊要……”
“什麼意思?”李無憂的怒火被徹底點燃,他怒視著那顆頭顱,仿佛要將它看穿。
頭顱嘿嘿一笑,語氣中滿是得意:“嘿嘿,你以為你這副魔道聖人之體是怎麼得來的?又為什麼被指引著來釋放我?你應該去過血獄了吧?在那裏,你獲得了我的傳承,鑄就了這完美的魔道聖體……”它的話語中充滿了得意與自豪。
然而,李無憂卻打斷了它的話:“等等……什麼血獄?什麼傳承?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他的眼中滿是迷茫與困惑,仿佛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之中。
那頭顱的眸光如同深淵般深邃,一抹黑光在其中閃動,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秘密。它緩緩掃視過李無憂,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微微一愣,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你這識海和魂體,竟破損成這般模樣……難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若非有這魔道聖體,你恐怕早就成了個毫無意識的活死人。”
李無憂心中一震,急忙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顯然對頭顱的話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頭顱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鬱悶:“嘖……我說了,我不知道你的事。
我隻是在這無盡歲月前留下了一個血獄,等待著有緣人的到來。隻要有人踏足血獄,並在其中修煉百萬年,便可獲得我的傳承。但同時,他也會種下我留下的命引,踏上釋放我的命運之路。”
混沌在一旁聽了,卻是嘿嘿一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嘿!我明白了,你這老小子怕是不單單留下了什麼傳承那麼簡單吧?還暗中留下了操控別人神魂的手段,企圖借此重獲自由。隻是沒想到這家夥魂體不全,根本無法被操控。不過,那命引卻依舊指引著他,在不經意間一步步走向釋放你的道路。”
那頭顱轉頭看向還趴在地上的混沌笑道:“嗬嗬,倒是我棋差一招,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也沒想到還能遇到你這異類。”
混沌眼神盯著那頭顱問道:“我隻是好奇你的身份,我為何從未聽說過有你這麼一號人的存在…”
那頭顱抬頭望天,一聲歎息:“因為我原本也不是你們這個時間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