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裴禮緩緩抽出了插入小孟子咽喉的竹竿,後者撲通一聲,倒在雪地中,死不瞑目。
突如其來的一幕,
百十名帶甲之士齊齊一愣。
冷風拂過,胯下戰馬莫名變得不安,欲要後退,好在有人拉住韁繩。
“瞎子。”
“我們是否草菅人命暫且不論,你殺了當兵的,就已是死罪。”
“實話告訴你,我們是楚王部下,隸屬於黑熊軍,此行是去前線設防。”
統領用刀鞘指了指地上還在流血的屍體,“你殺的這人是黑熊軍先鋒大將的遠房表弟。”
“前線設防?”
裴禮蹙了蹙眉,心中有了某種猜測。
河州南部盡皆楚王封地,南邊是海,其餘三麵也都是大虞疆域,設的哪門子防?
也僅有一種可能。
楚王,要謀反了。
雖說大虞人心早已渙散,但天下仍舊是大虞的。
楚王如此急不可耐的謀反,隻怕將要麵對大虞的強勢平叛。
畢竟若是一個楚王都收拾不了,那意味著會有更多的勢力,揭竿而起。
“啊!”
就在這時,依雲驚恐的大喊劃破天際。
緊接著,就見到兩個士卒,一左一右抓著依雲的纖纖玉臂,帶到了道觀前院。
“潘統領,這還有個小道姑,長的細皮嫩肉的,是個雛!”
一名士卒興奮的大喊。
潘統領見到依雲的一瞬間,喉結便是滾動了一下。
這小道姑明顯是剛從被窩裏抓出來,身上的穿著很是單薄。
雖說看不見全貌,但絕對算的上是曲線玲瓏。
“放開我!”
依雲大聲唿喊,“裴大哥!”
“你要陪大哥?”
“在這裏,我們潘統領就是大哥。”
抓著依雲玉臂的一人,獻殷勤道:“潘統領果然是英武不凡,這小道姑僅看了一眼,就囔囔著要作陪……”
砰!
一根竹竿從天而降,這人被當頭一棒,脖子直接插進了胸膛,倒在地上沒了性命。
另一人見狀下意識要拔刀,隻是一記手刀突然襲來,隻聽得哢嚓一聲,頸椎斷裂。
“裴大哥!”
依雲脫離束縛,立刻躲到裴禮身後,雙臂緊緊的抱住了後者的手臂。
裴禮蹙了蹙眉,能明顯感覺到有兩團柔軟。
他抽出手臂,依雲又抓住了他的衣角,嬌軀不斷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太冷。
潘統領見裴禮還敢出手,麵色立時陰沉的可怕。
“瞎子,你怕是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
“上!殺了他!”
潘統領一聲令下,身後的士卒立刻抽出刀衝殺。
盡管他們是騎兵,可下馬作戰亦不是尋常散兵遊勇可比。
“退後。”
裴禮說罷,身形一閃來到院門處,手中竹竿舞的快出了殘影。
噗!噗!噗!
鮮血迸射,好似一場饕餮盛宴。
地上原是白茫茫一片,很快便是被鮮血染紅。
院中的依雲腦子一片空白,眼神更是白茫茫一片,僅有一道手持竹竿的身影。
在這一刻,天地都好似寂靜。
那身影是那般挺拔,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好似隻要有他在,天就塌不下來。
莫名,依雲腦海裏迸發出無數個美好畫麵,若幹年後,兒孫滿堂……
“你沒事吧?”
倏地,裴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依雲一愣,見到已經迴來的裴禮隻覺得心跳加速,俏臉緋紅一片。
她捂著紅的發燙的臉,“裴,裴大哥,你剛才說什麼?”
裴禮蹙了蹙眉,“你傻站在這裏做什麼,不冷嗎?”
依雲無與倫比道:“啊,哦,不,不冷……”
女子的心思,著實是猜不透。
更何況兩世為人都是處男的裴禮呢。
他見依雲沒受傷,也就不再理會,正欲看看三清是個什麼情況。
“咳!”
突然,老觀主猛咳了一聲,一口濃血吐在雪地上,旋即後仰倒地。
裴禮一道真氣拍入老觀主體內,很快便是眉頭一皺。
先前老觀主關心則亂摔了一跤,尾椎竟是已經斷了。
再加之老觀主本就年邁,那一摔,體內已經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問題。
依雲總算是清醒過來,關切道:“老觀主!”
下一瞬,裴禮停下真氣灌輸。
依雲見狀一愣,眼眶有淚水浮現。
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裴禮也算是見慣了生死,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
他將老觀主與三清的屍首抱迴他們的房間,從衣櫃裏找了身幹淨衣服給他們換上。
而後迴房繼續睡覺。
翌日,
清風觀付之一炬。
一匹白馬漸漸遠去。
風雪漸漸停了,也更冷了。
約莫又行了一個來時辰,視線盡頭終於有了城鎮的輪廓。
依雲看著那個城鎮,心中湧上一股別樣的情緒,忽地下了馬。
裴禮問道:“怎麼了?”
依雲道:“有些累了,想下來走走。”
“我來牽馬吧。”
裴禮從依雲手中接過馬韁繩,兩人並排往前走。
隻是,裴禮很快便發現,依雲越走越慢,還好幾次說走累了,停下來休息。
裴禮心中有了某個猜測,卻也沒有點破。
能看得見的盡頭,走的再慢也總有到的時候。
此處名為尋烏鎮,是個軍事重鎮,也已經是位於楚王封地的邊緣。
再往北二百裏,便要與齊王封地接壤。
裴禮兩人進入尋烏鎮,發現商鋪大部分幾乎都關著門,大街上空無一人,顯得很是荒涼。
依雲眨巴著眼睛,“裴大哥,這麼怎麼死氣沉沉的?”
裴禮沒有立刻迴話,而是使用天眼通查看了起來。
發現幾乎整個小鎮都是這般蕭條,好似被人洗劫了一番。
“往這邊走。”
裴禮說了一聲,牽著馬往北而去,依雲急忙跟上,身子下意識的靠近了些。
約莫走的一刻鍾,終於見到不少人聚攏在此,有的掩麵哭泣,有的則是哭的傷心欲絕。
人群中,
有個身寬體胖衣著錦繡的中年漢子,不僅哭的痛哭流涕,而且口中還大罵著楚王項斯年。
一番打聽才知道,楚王已經殺了京城來的宣旨太監,正在做大戰的準備,四處募兵募糧。
就在兩個時辰前,黑熊軍的先鋒軍從此經過。
不僅將鎮上大半的糧食搶走,而且還抓了不少壯丁。
正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如今尋烏鎮的百姓,連熬過這個冬天的糧食都沒了。
“這位老丈。”
裴禮對身旁的一名老者拱了拱手,“那人罵楚王,為何罵的格外的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