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營參將!?”
“燕國皇帝這是抽的哪門子風,怎麼突然要創建一個飛虎營,還點名讓裘旭當參將?”
“上一個拜將的是裘晃,真是沒想到,十餘年後,咱們稻香村又有人拜將了。”
“肯定有陰謀!”
稻香村村口,馬背上的為首燕兵宣讀了聖旨,也震驚了聚攏在此的所有村民。
眾人議論紛紛,皆是不明所以,可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裘旭何在?”
燕兵手持聖旨,蹙眉詢問。
眾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無人迴應,原因無他,主要是吃不準這些燕兵究竟意欲何為。
燕兵再一次詢問,許是見其並無惡意,人群中這才有人小聲解釋。
原來是陳月蓮即將臨盆,裘旭這會肯定是在家。
手持聖旨的燕兵讓百餘騎原地待命,自己則是翻身下馬,捧著聖旨讓村民帶路。
來至裘家,便聽到女子痛苦的哀嚎聲,透過窗紙隱約可見,有幾名婦人正在屋中忙碌。
傳旨燕兵並未擅動,而是站在屋外靜候。
擺放裘家牌位的靈臺下方,裘旭跪的筆直,額頭手心滿是汗水。
屋中女子的哀嚎聲持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終於等來了一聲嘹亮的嬰兒哭泣。
裘旭慌亂起身,一個健步來至一處房門外。
不多時,一名嬸子滿心歡喜地走了出來,懷中還抱著一個繈褓。
“恭喜了,是個男孩。”
聞言,裘旭有些不敢相信,顫抖著手接過嬰兒,打開被褥確認,果真帶把。
兩行淚水刷的流了下來,裘旭趕忙問了一句,“我嫂嫂如何了?”
嬸子盈盈一笑,“沒有大礙,就是身子累著了。”
裘旭幾聲呢喃,長長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嬸子笑著提醒一聲,“這孩子還沒取名字呢,你如今是裘家唯一的男人,趕緊給孩子取一個。”
“哪裏用得著我取名字,我大哥早就取好了,叫裘策。”
裘旭應了一聲,旋即將嬰兒抱到幾塊牌位麵前,撲通一聲跪下。
“咱們裘家,後繼有人!!”
……
翠華山。
嚴格而言,應該叫做翠華山峪,也是秦嶺七十二峪之一。
不同於其他山峪,翠華山峪並沒有任何礦山,就像是個未經開發的不毛之地。
鬱鬱蔥蔥的灌木叢拔地而起,枝葉遮天蔽日,灼熱的烈陽透過繁密的枝葉縫隙照射進來。
放眼看去,就好比一張要將整個天空一網打盡的大網,絲絲縷縷的光芒突破了大網的圈禁。
就好比此刻林中的一老一少。
魏世昌帶著葉瑄在林中掠空而行,速度不可謂不快。
魏世昌深知,葉瑄的身份過於敏感,在登州多待一日,便要多一分風險。
如此,隻有早日迴到明州,才是明智之舉。
“魏先生。”
葉瑄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咱們是要從這裏進入明州嗎?”
“嗯。”
魏世昌頷首,轉而又道:“先在此歇腳,迴明州還需要從長計議。”
葉瑄脫口而出,“怎麼了?”
魏世昌略微沉吟,“我們需要穿過燕軍控製的疆域,若是被發現,必不可免要動手。”
葉瑄麵色一滯,想起聽到的傳言,燕軍在明州攻城掠地。
他看了看仍舊有些狼狽的魏世昌,“魏先生,你身上的傷,就是來時燕軍留下的?”
魏世昌並未開口,隻點了一下頭。
葉瑄問道:“那咱們能成功迴去嗎?”
“能!肯定能!”
魏世昌斬釘截鐵道:“老夫就是死,也一定會將小世子帶迴去。”
葉瑄沉默了好半晌,再度開口,“我聽說燕國侵占了咱們明州的大片土地,咱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我還聽說,陛下加封我爺爺為明王,但是我爺爺被人……”
“小世子!”
魏世昌不得不出聲打斷葉瑄的各種聽說,安慰道:“你不必胡思亂想,那些不過都是些謠言。”
“可是……”
“小世子放寬心,莫要被謠言左右。”
聞言,葉瑄緊張的心情稍稍緩解,很快便有了猜測,“我知道了,這肯定都是燕國的陰謀。”
“他們故意放出這種謠言,想借此來擾亂咱們的軍心,讓咱們自亂陣腳!”
“哼!燕國這群鼠輩,不敢跟咱們正麵交鋒,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葉瑄言辭鑿鑿,主要是覺得猜出了事情真相,隻是,多少有些自欺欺人。
魏世昌沉默不語,緊蹙的眉頭怎麼也舒展不開。
“不說這個了。”
魏世昌轉移話題,“小世子,這幾個月你過得如何,那裴禮可曾怠慢過你?”
葉瑄剛想好好控訴一下裴禮這幾個月對他的不敬,隻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迴去。
半晌,他緩緩開口,“怠慢倒是談不上,我們一直都是平等對待。”
“他沒把我當明王世孫看待,我也沒被他煙雨樓殺手的身份嚇住。”
說罷,葉瑄腦海自動浮現出裴禮的身影,再度開口,“我覺得,他並不像那種窮兇極惡之人。”
“那臨淵有不少俠義之舉在流傳,在江湖上確實有些不錯的風評,若非如此,老夫也不敢篤定他不會傷害你。”
魏世昌倏地歎息一聲,“隻可惜,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何止不是一路人,灌江口圍殺之仇,他不會忘記的。”
葉瑄小臉一點點凝重,“這個人,認死理,而且記性很好。”
魏世昌不禁問道:“他威脅過你?”
“沒有。”
“灌江口之仇,他算在了我爹頭上。”
葉瑄說道:“父債子償的道理他也知曉,不過他說過,隻要我不找他的麻煩,他不想牽扯到下一代。”
“恩怨分明,倒是臨淵的性子。”
說罷,魏世昌語重心長的提醒道:“小世子切不可學他,日後若是有了仇家,一定要斬草除根,萬不可心慈手軟。”
葉瑄望著魏世昌,久久無言,不知何故,後者在他心底的偉岸形象,似乎不那麼偉岸了。
在未接觸裴禮之前,他覺得人活一世,就該以“狠”字打頭。
在接觸了裴禮之後,這才發覺,原來世事還有對錯、有恩怨、有規矩,邪不壓正。
規矩一直都在,隻是有些人選擇了視而不見。
“小世子,到了。”