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
東方盡頭,天際泛出一抹魚肚白,漸漸的,那抹白色開始蔓延,就好似一麵輕柔的薄紗。
並未太久,一輪紅日刺破雲霄,冉冉升起。
光明灑向人間,撕裂了朦朧的夜。
“噗嗤!噗嗤!”
延綿的大山中,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闖了進來,驚起一林飛鳥,發出一陣撲騰翅膀的聲音。
“咳!”
裴禮一手拄著寒蟬劍,一手扶著樹幹,麵色慘白地咳出一口膿血。
確認身後沒有尾巴後,立即盤膝坐下,瘋狂運轉真元壓製體內那道橫衝直撞的刀氣。
昨夜他雖說在不使用天誅劍的情況下,逃出了桑榆城,但也被吳羨之最後那一刀的刀氣傷到了。
體內殘留刀氣,一直在經脈中肆虐,弄的他苦不堪言。
裴禮敢如此托大的貼臉算計大宗師,除了有天誅劍保命之外,還因有逆鱗的守護。
當然,這是最後保命的手段。
無論是天誅劍還是逆鱗,能不用還是不用,用的多了,容易產生依賴性。
於武道無益。
至於昨夜為何對高勝留手,隻因那是百裏秋水的獵物。
這一點,在行動之前,百裏秋水便特意說明。
五日後。
這五日時間,裴禮在原地一動未動,全力調動真元壓製著那道刀氣。
某一瞬,
裴禮緩緩吐出口氣,僵硬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
算是勉強壓製住了體內那道肆虐的刀氣。
不過要想完全祛除,隻怕少說還要半年時間。
時間看似很長,其實一點都不短。
不過能在大宗師手中活下來,便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了。
裴禮再度緩緩吐出口氣,麵向西邊“看”了一眼。
按計劃,塗山淼淼救下百裏家族眾人後,便會帶著他們遠離桑榆城。
而後會與百裏秋水在六百裏之外的落霞鎮碰麵。
裴禮與塗山淼淼從水仙郡出來時,恰好經過落霞鎮,還在那裏借宿過一晚。
落霞鎮地緣偏僻,依山傍水。
遠離城池喧囂,可以給百裏家省去很多麻煩。
想來百裏家應該可以安穩些時日。
“嗷——”
倏地,一聲虎嘯倏地響徹山林。
霎時間,整個山林中,除了虎嘯外,便就鴉雀無聲。
虎,萬獸之王。
據說一些膽子小的生物,僅是一聲虎嘯便會被直接嚇死。
此等威懾,遠不是草原獅子能比。
另外,這聲虎嘯還有些不同尋常。
嘯聲穿透力、震懾性比之尋常猛虎強了數倍不止。
茂密的山林中,一隻體長超過兩丈的白色猛虎,好似在巡視領地一般,高傲的昂起頭。
這白虎通體雪白,額頭上有個漆黑的王,渾身肌肉線條流暢完美,宛若猛虎中的劉亦菲。
作為一隻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虎妖,它跟那些庸庸碌碌、沒有靈智的妖獸不一樣。
它懂禮貌,講文明,從來不會隨隨便便吃人。
除非忍不住。
這不,它嗅到有陌生的氣息,趕過來一看,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盤膝坐在樹下的那道身影。
“嗷——”
白虎怒吼一聲,警告那個家夥立刻離開它的領地。
這是先禮後兵。
如果那人離開,說明那人是個軟柿子,則此子斷不可留。
如果那人不離開,說明那人天生反骨,則此子斷不可留。
虎嘯震山林,可那盤膝樹下的身影充耳不聞,無動於衷。
很好!
白虎大喜,啊呸,是大怒。
它立時朝著那道身影飛撲了過去,抬起一隻前掌。
它這一巴掌拍下去,那人腦袋少說也要起個大包。
感受恐懼吧!
“鏘!”
一道清脆的劍鳴聲響徹天際,淩厲的殺意席卷四方。
周圍的溫度都好似瞬間下降了數十度,莫名有種如墜冰窖之感。
媽媽呀!
白虎來了個急剎車,調轉虎頭,四隻腳掌拚了命的劃拉,蹭的一下就往山林中竄了出去。
僅眨眼間的功夫,那白虎便不見了身影。
僅山林中有鬼哭狼嚎般的虎嘯,與先前威風凜凜的吼聲有些天壤之別。
裴禮天眼通看著那白虎不久前才留下的剎車印,陷入了沉思。
看來,那白虎是真的嚇到了。
一道劍意而已,不至於吧?
現在的虎妖膽子都這麼小的嗎?
裴禮隻當這是個無關痛癢的小插曲,並沒有與那有欺軟怕硬嫌疑的白虎糾纏的意思。
那白虎似是開了智,是隻成了精的妖獸。
莫名,裴禮想到了通天涯的白淺、墨淵。
驀然迴首,原來這趟江湖,已經走了快三年了。
“快快快!!”
““那邊去幾個人,一定要抓住那隻大蟲!”
倏地,
林中一陣喧鬧,有十餘名農夫或扛鋤頭,或拿刀釜,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裴禮不準備理會,站起身,重新將寒蟬劍懸在腰間,直接離去。
“老村長,這也發現了大蟲的腳印!”
一名小年輕大喊了一聲,所有農夫都趕了過來。
“這腳印還很新,是才留下的!”
看著地上清晰的腳印,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氣憤的神情。
順著腳印看去,那還有個略顯銷售的身影。
“小兄弟。”
一名已過知命之年的老漢走了過來,“你肯定也被那大蟲嚇了一跳吧?”
“被嚇一跳?”
裴禮微愣,似乎發現了華點。
“是啊!”
“小兄弟你聽我說……”
場麵立時變得熱鬧起來,農夫們講述著那大蟲的種種。
從他們口中,裴禮也算是理清了事情大概。
原來,那大蟲已經在這一帶出沒一兩年之久了。
起初初村民撞見都要嚇一跳,可還沒等他們跑路,那大蟲居然先跑了。
漸漸的,村民也就不怕那大蟲了。
可不知從何何時起,畫風突然變了。
那大蟲居然會突然竄出,將村民嚇一大跳。
得逞後,大蟲便就歡歡喜喜的離開。
村民為了不與那大蟲碰麵,便就極少上山,倒也安穩了些日子。
可就在今日,
那大蟲居然跑到山下的村裏,將一群正在村口玩鬧的稚童嚇得哇哇大叫,褲子都濕了。
村民們隻覺得那大蟲得寸進尺,終是忍無可忍,這才拿著鐵器上山,
若是那大蟲聽得懂道理,他們便與其講道理。
若是那大蟲聽不懂道理,他們便隻有與其好好講道理。
“原來如此。”
裴禮恍然的點點頭。
原來,那白虎不僅欺軟怕硬。
還是個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